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姐,他们买这么多铁品干嘛?”初见问道。“我也不知道,回去再说”。花娘说着,四姝便一起回去。途中,花娘绞尽脑汁,一直在想此事。
“铁品!可以做兵刃,但也用不着买,还买这么多!那就一定还有别的用途。到底是什么呢……花娘蹙着月眉,一言不发。
“木尔哥说,他此行是来刺杀小皇帝的。但是,这么重要的密令,他怎么会告诉我。难道……”花娘想到此处,只觉细思极恐。转念一想:“他阴险狡诈,这说不定是他的奸计。如今,剑文君日日守在豹房。万一木尔哥有别人阴谋……那他到底有什么阴谋呢?”
思索之际,四姝走在街上。这时身后一片狂乱的马蹄声传来。四姝回头一看,只见他们身穿飞鱼服,手中拿着火铳。从身旁飞驰而过。
三姝对此见怪不怪,这一幕却激起了花娘的警觉:“火铳!需要许多铁品。莫非……”她凤眉一蹙一扬,续道:“我知道了,红衣大炮!他们要做红衣大炮。”
花娘嘴角微扬,一缕笑容划过脸颊。突然停下了脚步,道:“你们先回去,我和初见还有事情要办。”
司棋,抚琴对视一眼,随后离去。“花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初见问道。
“我们去找你师兄,我知道拿着铁品何用了……”二姝说着,马不停蹄向豹房赶来。
这时,日暮西山,天色向晚。
“站住,什么人?”二人还未靠近豹房,便被巡逻锦衣卫拦住。
看他们大刀相向,“瞎了你的狗眼,这位是龙大人的夫人。”初见怒骂道。
“原来是龙夫人,失礼失礼。”领头的说着撤了大刀,赔礼道。
“龙大人呢,带我去见他。”花娘道。二人斜睨之中,只见不远处的行宫灯火如昼,细乐满天。
领头的正欲开口,“谁啊,胆敢在此造次,不想活了!”只听一阵话音传到耳边。话音十分熟悉。二姝抬头看去,昏暗之中,只见一群锦衣卫走了过来。
走近一看,不出意外,正是焦芳的干儿子徐横。此人平日里狐假虎威,为虎作伥,看见龙剑文步步高升,心中极为不满。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百户大人。”花娘客气道。
“嘿嘿,龙夫人,又见面了。不过,实在抱歉。龙大人不在。”徐横漠然道。花娘向来擅长察言观色,对于他的一言一行,自然了解。
“不在!徐大人不会在说笑吧。小女子这大老远过来,也不容易,烦劳大人禀报一声。”花娘知道他在说谎,但还是决定先礼后兵,先给他三分面子。
“我说了,不在就是不在。花小姐改日再来吧。送客。”徐横嚣张道。
“你凶什么凶!”初见看她如此无礼,准备出手教训他。却被花娘阻止。
“呵呵……大人见谅,小妹不懂事。我有重要事情,还请通报一声。”花娘再次礼道。
“刘公公有令,擅闯行宫者,杀无赦。”徐横目露凶光,喝道。
二姝相顾一眼,丝毫不惧。初见准备动手教训他们。“徐大人,可否再听小女子一言。”说着,便走上前去,低声道:“风铃渡口,河畔桥头。”
初见侧耳倾听,也没有听见。殊不知,早在几月前,徐横在风陵渡纵容手下,公然抢劫。没想到手下失手杀了人,他一不做,二不休。下令将风陵渡几百人全部杀死灭口。而后一把火烧了,毁尸灭迹。他本以为此事天知地知,岂料,不知为何,花娘竟然知道此事。殊不知,京城中,大到杀人命案,小到入室抢劫。事无巨细,都逃不过花娘的耳目。
“你……”徐横大惊失色,怒目圆睁,愣在了原地。“怎么样?大人,带路吧。”花娘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塞了去。
徐横面色忽变,冷笑道:“适才花娘逗笑呢,别见怪。我带你去见他。”说着,收起了银票。
不久以后,二姝被带进了行宫。看着四周的金砖玉瓦,雕梁画栋。这远远不是倾国倾城府能够与之媲美的。她们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很快,便在一群锦衣卫中看见了龙剑文。“师兄,师兄……“初见挥手道。“花娘,初见,你们怎么来了?”龙剑文跑了过来。
