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府外往西,白茫茫的一片唯有那客栈后面的小巷里鲜血满地,立在二楼观摩的人正是周翎奇。
宁宣被潼玉废了全身经脉之后没多久,宁圳就已经对外宣称废黜宁宣的王子身份贬为庶人,翎奇为报宁宣的知遇之恩想尽办法要将张潼玉赶尽杀绝,此次与鹤声联手也只是为了断了张潼玉的后路,拿了他的首级为宁宣复仇。
秦阴的手段并不是翎奇手下一群宵小就能够阻挡的,面对依旧没有露面的背后首领,秦阴与程烈只得背靠背手握着佩刀直指四围。
楼上翎奇睨着脚下负罪而来的手下,他深知那楼下的二人都是非同寻常的江湖人士,他的手下想要伤他们近乎是不可能的,眼看曲家他的人就要被杀个干净,就连那几只狼都被曲家的暗士用火烧死,他沉思了许久,低声下令。
“去!把剩下的人都给我安排出去,曲家的人是生是死与我无关,张潼玉我必须要看见他的尸体!”
跪趴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手下听到自己没有被翎奇下令处死,立马率声回道:“是!”
从鹤声下令灭了白家之后,林佐就已经带人来到了成州,他知晓翎奇对宁宣的忠心,更知晓鹤声对清羽帮的怨恨,可这些如今落在他头上既不是怨也不是愁,他要的就简单的多,他要的是利。guxu.org 时光小说网
鹤声这些年身处江湖,只要是他的手下,无论谁的喜好他都能摸出个一二,为了让林佐替他办好差事,他不惜出口一个卷轴一千两的阔口,林佐也不管鹤声是否能拿得出这些钱财,一两个卷轴难道他带领着这么多人还抢不过来?
等着翎奇剿灭了曲氏一族,他就带人冲进曲家搜个干净,这坐等渔翁之利的事,他可是很乐意干的。
两人相隔一条街,得知翎奇已经命所有剩下的人去杀张潼玉,林佐朗声一笑,“张潼玉?张念山?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几乎响彻了整个街市,他的胆量有多大,愚蠢就有多少,甚至可以堂而皇之的告诉手下,“他算个什么,一个废人而已,你们就等在曲家门口,张念山一死,你们就去给我搜卷轴,若是蛮人阻拦或者有别的念头,不用报我,动手便是。”
手下们听他轻松淡然的口吻皆是嬉笑嘲讽那蛮人的将领。
秦阴追着翎奇的人跟到了曲家,程烈先一步找到了潼玉告知他那蛮人首领的模样,潼玉猜到是翎奇之后就只觉此次剿杀没有那么简单,原来是冲着他来的。
“去,去柴房护好曲昭,一定不能让她出那扇门。”
见程烈赶往柴房,潼玉推开身后门,见白詹依旧安好,就像是个置身事外的另一个世界的人一样安然,他竟深深长吁一口气。
合了门,白詹先声问道:“潼玉,昭昭可还好?”
方才听到程烈所说,白詹也没有多气馁,至少他们都还活着。
潼玉佯装从容,走到白詹眼前,温声道:“她还好,她让我来护着兄长。”
白詹似是听出了潼玉口吻有些不安,问道:“方才我听到有人提起蛮人的头领,此人可是翎奇?”
白詹初到斗兽场时就是翎奇将他送入的,对于那人脸上的几个刀疤,他可是印象颇深,可只是那时他的头脑总是昏昏沉沉,即便能想起来许多事,说出来也是对潼玉百无一用。
“是,不瞒兄长,此人今日不仅是为了对付曲家,更是因为我害了他们大王子。他恨我,想要杀我。”
“那你为何不逃走?曲家的人有能力护着我和昭昭的,你快走吧。”
白詹放下手里的剑,顺着伸手接触碰到的潼玉衣裳使劲推着他往门方向去,因为在此时他的心里对这个准妹夫是心疼的,丧父之痛岂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潼玉反握白詹双手,厉声制止,他如今要是真的走了,那他就真的再也不配站在阿执的身旁了。
“兄长!我没有护好父亲,也没有护好叔父叔母,若此时我真的逃走了,我还是人吗?”
潼玉话还未说完,手中紧握的白詹手指微微一颤,他看着白詹瞬间白煞的面孔,心中的一个念头就像是一只手紧紧的掐住他的咽喉。
白詹嘴下重复着,“不会的......不会的......”
潼玉缓缓松开白詹的双手,他自知触犯了大忌,难道曲昭真的没有告诉过白詹白家灭门的事情?
眼看白詹虚弱无力的瘫坐回椅子上,含血的泪水打湿了遮掩的白巾,那赤红的血色就像是一把刀制止戳进潼玉眼睛。
“兄......兄长,对不起......是我......都是我......是我没有护好他们,是我......都是我的错......”
潼玉缓缓跪地,手扶着白詹的双膝,通红的眼睛不敢抬眼看去,他总是能想到阿执对他失望的表情,他的心就像是被人一拳拳捶打,这种滋味如同要他的命。
心痛也好,难过也罢,白詹总是成熟的让人痛惜,这哪里会是潼玉的过错,若真是他想做什么就不会现在想尽一切办法站在这里护着他和曲昭,翎奇固然是因为私人恩怨要至他于死地,可背后的黑手除了鹤声还能有谁。
“阿执到底在哪?”
白家灭了,阿执无非是他最后的惦念。
“我不知,但她定是安好的,我的近身暗士一直跟着她,师兄也是因为阿执才赶来这里的。”
白詹手下重重捶着桌子,他生生推开潼玉的双手,呵斥着吼道:“张潼玉,这就是你给我的保证?!”
潼玉连忙起身,拭了眼下泪水冷静解释,“是,我要做的,从我踏入成州的那扇门起就是护好阿执,护好阿执所珍惜的一切,包括你和曲昭。”
白詹摇了摇头,他看不见这场阴谋之后的鲜血,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在这场阴谋中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不敢想,甚至不敢问,他缓缓起身往门口走去。
潼玉不知他要做什么,但依然拽着他的胳膊询问道:“兄长这是要作甚?蛮人就在不远处。”
白詹甩开他,硬声说道:“她在柴房对吗?”
“嗯。”
“张潼玉,你没有护好白家,我不怪你,你我同是沦落人,这一点我没有资格怨你半分,可若是你此后没有护好我妹妹,我白詹即便没有曾经的武力,也定会让你得到报应,爱一个人,不只是要成为她的天,也要成为让她心安而活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