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龙大人。”一个百户行礼道。“皇上回宫了么?四大百户呢?”龙剑文点了点头问道。“回大人的话,皇上已平安回宫,四位百户追刺客去了。小人很快将尸体处理。”那百户道。
“应该是追张复元去了吧,还真是立功心切。让他们狗咬狗去吧……”剑文窃喜道。
“百户大人辛苦了,哈哈”。龙剑文说完,从怀中取出两锭银子抛了去。“请兄弟们喝酒。”
“哈哈,多谢大人。”那百户接过银子,拱手谢道。
说完,龙剑文便勒马回到客栈,推门进去,看见酣睡如泥的花娘,那婀娜多姿的玉体。剑文微微一笑,将被子给她盖好。“别走……”突然一双臂弯搭在龙剑文颈上,看着那张俏如玫瑰的脸,不禁怦然心动。原来她在说梦话,龙剑文又将她冰凉的双手放入被窝,便退到桌边。
“傻姑娘,为情所困,为了一个无情无义的张复元,不值得……还好遇见了我?”龙剑文看着床上那半张白脸。沉思道:“接下来,不管是对刘谨,还是八虎。还是朝中文官,都要步步谨慎。不曾想到,皇上对刘谨言听计从到这种地步。一句话便免了我的官职,还好我故意向他示好,让他误以为我有意倒向他。不过他生理多疑,今后必有诸多试探,我要想好应对之策才行……”剑文转念又想。
突然,一条黑影从窗边掠过,龙剑文跃窗跳了出来。此时已是夜晚,星月黯淡,树影婆娑。那黑影轻功极好,几个起纵便已远去。龙剑文心中寻思:“他是谁?”本想追上去一探究竟,但是想着花娘孤身一人在房中,万一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就不妙了。所以,就在原地等待。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黑衣人又去而复返。一条黑影掠到跟前,道:“龙大人还真是谨慎,想引你出去,当真不易。”说话之人正是“杀人诛心”何二娘。
“说吧,找我何事?”龙剑文道。“这是我家主人给大人的信,请你准时赴约。”何二娘说着,手一挥,飞过来一个物什。龙剑文出手接住。虽然物什犹如暗器一般,但还是被稳稳接住。
话音一毕,那黑影已消失不见,黑暗之中,龙剑文回到屋中,借助一点灯光,信道:“明日戌时,刘府相聚。刘谨。”
龙剑文看完信后大惊:“刘谨邀我去他府上,不会有诈吧!难道被他识破了?今日之事,我做错了,让他怀疑了……”心中惴惴不安,思潮起伏。不知如何是好。“难道他摆鸿宴,想诱杀我。那我就单刀赴会,看看他耍什么花样,实在不行,便与他同归于尽,鱼死网破。”
“不……不行……此事绝非如此简单。看来,得找杨大人商榷一番,再做打算”。龙剑文收好信笺,趁着夜色。一阵轻功便来到杨府外,又担心被人尾随,四下张望,并无人跟来。才飞身下地,这第二次来到杨府,已是轻车熟路。
“杨大人,你没事吧?”龙剑文进到内屋,与杨廷和打了照面。烛光之侧,杨大人神情诡异,令剑文不知所措。双方僵持甚久,只见烛光明灭不定,帘布晃动。
“今日,你为何替刘谨解围?难道你故意向他示好,也想做他的奴才?”杨大人怒道。
“哈哈哈……”龙剑文干笑了两声,知道他愤怒是因为白天的席间,当刘谨被自己问得哑口无言的时候,杨大人等人认为应乘胜追击,力挫刘谨,而不是替他解围。
“大人认为,区区两句话能让刘谨无言以对,颜面尽失。但能置他于死地么?如果不能,便会让他对我产生敌意。这样一来,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还谈什么除掉刘谨,谈什么中兴大业?”剑文一本正经,掷地有声地说着。
话音一落,“哈哈哈,不愧是轩辕教主之人,深谋远略,佩服。适才失礼了,老夫向你赔罪了……”说着杨大人便向剑文鞠了一躬。“大人哪里活,你我同是为了皇上。为了朝廷,难免会有分歧,说通便是。”剑文说着,将杨大人扶了起来,二人坐了下来。
“剑文不愧是年轻俊杰,这一石四鸟之计,当真是妙啊……”杨大人赞不绝口道。说着,为他倒了一杯茶。
又道:“皇帝说要今日宴请群臣,那党黑衣人,是鞑靼之人吧。好一出借刀杀人之计,佩服。你是如何知道?又是如何谋篇布局的,说来听听。”杨大人显然已猜到了大半。又满目好奇地想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龙剑文将自己为达目的,为不择手段的行为感到自责,将如何利用花娘将消息传给张复元,又让其与四大杀神狗咬狗……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妙啊!你年纪轻轻,竟有这般谋略,令老夫自叹不如……”杨夫人听得热血沸腾,溢美之词不断,又道:“你借花娘之口将消息传给张复元,你不必自责。这几年,鞑靼蠢蠢欲动,频频扰我边境。许多百姓已然惨死。对敌人心软,换来的是许多人的枉死。你还年轻,又一副侠义心肠。在这龙潭虎穴之中,随时会害了自己”。杨廷和开导道。
