剑州军营,点将台前,虞静思一身金甲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铁甲胸前,双肩的位置,都走着数条怒目圆睁的金龙,斡旋其上展示着威严与霸道。
入秋的天气,西风阵阵,卷起地上的落叶与黄沙,尘烟滚滚。
金戈铁马在此时,王道骤然跃心间!
虞静思腰间悬着一把长剑,他紧紧抓着剑柄,一步步朝着点将台上走去。
这一段路距离不远,可他的步伐却异常沉重,与朝廷抗衡,失败就死无葬身之地,不仅是他,更有十万将士的身家性命压在背上。
稳稳站在点将台上,他缓缓转身,猛得抽出腰间的长剑,高高举起,凝望着面前的将士,目光从未有过的坚定。
“诸位,今日随我起事,若能再回太皇殿,静思许你们荣华富贵,萌荫子孙!”
“喝!喝!喝!”霎时间,周围爆发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参军打仗,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能封侯拜相,彻底改变自己与后代的命运。
让子子孙孙打从出生就能成为勋贵,享受他们拼搏而来的基业。
青史留名,振兴门楣,这是任何男人都拒绝不了的。
“出兵!”虞静思手中的剑往前一指,大军正式从剑州军营出发,按照计划兵分两路。
走下高台后,聂鸣杰走了过来,面色忧虑,“殿下,你真的不要我陪在身边吗?”
这次分兵,由虞静思独自领五万大军去面对朝廷军队,对方足足二十万人,难免不会出意外。
虞静思淡然一笑,心中没有丝毫惧怕,他只需要拖延朝廷军即可。
进攻夜台,穿过飞鸣山,兵临皇城下,这是最重要的事,战争的胜负手。
只有聂鸣杰跟着亲自领兵,才能让人放心。
“无妨,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见他这么说,聂鸣杰才稍稍放心,他们这群人起兵叛乱,成功了就能封侯拜相,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得虞静思活着。
只有他这位先帝血脉继承帝位,天下人才会认可他们的正统地位。
大军兵分两路,五日后,虞静思到达了事先预定好的地方。
困虎山!
整座大山都是悬崖峭壁,无比陡峭,不可能攀爬上去。
进山的路只有一条,只要他把这路堵死,朝廷的大军就寸步难行,不得不在这与他决战。
与宽阔的地形相比,越是狭隘的地形,越能最大程度弥补人数上的差距。
这也是聂鸣杰谋划的,占据困虎山与朝廷军血战,为进攻夜台的大军拖延时间。
双方军队扎营,对峙了两天,始终没有动静,其实正常情况,当天就会展开战斗。
但因为廖成龙心中没什么把握,所以一拖再拖。
朝廷军营驻扎地内。
廖成龙看着桌子上的圣旨,无比头大,上面皇帝用词严厉,斥责他为何还不出兵镇压叛军。
帐外,一群将军们也早已摩拳擦掌,等着去争军功。
“廖将军,都两日了,咱们还不出兵吗?”
几位将军走了进来,人还未看见,请战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廖成龙望着兴奋的几人,再看了眼圣旨,无奈的点着头,“打,本将军已经想好了,明日就出兵!”
“太好了!”
“我等一定会帮将军斩杀叛贼!”
这些人听到能打仗,脸上的兴奋压抑不住,在他们看来,二十万大军,去打叛军完全没任何压力。
只要去了战场,肯定能有军功,到时荣华富贵不就来了吗!
困虎山下,虞静思一刻也不敢懈怠,随时准备开战。
他这两日茶饭不思,始终在思索朝廷军队到底在准备什么?
眼下的情况,换做是他,肯定快速出兵,速战速决,不会继续拖延。
朝廷军队等的这两日,他始终担忧对方在憋什么坏,但又确实看不出异样。
虞静思确实多虑了,他不知道的是对方的统帅,就是个纯正的饭桶。
时间来到第二天,正在营内巡视的虞静思,突然被打断。
“殿下,朝廷的军队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虞静思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对方越是拖延他越担忧,如今出兵,反倒让他有个应对的方向。
要不始终觉得朝廷军在筹谋什么计划!
“传令,让各营将士集结,以做抵御!”
困虎山唯一的道路前,双方军队隔着这条路相望。
虞静思望着对面乌泱泱成片的大军,心情一下子跌落到谷底,这么多人即便因为地形施展不开。
可用命堆,都能把他消灭。
但事已至此,哪怕不起兵反抗也是死路一条。
现如今,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众将士听令,一定不能让敌军杀到这边来!”
“喝!喝!喝!”
双方的军队都爆发出强烈的呼喊,振奋士气。
双方的军队开始踏上这条不归路,从不同的方向,冲向对方。
战争开始,血腥的杀戮机器运转,断臂横飞,凄厉的哀嚎惨叫,以及许多被马蹄踩踏,化作亡魂的士兵。
战死的人数在不断增加,虞静思冷漠的望着这一切,双拳却不自觉的握紧。
死的人中有许多熟面孔,在剑州军营待了这么久,平日里没少去营中跟这些人混在一块。
所以,非常熟悉。
刚成年的少年,年迈的老兵,没有娶妻生子的中年兵痞。
此时此刻,都在悍不畏死的用鲜血生命为他的帝王梦,奋力拼搏。
作为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有感情的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但虞静思明白,哪怕心痛,他也不能表现出来,在这里情绪崩溃的落泪。
他是三军主帅,是所有人的主心骨,必须绝对的冷静,甚至冷血,用少数人的命,换更多的人活下来。
以及拿下战争最后的胜利!
这样,他们所有人才不会白白死亡,只有自己成为大虞新的主人,这些人的后辈才能继承荣耀,更好的活下去。
活着的人才能加官进爵,死去的人也不会被后世人叫做乱臣贼子!
“殿下,前面的兄弟快死绝了!”
耳边传来一声急促迫切的惊呼,虞静思漠然的看过去,冷冽道:“那就继续派人顶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