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晏站在门边,没有迈进去,而是转头对她说,“进去吧,看一看你想见的。”
“好。”邱晚晚深吸一口气,仰头看了傅修晏一眼,抬脚走到了书房的灯光开关处。
接着,她抬手,按下开关键。
书房顿时明亮一片,白色的灯光照耀书房的各个角落。
邱晚晚有些不适应,抬起胳膊捂住眼,过一会才缓过来,缓缓放下胳膊,睁开了眼。
只这一眼,就让她震撼的说不出话。
她看到了什么。
一个大大的足够有几百平米的书房里,全部都是她的照片与画像。
墙上,桌子上,摆台上无一处不是她。
那些照片从小到大,一直记录着她的成长,其中青少年时期的她最多。
有些她自己都不记得了,但他却完整保存着。
原来这就是程衍所说的傅修晏的秘密。
的确够震撼的,怪不得程衍那副表情。
邱晚晚呆呆的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任何反应,平淡的让傅修晏有些心慌。
他进来轻轻捂住她的眼,“害怕就别看了。”
他一直害怕邱晚晚在看到这些照片之后恐惧他,说他像个躲在暗处的偷窥狂,所以一直没有对她说起这个地方。
即使到了现在,他依旧怕。
邱晚晚无声叹了口气,轻声问他,“所以,你这些年一直在关注我,对吗?”
久久无言后,傅修晏才低低应了一声。
邱晚晚依旧没有任何动作,语调都平静的吓人,“那娶我,也是你早就计划好的,是吗?”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当时傅老爷子已经告诉过她,但她就是想向傅修晏确认一遍。
“嗯。”
邱晚晚嘴唇动了动,抬手拿下傅修晏的手,那双平日里清澈的眼此时蓄满了泪水。
她注视着傅修晏,一字一句的问,“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为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呢?”
“如果不是我这次来,是不是这个地方,你一辈子都不想让我知道?”
曾经她认为傅修晏的爱太深,深到只在关键时候他才克制不住,暴露出来一些,就像上辈子的绑架最后关头,他才对她吐露真言。
可她现在才知道,傅修晏的爱再明显不过,回望过去,他对她的感情早就已经浸透在无数次的对视中,浸透在每一次珍贵的谈话中。
比如婚礼现场傅修晏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爱她,她以为只是形式。
可现在一想,那短短的三个字中包含了多少他这些年不为人知的感情,他却只能借此表达爱意。
又或者是每一次她争吵后赌气离开,傅修晏总会让人照顾好她。
以及在她每次自残之后,醒来都是他在旁边不眠不休的照顾她,纵使不发一言,他依旧在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
只要她再仔细一点,就能发现端倪,发现他对她绝不仅仅只是形式婚姻。
邱晚晚突然心疼又庆幸,她上辈子真是烧了高香,这辈子才遇见傅修晏。
她想起上辈子两人匆匆收尾的结局,眼中的泪再也止不住,一滴接着一滴的滑落,看起来委屈极了。
傅修晏第一次罕见的有些慌忙,抬手为她擦去眼泪,“别哭,这些你不该看到,”
“我不想让你以为我是偷窥者。”
“你怎么会是偷窥者呢,”她哭着一把扎进他怀里,“你应该告诉我的,傅修晏,这份感情我们应该一起承担的。”
“你知道吗,我们错过了很多,很多很多”
何止是很多,他们错过了整整一辈子。
傅修晏以为她说的是过往三年,低声安慰她,“不晚,我们还有很久可以在一起。”
她们会有很久可以在一起吗?
邱晚晚越想越崩溃,她以前脑子到底着了什么魔,才想尽办法想要离开傅修晏。
他对她好了整整两辈子,她怎么现在才发现啊。
这一场宣泄似的哭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末尾,邱晚晚哽咽着问他,“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她记得少年的傅修晏,纵使当年没有傅家继承人的身份笼罩,依旧有一股高不可攀的高冷气质,以及一张拽脸,邱晚晚实在想象不到他竟然喜欢她。
傅修晏将她抱紧,“少年时期。”
邱晚晚惊讶的连哽咽声都停止,“少年时期”
她们少年时期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场景邱晚晚已经记不太清了。
她只是还依稀记得傅修晏的样子,但那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那时的傅修晏名字还叫路漾。
那是江屿不告而别的半年后,学校里暗恋他的女生都像失了魂一样,有些比较极端的,甚至到处搜索他的新地址。
邱晚晚从两人一起回家变成一个人独行,性格也因为江屿的不告而别变得沉默,和以前那个活泼的女孩子判若两人。
或许是因为她曾经离江屿很近,又或许是因为校园里的某些暗恋江屿的女混混问她江屿的新地址,她坦言说不知道,于是那群混混盯上了她。
先是抽屉里莫名塞恐吓信,谣言她和其他男生有暧昧不清的关系,接着是被锁在厕所,错过重要考试,走在路上被人无缘无故用石子砸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邱晚晚那时也因为邱恒做的混账事而患上了轻微抑郁症,没有抵抗这群人,只忍气吞声,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偏偏这种行为大大助长了那群人的嚣张气焰,不知哪一个理智的弦先崩断,她们在一个艳阳天,对邱晚晚上手了。
邱晚晚还被蒙在鼓里,安静的推车走在回家的小路上,突然被一个浑身烟味的人揽住脖子,强行拖拽到了一个角落。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她竭力挣扎,却没有任何作用。
初中的大姐大正画着大浓妆在巷子里等着她,身后还跟着一群看起来就不正经的路边混混。
见她来了,大姐大一口“啐”掉了口中的烟,上下打量着她,“告诉我,他去哪了?”
“他”是谁,她们早就已经心照不宣。
邱晚晚停下挣扎,重复着那句早已经说了无数遍的话,“我不知道。”
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江屿去了哪里,可她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