看花娘一脸一本正经,龙剑文喝退了众人。问道。“你们来,是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找龙大人了!”花娘嘴角微扬,趣道。说着,面色一沉,低声道:“剑文君,我知道张复元此次来京的目的了。”
花娘一五一十讲了白天去铁铺铸剑一事。“……所以,我推测,这是他的声东击西之计。他的真实目的,是要仿造红衣大炮。以便在将来的战争做准备。”
龙剑文听完,心中“咯噔”一下,如被雷击一般。真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若非花娘机敏,险些酿成大错。
顿了顿道:“不管是仿造大炮还是火铳。不仅需要铁品,还需要图纸,工匠。那么,他一定会去军器局。”
想到此处,又转身唤人。“来人,送二位小姐回去。”
“师兄,你要干嘛?我和你一起。”初见道。
“别管了,回去吧。我自有分晓。”龙剑文说完,此事刻不容缓,便找刘谨去了。
“什么!红衣大炮?他娘的,鞑靼的骑兵已经够厉害了,万一再给他们造成了大炮。皇上怪罪下来,我们哪里还有命活。”刘谨怒道。
龙剑文沉默不言,心下想着早已图纸被张复元抢走,那后果不堪预料。
“此事万分紧急,本宫命你全权负责,一定要截住他们。”刘谨道。
龙剑文说完,便带着人赶往军器局,途中,青龙三子也与之汇合。
这时,寒风呼啸,蛩声戚戚。一阵马蹄声回荡在夜空之中。
锦衣卫走近军器局时,只听一名百户喊道。“来人,给我围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出。”话音一落,两条火龙将府衙围了起来。
龙剑文知道这样可能打草惊蛇,便对三子点了点头,三人兀自离去。
轧轧一声,大门随之而来。迎面走来几位大人。“哎哟,是龙大人驾临,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几位大人,深夜打扰,还望恕罪。这几日,鞑靼探子潜入京城,窃取机密。剑文奉刘公公的命令,前来贵府查探。”龙剑文道。话语中,十分礼貌。
几位官员相顾一眼,看着平日里作威作福的锦衣卫,他们一来,准没好事。但是龙剑文在京城中,深受百姓爱戴,百官拥护。看在他的面子上,官员们还是将他迎了进去。
“铁大人,这几日,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进出?”龙剑文问道。
“这个……这几日,有四位官员抱病在家。今日我派人去探望,发现他们都不见了踪影。问其家人,也是不知。””铁大人顿道。
“四个人!离奇失踪!”龙剑文脸色突变,瞬间又恢复平静。道:“那,烦劳大人带我们去里面看看,那大炮的图纸是否安然无恙,剑文回去也好跟皇上有个交代。”龙剑文道。说着,拿出了刘谨的令牌。
说话之间,锦衣卫已然在府内,四处把守。
“好,龙大人请……”铁大人说着,在前引路,龙剑文跟在后面走了去。
一路穿庭过院,弯弯绕绕,来到一处中央的屋子外面。只见空无一人,万籁俱静,连一个站岗的士兵也没有。
“铁大人,这堂堂军器局,怎么连个岗卫也没有?”龙剑文斜目问道。
铁大人也是惊诧,回头看了看身后二位官员。道:“龙大人,下官明明安排的……”
一语未绝,“龙大人,这里有血迹……” “龙大人,这里有尸体……”几个锦衣卫从角落传来声音。
龙剑文顿感不妙,举着火把,上前查看。只见灯塔前几抹血迹,尚未凝干。又见一隐秘处躺着四具尸体,皆是被一剑封喉。尸体尚有余热,说明凶手并未走远。
“快,进屋去看看,图纸在否。”铁大人说着,众人开门进来,只见目之所及,书山如海。
铁大人举着灯笼来到一处屋子,火光之畔,只见一个柜子侧倒在地,俨然被人动过。“糟了!”铁大人扑上去,只见里面空无一物。
“在那里,别让他跑了,快追……”突然,外面传来北风的喊声。一阵隐隐的脚步声从屋顶上掠过,向西而去。
龙剑文快如闪电,运起轻功,一个闪身出门而去。这时,只见青龙三子从东边奔来。又见西边黑暗之中,屋顶之上,几条黑影掠去。
龙剑文塔上屋顶,两个起伏,追了上去。“什么人?胆敢在此撒野。”龙剑文拦在黑衣人身前,喝道。
四个黑衣人相顾一眼,拔出弯刀,齐齐攻了上来,只见寒光耀眼。
四人出手狠毒,刀刀致命。只见他们四面攻来,龙剑文双掌探出,一推一震。一股内力将四人震下屋来。被赶来的三子和锦衣卫抓获。
