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那黄衣女子万没有想到阿执口气会如此直硬,稍不注意就被眼前人占了先锋。
看不到眼前人的模样,阿执也约莫能瞧得出她的德行,不屑的负手缓缓立稳,抬了抬眉,冷声道:“姑娘,别说我并非红尘女子,即便我是,至于我的出身也不是随便一个哪里冒出来的人就能诋毁讽刺的,不过你大可放心,待我身子好些,谢别了这府里的主子,我自会离去。”
话已至此,阿执亦不愿与她多说,转身便摸索着进了屋。
那黄衣女子正是当日莫洞庭身边的丫鬟,素柔。
此女原本是东溪镇张府管家的独生女,因自小善诗书而心高气傲,更是对自家少爷张潼玉起了爱慕之情,只是世事变迁,多年之后她因张府变故而被南国人贩卖至此,若不是莫洞庭出于善心救了她,可想之后她的日子定是与知摇相差不多。
回想这些年的流浪,她好不容易又回到了潼玉身边,即便潼玉依旧带她不温不热,可至少他对所有女子都是如此,但白婉儿可不一样。
“白婉儿,只愿你尽早离开!”
在爱情上怀抱着不甘心的女子总是可怕的,但一个即不甘心而且还有野心的女子更是让人忌惮的。
东苑的梨花随风摇曳,白茫茫的一片,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去都是好看的。guxu.org 时光小说网
瑾儿端着汤药欢欢喜喜地进了屋,嘴里哼着调调,恨不得把自己一日的好心情都唱出来。
阿执坐在窗前等着上山为自己寻药的药不治,可没成想碰到了瑾儿如此活泼的一面。
“什么事这么开心?”
阿执心思重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瑾儿又是个谨慎性子,别说在阿执面前笑出声,就是话也没多说过几句,而今日不同,她刚得到消息,陈王府郡主马上就要定亲了,她们家公子再也不用忍受她那娇腻的做作模样,这可是大喜事。
忘神之际,瑾儿险些忽略了阿执的存在,忙掩了笑脸,恭恭敬敬欠了欠身子。
“没什么事,姑娘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阿执也不愿强人所难,她本就是个外人,看着一片虚白的窗外,她轻声问道:“瑾儿,府上可有浴房,或者你为我烧些水来,我想擦擦身子,这几日着实有些汗腻了。”
瑾儿顿时有些尴尬,阿执好歹也来这里有些日子了,即便先前一直昏睡着,可现下已经醒来多日,南国又是个终年湿热的地方,别说二十多日,就是三天不洗也够难受了。
知道了自己的失误,瑾儿显然有些不知所措,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地方。
“姑娘,府上有池温泉,我为你准备些干净的衣服,服侍你沐浴可好?”
若不是知晓林念之今日一早便出了门,瑾儿只怕此生也不敢冒然闯入那温泉池水,而现下此举,她更是为了照顾阿执的身子,看过阿执背后被刀剑戳穿的伤口,再想起她那硕大可却无神的双眼,对于这样一个人,瑾儿难免心下不忍。
阿执自是不知那温泉池水是何东西,在大齐她只知溪水大河,而对于瑾儿所说的温泉,在她想来也不过是一桶温水,没有多虑便随着瑾儿出了东苑。
府里下人并没有多少,可零零散散倒是有不少人专门跑来盯着阿执,尤其是少壮的府丁,无不是放大了眼睛想要一览大齐女子的风貌。
“都在这里看什么!”
假山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男子,黑着脸对着廊下众人冷声呵斥道。
“李大哥,听说瑾儿跟前的就是公子从那个地方买回来的女人。”
“是啊是啊,那身段绝对是这个!”
一个瘦小的男子露出略显猥琐的笑容瞥着远处的阿执,手里竖着大拇指嘴下不断重复着那些污言秽语。
假山后的男子似是听不惯如此让人面赤的话,提了提眉头,鼻孔大气粗鲁地往出吐着,没有说一句话但却足矣威慑所有人。
“快走……快走,去干活……”
廊下的府丁很是会识人颜色,更何况这个姓李的侍卫乃林念之心腹,他说的话哪里是他人能比拟的。
目光骤远,西苑院墙的一个小门外那女子尚不知他的存在,或许她永远不知道他才能真正的默默守护。
那一刻的温情是他这些年都不曾有过的。
心里怀念着,李侍卫心下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皮猛然一抬转身便往府外去了。
西苑东侧的温泉常年保持温热,而南国的温泉虽然甚多,但却唯独这一池乃密城最为特殊的一池,清澈见底不说更是玉石铺底,可见林念之有多豪气,建府临山,玉石遍地,就连寻常人家的二门院,他也敢再开两门,四四方方的府墙,四面的大门皆是正门,此举虽然有背南国传统,可谁让人家深受南国皇帝厚爱呢。
瑾儿让阿执这个再来女子进入自家公子的浴池已是不妥,如今她既然已经说出了这样的话,也只好顺水推舟,尽快了事,阿执尚未脱衣踏入池水之中,瑾儿的声音已然有些微微颤抖。
“白姑娘,此处乃我家公子私人浴池,我知晓药先生是府上的贵人,姑娘又与他沾亲,今日……其实……”
瑾儿无颜再说下去,若她一个府中小丫鬟突然表示自己的怜悯,那岂不是轻视了阿执,可若告诉阿执这个地方是除了他家公子外他人不得入内的,那她更是害了阿执。
金地犹犹豫豫不知如何解释,阿执凑耳细细听着似是听出了瑾儿的些许不安,缓颜温柔一笑,低声扶在瑾儿耳边道。
“好啦,你的心意我懂得,我速速洗好,绝不给你惹麻烦。”
听着阿执难得在自己面前露出真心的笑意,瑾儿不知怎得,心里的暖意缓缓涌起。
“好,多谢姑娘。”
“该我谢你,还有,以后就不要称呼我姑娘了,唤我阿执便可。”
瑾儿嘴下小声重复着“阿执……阿执”,目光里尽是孩子样的纯真,“好,阿执你快快洗,你把衣服放在右手边的石台子上,往前两步便可以踏入池水,切记脚下要稳,一年前公子就在这里摔伤了手腕,你眼睛不好且要慢些。”
阿执伸了伸手去触碰右手边的石台子,听着水声也确实离自己很近,缓缓颔首,道:“知道了,你且在门外候着,最多半个时辰,我必出来。”
“好,我在门外替你看着。”
“嗯。”
瑾儿闭门离去,阿执这才伸手解开了裙外的一层薄纱,南国与大齐不同,女子的外衣皆是单薄的一层纱布,风起时依稀间能感受到微风的轻抚,她也说不上喜欢,只是入乡随俗,她一个险些死过一次的人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