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玉知道阿执并无他所想的那个意思,可是两人即便情投意合,但也毕竟未拜堂成亲,躺在一张榻上确实不成体统。
潼玉小心翼翼等了片刻,眼看阿执没有了动静,正欲起身下床离去,却被身后人紧紧箍住了腰身,背后人糯糯撒娇道:“前几日我胸口一直疼得慌,我以为你出了什么岔子,没日没夜的为你担忧已经许多天没有睡个好觉了,陪我睡一会吧,好吗?”
阿执即以开口挽留潼玉又哪能拒绝,两人面面相对躺在同一个木枕上,潼玉轻手抚摸着阿执耳边散落的青丝。若是以后都这样该有多好,这无不是他们二人心中唯一的愿望。
阿执额头慢慢靠在潼玉胸膛,慢慢将头埋在潼玉的颈下,那熟悉的味道就似是可以催眠一般让她安安稳稳睡了许久。潼玉也是劳累的好几天,紧紧拥着阿执入怀悄悄地自己也闭上了双眼,貌似许多年他都没有这样安心的睡过。
许久许久,直到曲昭派人来催促阿执起床洗漱,朦朦胧胧睁开双眼的两人耳根一红,这才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
“姑娘,小姐已经备好了饭菜,您快起来吃些吧。”
门外丫鬟催促了许多次,阿执晃晃悠悠靠在潼玉背上,懒懒回到:“你先去吧,我洗漱了就来。”guxu.org 时光小说网
丫鬟终是没有再敲门,潼玉知道阿执困意难减,挪了挪身子斜坐在塌边上,奋力搂着阿执的腰往他肩上揽,满脸宠溺揉着阿执脸上仅存的些许肉,笑道:“婉婉若是困就睡吧。”
阿执似是梦中惊醒,误以为潼玉现下就要离开,慌忙拽住潼玉的锦带,急声问道:“我不睡!你要去何处?”
潼玉被阿执这惊慌的表情暗自惊到,他反握住阿执拽着自己的那只手,沉了眼眸,缓缓道:“不走,我就在这里。”
阿执哪里肯相信潼玉,她双手紧紧抠住潼玉的宽实掌心,热泪又再一次充盈在眼中,“你到现在还是没有同我说实话,你去东溪镇到底做什么,还有......受伤了为何还要执意独自来成州寻我?”
潼玉瞳孔突然放大,原来是他小瞧了阿执对自己的了解,望着阿执那双质疑又掺杂担忧的眼睛,他的心猛然被什么东西撞击。
“我......没事的,只是被骨一手偷袭伤了后背,养了几日好多了,你不必为我担忧。”
“胡说!若是好多了为何脉象虚弱,这明明是伤重之象,你还不说实话吗?”
潼玉这才低眼看了自己被阿执紧紧握着的那只手,阿执的中指和食指刚刚好落在自己手腕上,她师承药不治又怎会把不出来自己的伤病。
在阿执一而再的逼问下,潼玉只好任由阿执扒下自己的衣服露出白皙的胸膛,若是在以往他或许还会有一丝丝的羞涩,可现下他只盼着阿执不要知晓自己的伤势才好。
阿执细细睨着潼玉挺拔的胸膛,温热的指尖慢慢滑过他坚实的心肺处,用力一点,只闻自己头上一声闷哼。
“这就是你说的没事?心肺受损竟能被‘玉林箫客’称作‘没事’?!”
“婉婉......”
“我这就去找曲姐姐拿些药材给你煎药喝。”
阿执说罢,也不管自己还未梳理的凌乱发丝,更忘记穿上鞋子,赤着脚就想往门外跑去,她悲愤交加哪里会在乎潼玉愿不愿意。
不过跑出去两步,她的双腿就好似被冻住了一般,无论怎么挣扎都只能在原地定着,她很是气愤潼玉阻止她,正欲破口大骂,可就是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潼玉走到阿执眼前,双眸已然通红,他轻手轻脚抱起阿执将她放在床上躺着,当他凝视阿执那诧异且激愤的双眸时只觉自己的心都要碎掉。
“婉婉,从前我有我母亲,她是我最想保护的人,也是我最想留住的人,可她不在了,我就想好好护住我父亲,即便我知道他功夫了得,受人敬仰,可我还是安插了十几个人手伴他左右,帮不了他也罢,能护得住他的性命就好,东溪镇......我父亲......不能没有我啊。”
这些话就好像是潼玉心上的一根刺,一点点往他心上扎,扎到他悔恨、愧疚才肯罢休。
阿执睨着潼玉那双曾经那么透亮的,而如今满含泪水的双目,她心痛了,甚至觉得自己为何如此自私,她早该想到潼玉是要去保护张远柏的。可现在她说不了话,只能任由疼惜的泪水默默从眼角滑下。
潼玉拂着阿执细嫩的面颊,轻轻为她拭去面颊上的泪水,缓缓开口道:“所以婉婉,我不在你身边,你事事都要谨慎,你和凌才......还有父亲都是我张潼玉此生不能辜负的人,你若是出了事,我就算是负了天下人,也要让他们为你偿命。”
潼玉的话皆出自他的肺腑,看透了人心,识透了世道,他唯一不能负的就是亲人和爱人。
“我要走了,你好好睡一觉,等我杀了韦王,我们就回东溪镇成亲,师父说了,他要亲眼看着我娶你过门呢。”
说道亲事,潼玉满含杀意的冷然目光顿时柔软,是啊,能够与阿执天长地久的在一起,真的很好。
他终是要披上铠甲为清羽帮和阿执斩杀拦在他们面前的荆棘,这或许会让他丧命甚至丢掉许多他背负的使命,可这却是他唯一可以做的。
炽热的唇瓣轻轻相抵,此刻的潼玉还不知这一吻竟是往后五年内最后的一吻。
他走了......阿执静静盯着窗外零零落落飘下的雪花,冷清之下她甚至依然能够感受到那人的炽热气息,还有那只属于他的淡淡栀子香气,她一点都不觉得心痛,留下的只有不舍。
“怎么还没起,你兄长等你不及让我来催你了。”
曲昭裹着一个白色毛皮袄随着寒风一同入了阿执房内,阿执动不了身子,只得将自己眼下的泪珠抹在枕头上,挤出一抹笑意回道:“我骑马赶来,姐姐不愿让我多睡片刻吗?”
曲昭为阿执掩了掩被子,温笑着捏了捏阿执的鼻头,玩笑道:“果然让阿恭说对了,你这赖床的毛病,无论多少年都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