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执话毕,只见梨纱账后的身影忽然迎面倒下。
“公主……”落雁亦瞧见了宁璃倒去的身影,轻声唤道。
宁宣闻声看去,慌忙掀开纱帐试图将宁璃唤醒,可最终宁璃依然紧闭着眼睛。
阿执心知肚明,当日开的那副药本就消耗阳气,宁璃能撑到今日才昏厥也可见王庭的食材有多养人。阿执挪了挪身子靠在一旁的桌角边上,轻蔑地望着床边慌忙的两人。
“大王子,公主可不能再耽搁了,此时你还不能听我一言吗?”阿执从容问道。
宁宣看着面容已经溃烂的宁璃,如果只有这一人能救她,他可以不顾一切。虽然自己被人抓住了短板,宁宣却也忍着心中万般不甘,沉声道:“说。”
“大王子果然识时务,小女子不才略懂一些药理,公主脸上的疮对我来说不过是略施小计。若想要公主恢复样貌,只要大王子将同我关在一处的人放出王庭,我便告知药方,但如果大王子胆敢对他做出任何不利之事,我只要稍稍动动手指头便可将这整个北狄王庭闹个天翻地覆。”
阿执冷静说道,虽然光明正大的撒了个谎,但这谎言也算天衣无缝。宁宣也确实不知道她的医术有多精湛,即便他疑心阿执是否真的有那么厉害,也没有那个胆量拿王庭做赌注。guxu.org 时光小说网
“你敢!”宁宣果真相信了阿执一番言论,赤着一张脸吼道。
“大王子,冷静些,这……才刚开始……哈哈。”阿执故作奸诈一笑。
宁宣看着面前这个奸邪女人,一边深呼吸,一边气得发抖。
斗兽场,翎奇吊着一张脸走到潼玉身旁,身后的两个侍卫静默着打开了牢笼。
潼玉不解,难道是阿执出了事?
“送他出去吧。”翎奇对着身后的侍卫嘱咐后,正要转身离开。
“等等,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潼玉越发察觉不妙,问道。
翎奇又回过头看向潼玉,就这一瞬他貌似觉得眼前这人在哪里见过,眯着眼睛想要看个仔细,可站近一看又想不起来。
潼玉自是察觉翎奇的疑心,先声道:“大人可知那人在何处?”
“你与那个女人是何关系?”翎奇反问道。
潼玉并没有因阿执露出女子身份而诧异,反而微微一笑。
“并无多大关系,那个女子是在下的未婚妻子。还望大人告知在下一二,她在何处。”
翎奇也没有在意潼玉的话是真是假,一直回忆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你叫什么?”
“在下姓张,名念山。”潼玉很坚定翎奇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淡然回道。
翎奇听了潼玉的名字并无印象,也没有多问,“放他走吧。”
潼玉也没有紧着问翎奇,想来是阿执找到了法子助他脱身,没有再多滞留跟着侍卫便走了出去。
可当潼玉没有走几步,整个斗兽场又开始响起抽打声音,潼玉转脸望去,只见那个人身上的囚服被鲜血染尽,满身的鞭痕和碳黑的印痕,让人毛骨悚然。
潼玉心下一叹,只盼阿执真的想到法子尽快助他脱离苦海。
宁宣为了阿执不再多事,白日里将她关在朝云殿由翎奇亲自看守,到了夜里又将她押解到一个离朝云殿没有多远的地宫里。那里黑暗潮湿,时不时还出现“叽叽喳喳”的声音,到了深夜更是死寂到了极点,阿执倒不是胆怯,只是这里又冷又空旷,阿执每到后半夜就难以入睡。
是夜,地宫的窗口冷风不停呼呼而过,阿执逐渐清醒。她蜷缩在墙角尽可能的为自己取暖,突然隔墙传来一阵老叟的咳痰声,转瞬而逝,再没了声响。
阿执自小耳聪目明,这样的声音她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她脸贴在墙上想要听个明确,可隔着墙根本听不到。阿执思衬着确定自己方才定没有听错,一边使劲拍打墙壁,一边侧耳听着。良久,隔墙又传来一声轻咳,阿执亦回复的咳了两声,对面又没了动静。
阿执又拍了拍墙壁,问道:“对面是何人?”
“……”
阿执没有听到对面人的回复,又侧耳问道:“有人吗?”
“……”
无人应。
回想方才那人的咳嗽声,阿执断定此人身负重病,且病重已久。她看了看周围墙壁四角上方不大的破纸窗,窗外宫墙围绕,每过半个时辰就有官兵路过,可这不过是个破旧的宫殿,早已无人居住。
难道是专门为了防止我逃跑而布下的官兵?不对,这些官兵在我来这之前就已经被布下了,难道是他?阿执不停思索着,唯有这一种可能了。
阿执大眼一转,半蹲在墙边,说道,“在下名叫尚河,敢问阁下可是这王庭中人?”
对面墙后,遍地绳索捆绑于一人身上,地下血渍已经成了干黑状,暗黑的房里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被铁链紧锁着脖子。
四年了,刚被囚禁在这里时他曾妄想过,妄想有一天父亲会有那么一点点怜悯,妄想朝廷上会有那么一两人费尽心思救他出去,可时至今日他还能妄想什么呢,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等死。
时间久了,他的皮肤因为没有阳光照射而变得惨白,前几日又起了寒风,如今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可这也算随了他的愿,身为皇子不能自尽,病死也算对得起自己这皇子头衔。
昏昏沉沉了好些天,忽然对面传来一阵敲打,他并未在意,可突然又传来一个年轻的女人声音。
为了听的真切,他用指甲掐着胳膊努力让自己清醒。
“在下尚河,敢问阁下贵姓?”阿执就在这时又拍着墙壁问道。
对面的人亦听了个真切,可是他的嗓子早已干哑多日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用手上的铁锁敲打着地面。
“砰……砰”
阿执问了多次,未闻回音,只有重物敲击的声响。
“阁下我乃大齐人士,名叫尚河,如若阁下不便言语,那么我问,若阁下答‘是’,则敲击一下,若不是,便不用声响。”
对面敲击了一下,阿执得意一笑,心道这人还算聪明。
“阁下可是大齐人?”
“砰”
“那阁下可是曾驻守北疆的人?”
“砰”
“那阁下可认识白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