“对于马山一事,你有何见解?”说话间,龙剑文喝了一口茶,道:“如今马山已是穷途末路,他必死无疑。你看”。说着,从怀中掏出刘谨纸笺给了杨大人。”他邀你去他府上做客,此事绝不简单。“其看了纸笺道。一脸沉思。
“就算是鸿门宴我也要单刀赴会。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花样……”剑文一脸严肃。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
杨大人拿着信,来回踱步,反复思索。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他邀你会不会因为马山的事。你此行现险象环生,不可大意。刘谨天生多疑,身边高手如云。要不我派人……”说着便眉头紧锁。
一语未毕,只听龙剑文道:“大人放心吧!我自有应对。这两日,马山应该还在城内。估计这两日就要出城,到时候我会杀了他。从今以后,我住在倾国倾城府,有什么事请派人通知我。”剑文道。
“好,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杨大人道。
“对了,杨大人,你可认识蔡玉?”龙剑文问道。
“嗯,认得。有什么事嘛?”杨大人问道。
龙剑文又说了自己当初在江西与天山四狼搏杀,劫下一批宁王的贡金。里面就有给蔡玉的信件。
“蔡玉蔡大人,在三月前突发疾病而亡。你说的宁王的贡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贼心不死啊。”杨廷和吟道。
“死了?这么巧。好吧,剑文告辞。”说完,龙剑文又返回似水流年客栈。
在龙剑文离开客栈前去杨府之际。一个女人来到房间,正是花娘们贴身婢女。
“咚咚咚……”听到动静,花娘翻身而起。听见是自己婢女的声音。”主子,是我,司琪。”
开门进来后,“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有何事?”花娘边穿好衣服,边问道。这才想起,刚才之事,见自己的完璧之身,叹道:“龙剑文真乃君子。”
“王爷要公主在老地方相见”。司琪抱着大氅说道,看着花娘狼狈的样子,和身上的伤口,不禁泪流满面。道:“公主,我没有照顾好你,还请责罚。”
“哭什么哭!别哭了。我还没死呢!王爷在哪?”花娘厉声道,双目一瞪。问道。“今日王爷从倾国倾城府中逃出来,便派人带信与我,让我传口信给公主。”司琪拭干眼泪,抽泣说道。
“狗东西,怎么不死了干净……”花娘翻着白眼骂道。司棋上前给其梳理打扮,又给其披上了大氅。“公主,马在后面。”一语未绝,花娘摔门而去。主仆一路纵马来到老地方,东边小树林,一名勇士上来行礼牵马,张复元也走了上来。
这时月光如水,一阵凄婉的鸟叫声回荡在山谷。
看他走路不便,显然受了伤。若是换了以前,花娘早已嘘寒问暖,心痛不已。如今却判若两人,冷道:“说吧,找我何事?”说着,便转身看向远处,语气绝决。
“小皇帝在你楼中设有伏兵,你为何还要让我上钩。害我受伤不说,还死了二十余勇士。”张复问掐住了花娘的脖子,质问道。怒火冲天,双目如电。
“咳,咳……”花娘奋力挣扎,一脸惨白。不停咳嗽着。这时,她对张复元的心已然碎了一地。
“王爷,放了公主吧……”几名勇士见花娘已面无人色,纷纷下跪说情。见花娘一动不动,张复元才松开了手。又道:“你勾结汉人,背叛大汗……”
花娘立时倒地,不停地用力咳嗽,过了好久,才缓和过来。”哈哈,你为何不掐死我?我要状告大汗,让他治你的罪……“花娘凛道。一张俏脸上好像笼罩着一层乌云一般。
”我说小皇帝要来,我也说了不知是不是圈套。让你自己决定,让你见机行事。而且,我还冒死将窗户打开,是你自己立功心切,中了埋伏,还反咬我一口。”花娘一五一十说道,让张复元无言以对。
“我不想再多说什么”。花娘说着取下吊坠砸在地上,含着泪纵马而去。
黑夜之中,只见花娘的背影消失在月光数树影之下。
“啊—啊”张复元看着吊坠,便想起了二人童年之时。大叫一声,便踢翻了一块巨石,众人连忙跪下……
月涌长空,花娘回到客栈,发现剑文已先她一步回来了。见花娘一脸泪痕,行色仓促,龙剑文已然猜到了几分。
“你还好吧?”剑文问了一句。又倒来一杯热茶。花娘接过,捧到手中,感到一阵暖意,又喝了几口。问道:“刚才,你去哪儿了?”这句话极为自然,好像妻子对丈夫一般。一时之间,竟让剑文呆在了原地。
