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杨嘉木伸出的手一缩，倒吸一口凉气：“妈，我是您儿子，亲的。”
看了一眼自己拿着筷子的手，两条红印子已经逐渐浮肿起来，杨嘉木心中一阵憋闷。
曾几何时，他杨嘉木也是家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宠儿，而今居然处处遭人嫌弃。
他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陈焰，脸上满是愤恨的神色，心中一股酸涩渐渐蔓延。
“他是你弟，那就是我儿子。”
杨母冲杨嘉木翻了个白眼：“这是你自己拿的主意。”
当时杨嘉木瞒着家里，假借陈焰大哥的名义，趟开了路子进了厂。
若是其他人，这工具人用完也就算了，最多给多一点补偿，当时杨嘉木就是这么干的。
每个月多了4块5毛钱的补贴，这就是杨嘉木给出的交代。
但是杨母出身名门，思想上比较传统，她认为这样的行为，其实就是认了干亲。
既然是认了干亲，就理所应当的尽到家人的责任。
“我……这个……”
杨嘉木有心反驳，但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解释，最后只能闭上嘴默默吃饭。
虽然他到现在为止，依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但是他也很清楚，在母亲面前，他没有任何反驳的权利。
“我吃好了。”
杨父悄悄放下筷子，小声的说了一句随后起身离桌。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并没有闹出什么动静，引起另外几人的注意力。
陈焰在杨母絮絮叨叨的关怀中，一点点把桌上的菜全部吃完，已经是将近半个小时之后了。
没错，全部。
自从陈焰被按在餐桌前，杨母就一直在给陈焰夹菜，自己一口都没吃。
悲催的杨嘉木，在母亲的严防死守之下，就没再夹到过一口菜。
至于杨父，那才是桌上最明白的人，在陈焰坐下后，他便溜回书房吃饼干了。
杨母满意的看着陈焰吃下最后一口菜，随后把筷子轻轻放在桌面上，转头看向杨嘉木。
“老三，吃完了就洗碗去。”
她眉毛一挑，便冲杨嘉木喝道：“别给我偷懒。”
杨嘉木此时正捧着一本书在看，听到母亲的命令，他顿时脸上一僵，随后抬头幽怨的看向陈焰。
虽然这小子来的时间不多，但是每一次到家里，都是杨嘉木的灾难日。
平时在家，杨母根本就舍不得让杨嘉木干活，但是只要陈焰一来，所有活都得他干。
按杨母的逻辑，这叫给弟弟做表率，让弟弟知道，一个男人就应该承担自己的责任。
“我知道了。”
长吐一口气，知道没资格反抗的杨嘉木，只能放下手中的书籍，开始听命令干活。
入夜，这对便宜兄弟应付完喋喋不休的杨母，终于可以躺在床上，开始安心谈正事儿。
“所以说，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你那个雨水姐？”
杨嘉木侧过头，一脸诧异的看着躺在身旁的陈焰：“她对你那么重要么？”
陈焰撇了撇嘴：“我欠她一个人情，得还啊。”
“就一顿饭而已，你这搭进去的也太多了。”
杨嘉木面皮微微抽搐：“你知不知道，一个好的工作岗位，到底有多大价值？”
“人情债啊，最难还了。”
陈焰幽幽的叹了口气：“他们家的麻烦事儿太多了，我需要尽快跟他们断了联系。”
“这一次就算砸锅卖铁，我也必须把这人情给还了。”
杨嘉木愣了愣，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定定的看了陈焰半响，颇为赞同的说道：“的确，人情债最难还了。”
“我特么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弟弟争宠。”
两人相视一眼，皆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哥不是也帮过你么？”
笑声停歇，杨嘉木沉思片刻后说道：“干脆就趁这个机会，一次性做个了断。”
“哦？”
陈焰听到杨嘉木的意见，也是颇为心动：“你有什么建议？”
“我是这么想的。”
杨嘉木顿了顿，继续轻声说到：“凭他们两兄妹对你的恩惠，给她搞一个好的正式工岗位也可以。”
“但这事儿始终不够漂亮，我们要做就做到完美，让人挑不出理儿来。”
“等等，哥。”
陈焰一拍脑门，无奈的提醒了一句：“过犹不及啊。”
人心都是贪婪的，若是给的太多，难保对方会心生贪念，妄图得到更多。
所以有些东西可以给，但是给多少，该怎么给自然有讲究。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杨嘉木叹了口气：“正式工的名额，其实已经抵了他们两兄妹的人情，我这么说你认同吧？”
陈焰轻轻皱眉，一时没搞明白对方的意思：“认同，你继续。”
“好，那这个人情其实就已经还了。”
杨嘉木两手在床上一撑，从床上坐了起来：“但是这事儿终究不太完美，我们必须要给点后续。”
嚓！
杨嘉木划着火柴，给自己点燃一支香烟。
“但是这个后续，不能太明显，甚至不能让他们知道。”
杨嘉木幽幽的说到：“那可以在哪里给呢？”
他静静的叼着香烟，等着陈焰给出自己的答案。
“前程？”
陈焰思考片刻后，疑惑的看向对方：“你是说……上升空间？”
“可是除了个别岗位，哪个位置都有上升空间的。”
“工人可以评级，办事员可以做领导，甚至一个扫街挑粪的，也有自己的进步空间。”
杨嘉木抬手虚点了陈焰几下，摇了摇头提示道：“未雨绸缪。”
“我明白了。”
陈焰恍然大悟：“你是说方向，或者说未来趋势。”
“但是这个东西……”
陈焰紧皱起了眉头，这个东西实在是太敏感，若是把这些东西传递出去，实在太危险了。
虽说陈焰的确想报恩，但若是要把自己置于险地，陈焰打心里是不乐意的。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自私的人，报恩也只会在能力范围之内。
“什么都不用说，他们还不配。”
杨嘉木轻轻摇头：“让她待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将来看她自己的造化。”
他看向陈焰的目光中，隐隐透着一丝失望：这个弟弟果然还是太小，有些事情还不太透彻。
“一个正式工的岗位，你们就已经恩怨两消。”
杨嘉木解释到：“至于其它的事儿，只是让我们自己安心，这些东西他们不需要知道。”
“若是她因此更进一步，那必然能想通里面的道道，到时就是她欠我们人情，这也算是一种投资。”
“若是她错过了这个机会，说明这个人能力不行，不值得我们投资，而我们也不会失去什么。”
啪！
陈焰狠狠一巴掌拍在杨嘉木大腿上：“果然是我哥，就是他么的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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