“把图纸拿出来,饶你不死。”北风踩着一个黑衣人喝道。
原来,龙剑文让三子先行进来,查探情况。没想到在府中寻了许久,才来到此处。一来便撞上了偷走图纸的四个黑衣人。
“不说是吧……”北风说着,拔出长剑,指着他的脖子道。
看着那白光闪烁,黑衣人颤抖着拿出图纸。“张复元呢?你们把铁品拿哪儿去了?”龙剑文问着,走近将图纸接过来,交给铁大人。
那黑衣人顿了一顿,道:“大人饶命,在……在城南的长乐山庄。”
“来人,绑起来,等我回来再说。”龙剑文又转头对铁大人道:“大人,打扰了。剑文告辞。”说完,带着三子和锦衣卫往城南奔去。
来到南城门时,只见城楼上鼾声起伏。一个锦衣卫高喊道:“龙大人通关,速速开门。”
须臾之后,一队人马赶了下来。“原来是龙大人,快开城门。”一个将军道。
“将军,这两日可有看见可疑车队人马出城?”龙剑文礼道。
“没有啊,大人说笑了。城南都是崎岖山路,车队过不去啊。”将军道。
这时,一个百户道:“大人,城南好像没有’长乐山庄’。”他沉思好久,才想起来。
二人的言语,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龙剑文心中猛地一颤。吟道:“上当了,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四个黑衣人是故意将假情报泄露给自己。这无疑又是张复元的奸计。
“北上还有哪条大路可以通行?”龙剑文问道。
“北边只有一条大路,东边也有一条,只不过要多绕五十里。”百户回道。
“大人,我们从哪边追?”北风问道。
龙剑文道:“他压着这么重的东西,一定会走北边近道。”
“大人,要不这样,我带人从东面追。”东雨道,他一向谨慎。
龙剑文知道,万一张复元要是没有走北边,而是走东边。三位师兄一定会有危险。
“别犹豫了,下令吧,大人!”东雨催道。“大人,下令吧。”北风和南雁齐声道。
“好,你们三人去东边追。来人,你们跟着三位大人。”龙剑文说完,四子相顾一笑,便分道而去。
月明星稀,凄风阵阵。一阵马蹄声回荡在天地之间。一阵惊鸟之声响彻耳畔。
快,一定要追上他们……驾……驾……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一道白光划破黑夜。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大人,前方发现不明车队。”突然,探子来报。
龙剑文大喜,这时,奔波了一夜,已是人困马乏,汗水湿透了衣襟。其他的坐骑越来越慢,唯有飞龙驹依旧纵意狂奔,一骑绝尘。
“兄弟们,皇上有令,杀一人,赏黄金十两。”龙剑文喝道。此话一出,原本疲惫的锦衣卫们双眼发着光芒,登时来了精神。
须臾之后,只见一望无际的荒草地上。一队马车在前匆匆赶路,正是张复元的车队。只见地上留下深而乱的车轴印。
“嗖嗖嗖……”突然,漫天箭雨呼啸而来,猝不及防之下,蒙古勇士或伤或死,纷纷倒地。
“小心,准备迎敌。”张复元反应极快,挥舞着长剑,大呼道。耳边哀嚎阵阵,双目之中,只见无数勇士中箭而亡。心下大怒,只见龙?一马当先,已然近在眼前。
“给我杀!”张复元双目中充斥着仇恨,带着剩余残兵和锦衣卫交战一处。
双方短兵相接,刀光剑影,鲜血四溅,铮铮之声不绝于耳,哀嚎声响彻四野。只见他们出手狠毒,双目中杀气腾腾。每一击,都要置对方于死地。
张复元长剑挥扫如蛇。出手何其狠毒,一招一命,一剑一人。须臾之间,便已杀了数人。但见他长剑浸血,血滴犹如珠子一般在剑锋滑落。
龙?看着地上死伤无数的尸体,他们或是锦衣卫的兄弟,或是花娘的子民。一个个惨死剑下,脸上愁云惨雾,不甚悲痛。而他心怀悲悯之心,处处留情。击而不杀,伤而不死。
突然,一条黑影射入龙?眼眸。只见他招招致命,屠戮着手下兄弟的性命,正是张复元。只见他飞身上前,二人交战一处。
“又是你,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是追来了。”张复元斜目道,只见他一脸狰狞。
