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东西?谁啊?” 蘅娘见钟漫漫这般气忿,便紧接着问了句。
“还能是谁?当然是晏季回那个狗男人啊…亏得他平日里到处行商,与形形色色的人打过那么回交道,结果连那个白莲精的一点子伎俩都看不出来…”
之后,钟漫漫叨叨了半日,蘅娘才略知其中一二。
原是怀安王幼时的奶嬷嬷,当初本就是静太妃母家府上的家下人,后来随太妃入宫,二十余年的光景过去了,之后太妃念其身弱神乏,就打发到怀安王府上去了。
只因那嬷嬷的儿子彼时在王府上寻了份差事,那奶嬷嬷在闲话时就与静太妃透露了几分。
故而太妃就让嬷嬷往王府上住下,随后遣人出宫就这事儿向怀安王说了几句,后者倒也不怎么在意。
不过打那嬷嬷来至王府上时,她那儿子倒是在府里做了个小管事头儿。
而两月前,那奶嬷嬷的女儿进京来了,嬷嬷自是将人接至王府,还托府中管家给她闺女弄了个闲差。
偏这嬷嬷的女儿素日心中也有那巴高望上的心思,可奈何先时身边之人她都看不入眼,而自从来了这怀安王府,见过了那位殿下,她自然别有一番心事。
所以心里筹划了许久,同时央她娘帮忙将她调去怀安王院内,如此一来,逢三岔五就在怀安王跟前露一回面。
当然她分寸也把握得极好,少有刻意之举,而且见怀安王对那位王妃无有不上心之处,于是故意每每在怀安王面前提起王妃的一言一行。
如此一连二三十日,怀安王约摸也对这丫鬟留意了些许,不过常让其往钟漫漫那边传个口信儿之类的。
先时,那丫鬟按规按矩地将话儿带至王妃那儿,可过了些日子,就作起妖来,暗里向二人歪解对方的只言片语,后来更是趁机诱发俩人之间的误会。
这次钟漫漫之所以气得独自坐船来找蘅娘,也是因为那丫鬟趁着怀安王醉醺醺之际,赶在钟漫漫来之前,就脱衣往他身边躺下。
“你想想,当时那般场景,谁能不生气?偏他又解释不清,虽然后来他也再三保证并没有发生什么,可总归说来,谁叫他喝那么些黄汤了。”
“可若是真的有了些什么,我想,我也不会跟他在一起了,毕竟有一就有二…只我还是气得难受,那白莲精仗着是他奶嬷嬷的女儿,他一时也不好处置…”
“只那嬷嬷亲自来求了他,悲天哭地,后来只将人撵出了他院里,现今还在府上四下走动呢…前儿个我还碰见他二人在一处呢,不知背着我做什么去了!”
说着,钟漫漫的话音里不免添了几丝哭腔,蘅娘担心对她身子不好,忙用百般话语解劝。
闲叙了些别的,蘅娘就搀着她进了屋里暂去歇息。
从屋子里出来后,她就走到了另一间屋门口儿,一时只见那人像是在择菜,于是问,“你做什么?”
待稍走近些,她才看到他手下正理着些豆芽儿,见她问,便答道,“咱一会儿要不就吃这个?”
“你先出去,给我吧。” 对于他的话,她也不正面回答,只让他先出来。
他倒是依言挪步,但也未走开,反倒倚在那门口儿,认真观摩着她做菜的一举一动。
一刻钟之后,菜便摆上了桌,不过只有一盘炒豆芽儿,一碟五香大头菜。
“你若是吃不惯,就回去吃你自个儿的去。” 蘅娘自盛了米饭,也不管他如何。
晏叔却见是如此,就自去屋里拿了碗过来,回至桌边,口中只管道,“哪会吃不惯,况且还劳你烧菜,正是我的口福才是。”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再听得蘅娘一句“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等到吃完了饭,他主动揽下了收拾碗着的活儿,只蘅娘略不放心,还想自己把碗盘洗了,可男子拦住她道,“就这么一两个碗,交给我就是了。若砸了,说我几句…”
日色渐暗时,门外接连的扣门声突然打断了院内二人各自的思绪,晏叔却心下略略起了几丝烦躁,不知是谁来打搅他二人一时的静谧。
直待开门后,见到门外人,正是从千里之外奔赴赶来的怀安王。
怀安王此时也顾不上眼前这人,忙进入院中,正遇上蘅娘向屋内递去眼神,怀安王立即就明白过来。
过了些时,从那屋内传来一阵男女私语,蘅娘也不大听得清,而晏叔却自是听得一清二楚,不过只当作没有听见一般。
趁着那屋中久久未有人出来,他便向蘅娘耳边低声说了句,“你就放一万个心,我绝不会像他那样儿似的,叫人拿住了短,从而轻慢于你。”
若不是他完完全全把控着朝政,那些个朝臣恨不得天天儿催他赶紧选妃,但他心里只容得下她一人,再无别的空儿。
蘅娘听了,只微微一笑,并无言语。
不多时,那屋门从里打开,蘅娘望过去时,只见那怀安王手里拿着好几个包袱,她起身迎了过去,忙问,“这是…现在就要走吗?”
怀安王点点头儿,来之前他就打点好了一切,趁早回京去得好,毕竟漫漫有了身子,实在不能在外受到劳累,还是尽早回去,好生调理才是。
至于那奶嬷嬷的一家,他将那家人都打发去了一处庄上,还是眼不见为好,免得勾起旧事。
钟漫漫又同蘅娘说了些体贴话儿,后者才送两人出门,直到送出巷口,她才往回走。
在此之后,蘅娘的日子自是过得越发清静起来,虽对门上那人总是过来这边,借口“叨扰”一说,她也不甚理会。
不过平日里待他的态度倒日渐柔和,也会和他说些顽笑话儿,直至这日晚间,他迟迟不肯回去。
等蘅娘问及后,他倒扯了个漏洞连篇的谎话儿,只说昨儿夜里刮风下雨,那屋顶上有几处竟漏雨,正淋湿了他床上之物,还有另两间屋子,也弄湿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