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执拿了蛇爷手里的汤,并吩咐道:“老蛇,她若以后还送东西来一并收下。”
“啊?为何?姑娘不是不喜她吗?”
蛇爷与小橘都看不明白阿执所为。
阿执轻轻叹气,解释道:“我留下了才是我的大度。”
说罢,阿执顺手就将那汤放在一旁桌上,不喝也不让人碰。
此时门外一阵脚步声停在了酒馆门前,蛇爷探头看去,只见一辆皇家马车停在了门口。
阿执一等忙出去行礼,从马车出来的人正是五殿下冯落扬。
“草民白婉儿参见五殿下。”
冯落扬无法说话,只得亲手扶起阿执,脸上笑意较四年前不知宽慰了多少。
阿执二话不说便请冯落扬入内坐下。
一旁宦官似是早已准备好了冯落扬要告知阿执的话,正欲笑颜解释却被冯落扬示意暂缓。
阿执见冯落扬有事要问便命小橘取来了纸和笔。
冯落扬也疾笔写着,“为何不见张公子?”
看着这几个字,别说阿执脸色稍稍一僵,身后蛇爷与小橘也低头不语。
冯落扬又问:“发生了什么事?”
阿执摇了摇头,思衬着说道:“不,他上次攻城前受了伤,想来应该是在隔壁院里正养着。”
冯落扬听了此事便示意身后宦官去隔壁院里看一看。
不久,宦官回来禀告:“回殿下,里面有个姑娘说公子刚睡下。”
姑娘?
冯落扬下意识瞥了眼阿执,阿执脸色倒没什么,可身后小橘与蛇爷的脸色却没那么好看。
冯落扬摆了摆手,便也就作罢。
继而才让宦官对阿执等人解释道:“白姑娘,殿下此番前来是要告知你还有张公子,慎王冯落尘薨了。”
这么快!
阿执猛然一怔,急声问道:“怎么死的?”
那宦官看了眼冯落扬,继而回道:“抑郁至死。”
抑郁?
怎么会抑郁?
一个还想着靠北狄威胁朝廷的落魄皇子怎么会突然抑郁而死?
即便心中百般疑问,但阿执还是选择接受此事,她缓了许久,才平和了神态。
“白姑娘,陛下有旨依旧称九殿下为慎王,死后祭典也按照亲王礼制,您与慎王并未拜过天地也就算不得真正夫妻,所以祭典您也可以不用前去吊唁。”
“哦,好。”
“还有一事,慎王被下狱后北狄王室就已蠢蠢欲动,陛下为保北疆安宁特封张潼玉为镇北侯,之后也会下旨命镇北侯前往北疆镇守三年,两项旨意之后也会一同送来,还请白姑娘提前告知张公子。”
短短一柱香时间,冯落尘死了,潼玉要去边疆驻守,哪一件事在阿执看来都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就在此时,巧儿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见冯落扬坐在大堂便急忙走来行礼问候:“巧儿见过五哥哥。”
阿执闻声呵斥道:“巧儿,不得无礼!”
五哥哥若在私下里称谓也就罢了,可如今仗仪在外,宫中宦官在旁,巧儿如此称谓那就是僭越。
顿时,冯落扬抿嘴无奈一笑,巧儿更是低头躲在阿执身后不敢再往前一步。
冯落扬看得出巧儿是伤心了,写了几个字后,宦官便带人往酒馆外去了,留下冯落扬一人在酒馆与阿执等人说话。
看着冯落扬一直看着巧儿,阿执竟恍惚间感到诧异,心中浮起的念头也有些不可思议。
冯落扬写了自己要与巧儿单独说话,阿执也就带着小橘和蛇爷往院里去了。
天影此时正好回到院里,阿执便留下了他单独说话。
“走吧,你我去街上走走吧。”
说着,天影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阿执就出了院门往西街去了。
西街这几日也恢复了往常,百姓的日子也愈渐安宁,大街小巷无一人不再私下里讨论冯落尘过世的消息,有人觉得陛下顾念父子情面是个亲和的帝王,可更多人却并不那样认为,攻城篡位这两个罪名就已经可以治冯落尘多项罪名,而如今他死在了牢里还用亲王仪制为他祭奠,这是绝对的包庇。
阿执听着人们的讨论也感慨不少,无知百姓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可那背后的真相,只有那深宫里的人自己知晓。
“姑娘唤我出来可是有什么事嘱咐?”
天影跟着阿执走了许久,终究耐不住性子。
阿执指了指一个茶馆,她反问道:“喜欢喝茶吗?”
“啊?”
“走吧。”
进了间茶馆,店里茶役端上一壶上好的毛尖,阿执眺望着窗外,眼前对面街上的那个宅院正是当日的慎王府,如今看去只觉院中凄凉,府门上的封条就像是将这府中的一切尘封,此间再无慎王冯落尘,也再无望岐山阿弃。
“姑娘,有何事就说吧。”
天影也不似从前那般沉闷性情,有事说事,无事也能与人多说两句。
阿执笑着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半晌只道:“明日随我回尚河镇吧。”
天影挑了挑眉似是有些诧异,“为何是我?小橘也随你回去?”
阿执还没有提起小橘,天影自己反倒提起,看来这两人也是有些苗头的。
打量着天影,阿执没有直面回答他的第二个问题,“你随我回去,一来我如今身子不似往日,需要有人照扶,二来,我想给我兄长和大刀建一个衣冠冢。”
如此想来,天影也只好应了下来,毕竟白家无人,他替潼玉帮衬些也总是好的。
“还有一件事,你必须要同我讲实话。”
阿执目光凝聚,看得天影莫名有些心虚,原以为阿执会问有关潼玉为何不去慎王府救她,没成想阿执竟问道:“你对小橘可是真心?”
“……”
自从南国回来后,小橘与天影也不似从前那般冷眼,反而有着相互依靠的浓情,阿执看得到这些,天影自己也应该清楚自己的感情。
看着天影直往嘴里送茶,阿执忍不住嗤笑道:“你个男人又有何不能说的?是与不是你自己不知?”
“不……姑娘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小橘自小跟着我,虽然无父无母,可我也当她是白家的女儿,我今日能找你出来,那是我信你能对她好。”
斟了盏茶,阿执又道:“你不愿娶她?”
“不!”
天影忙反驳。
“从前我不明白像你这样固执己见又多处生事的女子,凭什么让少阁主惦念了那么些年,如今我却明白了,心爱一人,就是非他不可。姑娘,我心爱她,真心的想让她好,之前你尚在南国时,我见她日日以泪洗面,我便觉得自己也难受,可日子久了我才发现,她确实是个好姑娘,单纯坦率,高兴就是高兴,生气就是生气,所以我天天与她在一起,尽量让她每一刻都是开心的。”
阿执从未见天影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又见他嘴角笑意,这下心中千担才放了下来。
“她若心许于你,我便让她嫁给你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