“你这般处心积虑,都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顶多就多害死几条人命。我说过,你在在大明的地盘上,就得规规矩矩做人。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龙?冷道。
“你这又是何必呢?一个不务正业的狗皇帝,和一个祸国殃民死太监,值得你鞍前马后,拼命为他们效忠么!”张复元凛道。
“我说了,我效忠的大明千千万万的子民。今日我若不阻止你,他日你蒙古铁骑挥师南下,又会有无数百姓惨死在你们的屠刀之下。”龙?道。
“剑文兄,本王欣赏你的胆识,但是凭你一己之力。就想阻止我蒙古铁骑,简直是螳臂当车,识相的话,把路让开。”张复元道。
“我龙?粗人一个,贱命一条,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休想哪有我大明的一草一木。”龙?道。
“呵呵,我倒要看看,今日你能奈我何。”张复元道。二人目光如电,针锋相对。话语之间,只见蒙古勇士极为骁勇,锦衣卫死伤惨重。
突然,霍霍几声,只见白光闪烁。张复元挥舞长剑,使出金行剑法,向龙?疾攻而来。
只见他连出数招,皆被龙?躲过。此时,张复元的剑法虽大有长进,但龙?的修为可谓登峰造极。
突然,张复元一招“甲光向日金鳞开”疾卷而来。来势汹汹。龙?后退半步,点足跃起,双手互穿,使出一招“飞龙御天功”第九层“平沙消尽龙荒雪”。只闻一声龙吟,响彻天地,一阵掌风激射而出,尘土飞扬。
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张复元化攻为守,欲使出一招“固若金汤。但见他招式未出,“啊……”一声,只见他后退了数丈,倒地不起。“扑哧”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蒙古勇士见状,持刀围了上来。“给我宰了他。”张复元面色痛苦,嘶嘶力竭道。
话音一落,只见蒙古勇士们一拥而上,无数柄大刀劈头而来。只见龙?凌空而起,双掌拍下,一股掌风激荡而出。“砰砰……”“啊啊……”几声,低声石尘乱溅,蒙古勇士们被震的七零八落,惨叫不绝。这一切不过转瞬之间。
“王爷,不好了,一里外发现大批明军追来。”这时,大将花不完对张复元道。
二人放眼看去,只见不远处尘土漫天,密密麻麻不知多少军队。
大骇之时,龙?走了上来。“没想到本王如此谋篇布局,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张复元绝望道。说着一拳打在了地上,心有不甘,仰天长啸。
“不愧是你,好一出东击西之计。你先是以刺杀皇帝为幌子,吸引我注意。实则目标是红衣大炮的图纸,匠人,铁品。幸好这一切被丹齐格及时发现。又在军器局中,你故意让手下给我指引了一个错误的方向。可惜,你的一切阴谋诡计,都失算了。”龙?一一道来。
说话之时,看着张复元怀掉落的图纸,被龙?一把抢过。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三番五次坏我好事。”张复元咆哮着,质问道。没想到他蓄谋已久的计谋,再次功败垂成。如今也无力回天,他也不想苟活于世了。
说着,抢过一柄快刀,架在脖子上,准备自刎。
“看在丹齐格的面上,我不杀你。你走吧。”龙?说着,手一挥,“铮铮”一股内力将他手中快刀打掉。随后转身离去。
“他日战场相见,我绝不留情。”张复元说完,带着残兵败将狼狈而去。
“龙大人,小人是军器局的铁匠,求大人开恩,一切都是被鞑靼王爷逼的啊。”这时,两个官员跑过来跪地道。
“此事朝廷自有处置。龙?说完,明军赶了上来,一黄袍少年上来问道:“皇兄,你没事啊?”正是朱厚照。
“皇上,你怎么来了?”龙?又惊又喜,看了看一旁的刘谨。心里明白。这一切是刘谨告知的。
“哈哈,朕都知道了。今日,又是大功一件啊,回去,朕论功行赏。”朱厚照道。
经此一役,锦衣卫中有十人智勇双全,干练绝伦。龙?收为麾下。分别是阿修,阿齐,阿平,阿治,阿忠,阿仁,阿义,阿孝,阿勇。
此后的几日里,在城中陆陆续续发现大量的铁品,即将出城。但都被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