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执正欲抱怨,可回眼看去,曲昭未尝不是在苦等与白詹相聚的一天,思及到这里,她定要好好问问药不治,这么久不到是想作甚,不知道有人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他救人吗?
离成州百里外的马车中,某人连打了两个喷嚏,定是那个鬼丫头说他坏话了。
“阿执,白詹真的无救了吗?”
曲昭近日来状态一直很好,根本看不出来任何忧伤,方才这一问,倒是让阿执一怔。白詹的眼睛固然是瞎了,可神识被毁按医理来说并不是无救,只是神识被毁了四年,四年啊,这个时间就已经让阿执不敢出手,她要的可不是一个痴傻的兄长,即便有八成把握,她亦不敢冒然为白詹动针。
“若想要兄长如常人一般行事说话,我只有八成把握,可我不敢。”
阿执不愿瞒着一个对白詹尽心尽力的人,可当她说出“我不敢”这三个字时,声音极轻,眼眶蓦地湿热,因为她不想因为自己让曲昭还有她自己再一次黯然失魄。
紧握着白詹坚实的手掌,曲昭的眼角划过一滴泪水,这只手没有丝毫力量,只有那么一点点能证明他还活着的温度,她多希望他能醒来唤她一声“昭昭”啊。
“你会醒来的,一定会的。”
又一滴泪悄然划落。guxu.org 时光小说网
两日后的清晨,一辆马车驶到曲家门口,听到丫鬟禀报,曲昭不顾洗漱提着裙摆奔向大门口,一位素衣中年男人立在马车旁对着她温婉一笑。
曲昭自知失礼,低声嘱咐丫鬟了几句,别了别耳边碎发,微笑招呼道:“阁下可是神医?小女曲昭见过神医。”
曲昭稍稍欠身。
药不治微微颔首,没成想曲家祖先都是武将出身竟生了一个如此标志的娇媚小女,难得啊。
“药不治。”
车厢内传来一声冷唤,药不治立马收了神色转身扶着白子清下了马车。
曲昭愣愣地看了半晌,许多年前就有人传闻神医与冥山道姑暗许了终身,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定然是神医药不治,那么他身后这个冷若冰霜,气势骇人的不就是......
“姑姑?”
阿执听丫鬟说府上有贵客到,刚走到门前就看见了熟悉的脸庞,欣喜归欣喜,但还是隐隐有些不安,带着小橘憨笑着走向白子清。
曲昭近乎呆滞,大名鼎鼎的冥山道姑竟与传说不差一二,素衣若雪,寒气逼人,回了回神亦跟上阿执脚步走过去行礼。
白子清正了正衣袖,无视阿执热脸,面无表情拱手朝曲昭行礼,“冥山白子清见过曲门主。”
若不是白子清一句点明自己门主身份,就凭她一个晚辈怎能受冥山道姑的礼,曲昭正了正姿态,再一次僵硬行礼,“晚辈曲昭见过白姑姑,见过神医。”
“哎呀姑姑,你好不容易出趟门,何必拘泥于礼数,赶快进去喝口水歇一歇吧。”
阿执扯了扯白子清衣袖拉着就进了白家大门。
看了茶,曲昭主座看着近在眼前的传奇人物,暗自掐了掐自己,发觉不是做梦,皱了皱眉头,转而又微笑待客。
“小侄顽皮,曲门主要多担待啊。”
白子清冷声道,似笑非笑看着曲昭。
这笑容虽然没有恶意,可也看得人头皮发麻。
“哪里,我很喜欢阿执,有她在府上也不算太空落。”
曲昭从容回道。
“姑姑,此次一行,曲姐姐帮了我们不少忙呢,兄长这些日子一直是曲姐姐亲手照顾的,您喝杯茶就快随我去看兄长吧。”
阿执似是瞧出曲昭的不自在,一边催着白子清,一边起身走到白子清身旁为她斟茶,看向药不治说不上来的气愤,眼神里似是说着“谁让你把我姑姑带来的?”,药不治眨巴着眼睛,不解。
阿执愤愤放下茶壶,又坐回座位瞪着某人,药不治耸了耸肩,颇为无奈地抿了口茶。
“自己没本事,倒是学会给长辈甩脸了。”
白子清厉声说道,眼神制止了阿执的放肆,又怕自己的脾气吓到曲昭,淡淡解释道。
“曲门主是自家人,我也就不拘谨了。”
曲昭连忙颔首,姣笑说道:“白姑姑还是唤我昭昭,按辈分您是长辈,这声门主实在让晚辈恐慌。”
“你这般年纪能够让曲家如今这般,可见你是有些魄力的,难怪詹儿倾心与你。”
似是说笑的一句话,可从白子清嘴里说出,曲昭后背猛然冷汗,“不不不......并不是这样的,阿恭救过我的命,对我而言,他是救命恩人,并无其他。”
“呵呵,我并不是迂腐之人,再者,你们的事我在早前就有耳闻,如今从阿执口中听到你对我那侄儿尽心照顾,我又有什么可阻拦的呢?”
此话一出,别说阿执对白子清刮目相看,曲昭自己都未曾想到冷若冰山的冥山道姑竟是个通情理的人,这才嘴角上扬赤脸一笑。
“曲姐姐害羞啦?嘻嘻,你别看我姑姑不苟言笑,但其实她最通情达理,我跟你说......”
阿执只是想让白子清与曲昭关系更进一步,用词可能不当,但也不至于让药不治喷茶啊。三人回眸朝药不治望去,某人正被茶水呛到,不停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回头看着三双疑问的眼神,尴尬摆了摆手,“不打紧,被呛到了。”
阿执忍俊不禁偷笑,可还没笑得开怀就被白子清的冷眼制止了,正了颜色这才忍住。
“既然茶水太烫容易呛着,我们还是去看看詹儿吧。”
白子清对着曲昭温声说道,可这话里意思明眼人都知道,她是在给药不治找事。
药不治坐在床边为白詹诊脉,面色沉重,眉头不展,这让屋内所有人都不禁往最坏处想去,曲昭更是紧握着双手,额头冷汗不停。
“丫头,你可有何见解?”
药不治收了手,看着一旁阿执问道。
阿执沉沉叹了口气,神色凝重,“神识受损过久,若要让兄长恢复到常人,徒儿想针药并施。”
“何药?”
药不治面色不改,问道。
“当归为主,黄芪、红花等可加以附之。”
“何种当归?”
阿执稍稍一顿,她在为白詹第一次把脉时就想到了一种药,可这种药难寻且不说,摘下若过三日,别说没了药效,反而是剧毒,可是若是要白詹恢复,非它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