花娘说着,喝干了茶。来到镜前,看见自己狼狈憔悴的模样,梳头,画妆……
”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京城之中,你初来乍到。无非也就认识那几个人,以文官为首的杨廷和,以太监为首的刘谨。这两家水火不容,你去,无非就是联合一家、对抗令一家……”
听闻此话,龙剑文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没想到自己做的一切,竟然瞒不过她的眼睛。又故作镇静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联合哪一家,对抗哪一家?”
“刘谨,祸乱天下,你当然不会与他为伍。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会杀了刘谨。”花娘胸有成竹,不紧不慢,娓娓道来。
这一学一句,好似刀剑插入剑文心口。“这女人好生聪明,可惜她是蒙人,乃我之敌。既然她知道一切,万一……”想到此处,龙剑文喘着大气,心中犯难。
双方说着,花娘转过身来,二人四目相对。好像形同陌路,又好像知根知底。一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刘谨这位“立皇帝”既然敢自称为皇帝,那就不是你一个人能扳倒的。你想一想,那四大杀神,鬼王,哪一位不是江湖高手。难道会为了一点钱财,甘心任他驱使摆布么?我在这风起云涌的京城待了十年。刘谨绝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花娘道。这字字诛心,令剑文毛骨悚然,思之极恐。
“我知道你要诛灭八虎。但仅凭你一人之力,难如登天,我帮你!”花娘平心静气的一句话。却在龙剑文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
这句“我帮你”声如细蚊,却好像雷霆万钧,击在剑文心口,好久才缓过神来。这句话他等了好久,这时却又难以置信。
“你帮我?凭什么?”剑文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脸上好像铺了一层冰霜一般。二人目光如电,四目相交。
“凭我对京城了如指掌。没我,你成不了。”花娘微微一笑道。那笑颜如此迷人,又如此恐怖。
“条件呢?”剑文一脸严肃道。
“这条件嘛……你娶我。”花娘顿了一顿,漫不经心道,看着剑文那张冠玉一样的脸。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剑文故作淡定道。这时内心热血翻涌。
“就凭我知道你的一切,也只有我能帮助你,不是嘛?”花娘自信满满道。说着,黛眉一点挑,咬了咬嘴唇,兀自理了理长发。
“如果我不答应呢?”龙剑文剑眉一锁,问道。
“不答应!好啊,这大明的百姓,可就惨了。”花娘丧脸道。
“我一个人在京城,连一个栖息之所也没有,无人理会,无人问津。这女人知道我的一切,如果我不答应她,那就只有杀人灭口了。但是,苒儿,她还在等我……”剑文一想到群主,便将玉坠取下,握在手中,眉头紧皱。
花娘看着龙剑文手上的玉坠,喃喃道:“她一定很幸福,有你这样爱着她……”花娘说着,取过玉坠。细细查看,上面刻了一个长发小人儿,背面是一个“苒”字。
又道:“如果事成之后,一切没变的话。你也可以去找她,我也很想认识这位妹妹”。
“我答应你。”剑文道。这一次,他为了天下百姓。舍小我,顾大我。
”皇上已下令,全城通辑马山。天网恢恢,任由他武功再高。这普天下之下,莫非王土。他也没地方可去。再者,他作为刘谨心腹杀手,肯定不会让他夭折腹中。此次,邀你前去。肯定借马山一事你的底细,是敌是友。他也知道你能力超群,并非泛泛之辈。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如果凭借此事确定你能效忠于他。那对他而言,便是锦上添花。反之,便杀了你,借此打压文官老爷们。”花娘一针见血,几句话便点醒了剑文。
“我与刘谨不共戴天,让我效忠于她,绝无可能。明日之会,你有何高见?”剑文说着剪了一下灯芯,烛光又明亮起来。”马山此人罪大恶极,但刘谨定会救他。你顺从于他,但马山必死。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如何杀他。”花娘冷道。
这时,龙剑文道:“那晚,你为何会让马山前去卧龙岗?”
