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啸天丝毫不敢停留,他流畅地说了下去:“公主肯定是要报仇的,如今机会正好......”
辛啸天把给安馨的说辞,快速地挑拣着说了一遍,省去了改朝换代之说,末了对着南宫翎强调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想要既保全安家又兼顾各方利益,再没有比如今更好的机会了。”
辛啸天老调重弹:“卫国太子一死,卫皇定然不会放过计朝宗......”
南宫翎失望了,他故意现身出来,任由辛啸天把他听过的说辞多说了一遍,还以为辛啸天针对他有更多的诱导,没想到辛啸天半点新意都没有,太没诚意了。
他打断辛啸天,“按照你的意思,公主的仇人是计朝宗,公主报仇不去找计朝宗,反倒要先替计朝宗杀了他的对头太子?再寄望卫皇去杀了计朝宗?”
“你的天赐良机就是这个?天底下有你这么报仇的吗?此路不通。公主既然听过你这话,还没找你说话,就是不赞同你的说辞。”
“还有,你不是跟卫国礼部尚书府结亲了吗?你怎么证明你不是计朝宗的说客,设下陷阱要对公主不利?”
辛啸天急声辩解:“我不是!我......”
南宫翎伸手止住他:“你是与不是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但凡公主想要报仇,我都能带着公主去卫国一趟,不管是计朝宗还是计家满门,只要公主想要我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你可以传信给你未来的岳丈,谁要敢兴起战争,让世间不得安宁,谁就是与我为敌,谁就保不住项上人头。”
南宫翎温和地笑道:“把我的话传回卫国去,让我看看你在卫国有多大的力量,想要帮着公主报仇,先让我瞧瞧你的斤两够不够?”
南宫翎更加温和地挥了挥手,“去吧,别耽误早课练功了。”
辛啸天身不由己地飞掠起来,不受控制地落到了百丈开外的外院练功房的附近,他拧着灯笼站在路边,浑身上下冒起了冷汗。
太强了。
莫可能敌!
有南宫翎这样的人在,他就算当上了皇帝也睡不着觉。辛啸天沉默地握紧了拳头,恭敬地向着南宫翎的方向俯身行礼道:“谨遵神仙钧令,万死不辞!”
辛啸天心中涌现极其强烈的渴望,安家的《天人诀》务必要拿在手里,等要有了挟制南宫翎的杀手锏,他要让南宫翎成为他麾下的杀手锏,想要谁的命就要谁的命。
至于《天人诀》会不会是陷阱?
当然不是了,他都亲眼见过安家的机关了,防守那般严密,是南宫翎亲自设计的吧?清风居若不是笃定能够制服南宫翎,怎么会把这等秘籍给安馨送来?
安馨和高妙仪也是大意得很,这等功法怎么能放在安家?
辛啸天心中泛起酸涩,飞云门的好东西都把持在清风居的手中,高妙仪和安馨不在意,他们才有机会从她们的手指缝的漏洞中找寻机会。
当初飞龙峰要是成事了,他师父要真的被飞龙峰扶持成了掌门,哪怕是个傀儡,他这个做徒弟的也会比如今轻松十倍,百倍,至少不会为了安馨,和一本《天人诀》费尽心尽。
辛啸天抬起身来,举步走向练功房。
他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抓住南宫翎唯一软肋的机会,万万不可放过了。
阿圆在辛啸天指定的地方,硬撑着站立了十二个时辰。期间,她不吃不喝,更别提更衣了。
天色将晚,天边的火烧云把半边天空映照得红彤彤的。百里雯终于撑不住了,她任由阿圆胖大的身体倒在石板路上,睁大向左向右斜视的眼睛,看着天边的云彩。
太累了,她终于熬过去了。这会儿躺到在地上,如释重负之际,她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尿骚臭味道。
她知道她出乖露丑了,可是她顾不上了,逃出安馨的手掌心比什么都重要,她要回卫国去,去找姑姑,再也不要做低人一等的仆役。
香莲出现在她的身旁,怜悯地低头看向‘阿圆’,“你既执迷不悟坚持下来,公主也愿意成全你,你跟着辛少侠去吧。”
“公主说了,十天之内,你还可以后悔,十天之后,你还是想要跟着辛少侠,她会让人把你的身契给辛少侠,从此各行各路再不相干。”
成了。
百里雯的内心在欢呼!
阿圆却咧开厚厚的嘴唇,极其难看地笑了起来。
香莲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不管你变成了谁,十日之内回来吧。你要知晓,天底下,只有姑娘的身边最好。”
“我把话撂在这里,你若是不听我的,日后你后悔的时候,不要来求我要回来。姑娘眼中揉不进沙子,能破例给你十天时日反悔,你要珍惜。”
百里雯哪里听得进去这个?
在她的眼中,香莲一介奴仆,服低做小惯了,哪里懂得自由的高高在上的滋味?等她想办法变成了正常人,再去清风居做客的时候,香莲给她端茶倒水那才会解气呢!
轮得到一个奴仆来教她做人做事?
百里雯对着香莲伸出了手,这会儿香莲若是扶她一把,日后,她给香莲的好处不尽,让香莲脱离的奴仆身份不在话下。
香莲退后一步,提声说道:“公主吩咐了,你若要去自去,我等不得助你前去。半刻钟之内,你若是去不到,我便让人把你送回畅春阁,自今日起开始禁足,哪里也不能去。”
百里雯锤地大怒,安馨这是在逼她回去?!
她偏不回去。
百里雯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上浑身上下狼狈,向着辛啸天所在的客房冲去。
香莲跟在阿圆身后,见阿圆进了辛啸天的客房,片刻之后,抱着一个小包袱出来,去了客房旁边的净房。
里面响起了倒水声和水花的扑腾声。
没多久,阿圆换过衣裳,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小跑着出来,没敢抱着换洗下来的脏衣服进辛啸天的客房,把脏衣服连同包袱皮一起胡乱堆放在客房外,冲去外院的大厨房去了。
等阿圆拧着一提篮的饭菜回来,香莲转头走了。她确定阿圆是真的跟定了辛啸天,不会回去了。
也罢,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扭的瓜不甜。
百里雯给辛啸天在窗前布好了饭菜,下意识想要坐下来一起用膳,被辛啸天的一个眼风扫过来,激灵灵地站到一边。
辛啸天淡定地用过了饭菜,站起身来对‘阿圆’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吃过饭,把碗筷收拾了,去把你的衣裳洗了。”
“晚上你睡在地上。我问过了,你可以找管事的去多那一套被褥。”
“我的衣裳要单洗,要用炭火熨烫整齐。等我做完晚课,洗漱完之后,你再去洗去熨。我喜静,没让你说话,不要开口打扰我。”
辛啸天说完话,留下满桌的杯盘狼藉,施施然走了。
留下百里雯欲哭无泪,她明白香莲的意思了。
阿圆在公主那边过的确实是舒服的好日子,至少阿圆从来没有睡在地上,没吃过残汤剩水。
百里雯忍了又忍,饥饿让她顾不上太多,她忍着屈辱,不断地自我麻痹,是这副不中用的身体非要吃,不是她百里雯想要吃。她百里雯跟傻子阿圆绝对不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