“呵呵,你以为,马山只是你一个人的仇人么?我知道你要杀他,所以助你一臂之力。”花娘拂了拂衣袖道。
“花娘不仅倾国倾城,还聪慧过人。那就依你之计……”剑文说完。二人相顾而笑。
花娘倒了两杯茶,二人举杯。“祝龙公子早日扳倒刘谨,平步青云”。花娘微微一笑。二人碰了杯,一饮而尽。“叫我剑文就好。”
“那以后,我就叫你剑文君。你叫我花娘即可。”花娘嫣然一笑道。
“张永不是说了么,以后你就在倾国倾城府住下。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花娘道。
“我正好缺个栖身之地,这倾国倾城府鱼龙混杂,便于掩护,”剑文沉思便点头答应。
“即然皇上都说了,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人。那就一不做,二不休,与我同房而眠如何?”花娘说着。二人均羞红了脸。
“那……先说好,虽是同房。但男女有别,不可有肌肤之亲。我师祖说:’少之时,戒之在色’。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不可破戒。”剑文紧张到无与伦比。
“哈哈哈,全京城多少男人想花万金得到我的身子。怎么到了你这儿,恰恰相反呢?放心吧,老娘不稀罕。”花娘打趣道。
经过这几次的相处,花娘也切身感受到龙剑文是一个正人君子。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这淫戒是断断不可破的。”剑文谈到男女之事,不禁抓耳捞腮。
“好,一切依你,一言为定。”花娘道。“两日之后,你便搬来,与我同住”。
当晚,二人相安无事睡了去。次日一早,花娘便一个人悄悄离开了客栈。次日中午。派了司棋,将一个包袱送到了剑文房中。
“见过公子,我家主子让我把这个给你”。司棋一脸笑意说完,便行礼而去。
龙剑文打开包袱,是一些衣物,上附一信:“衣带贱物,莫要推辞。花娘”。微微一笑。随即穿了起来,对镜着了看,甚是合身。
这白衣锦袍,上面绣着一只展翅的大鹏。便立时明白了心意:“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一条紫玉带,一把折扇,还有一双靴子。打开折扇一看:“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时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只是这折扇并未木制,而是铁制,因而有些沉重。这不仅是折扇,更是一把兵刃。
龙剑文穿了鞋子,系了玉带。拿着折扇。对镜一照,果然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打开又一张信纸,乃是通往刘府的地图,还有一盒礼品。心道:“花娘心真细,想得如此周到。“
夜幕降临,星月升起。龙剑文一路纵马。按图所骥,来到刘府。“见过龙大人”。府门前八名仆人行礼道,一人上前牵马一人接过礼盒。
龙剑文折扇一开,立于门外。仰视这若大的牌匾,朱红的大门,左右各一对卧狮。立着两根柱子,上有一排红灯笼,大写着“刘”字。光一个府门便恢宏绝伦,奢豪无比。已不是倾国倾城可比拟的。
“龙大人,请”。两个仆人在前引路,龙剑文一路尾随。穿廊入院,一路之上,玉楼群立,长廊如龙,复道行空。假山溪流,玉池天桥、奇花佳木,美不胜收,目不暇接。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处院子。罗鼓暄声隐隐传来。
又见许多宫女太监排成长排,忙前忙后。环顾四周,好似走进了皇宫内苑一般。“一个狗太监的府宅,竟如此奢华,岂有此理。”剑文四下张望,内心惊怒交集。
“哈哈哈,龙大人。冒昧邀请,还请莫怪”。一阵笑语从人群中传来。龙剑文转头看去,是几位华服衣冠的公公,正是刘谨,罗祥二人,“公公哪里了话,剑文荣幸之至。”剑文折扇一合,躬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