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事端（五）
和周永达说好了之后联络的事情，林闻方立刻就回到了大厅。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短暂离开以下和人“寒暄”几句是没问题，离开太久了立刻就会有人去了解他和哪些人见了面，可能聊了些什么。周永达的身份不怕追查，全国范围里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他的身份，今天要不是为了和自己见面，恐怕李静都不会知道这个周永达是a2权限的高级特工。再情报领域，一个特工的身份高低，看的可能就是保密级别了，周永达这种级别的外勤特工几乎是绝无仅有。
李静领着路走在前面，他们不动声色地回到了大厅。之前留给大家寒暄，留给组织方发表简短感言地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大家已经变成了一个个小团体，交流着大家感兴趣的事情，联络感情，顺便聊聊工作，从来就是这种酒会的主旨。
“林先生，好像薇薇安小姐遇到了点麻烦？”看到现在大厅里的情况，李静凑在林闻方的耳边轻声说道。
林闻方皱了皱眉头。他希望自己听错了，李静的语气里居然有几分幸灾乐祸和期待，一点都不掩饰。或许不掩饰本身就是一种态度，有了周永达的合作在前，本来就关系比较亲近的林闻方越发地自己人了，李静的亲近倒是正常。可是，这幸灾乐祸是怎么回事啊？
林闻方看向会场中间，薇薇安正在不远处和一个中年男子争执着什么。薇薇安显得有些气愤，却又有些无奈。
“你喜欢这种场面？”林闻方没好气的问李静。
“这种处理不知死活的人的场面，在薇薇安小姐身边实在不少。我已经很熟练了，但我不介意看看您是怎么处理的，以作参考。要知道，在薇薇安小姐身边，总是抬出情报机构的名号，毕竟不太恰当。您说呢？”李静说得平淡却又理直气壮，却将自己准备袖手看好戏的心思表达了个清楚。
林闻方白了她一眼，连忙抢上前去，站在了薇薇安的身边。那个中年男子本来已经伸出手准备强邀薇薇安，但林闻方毫不留情地一掌将那男人的手拍开。
“怎么回事？”林闻方问道。他轻轻搂住了薇薇安，感觉到薇薇安的背脊颤动着，刚才显然已经很生气了。但在林闻方的怀里，她几乎立刻就松弛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解释道：“你离开的时候，这位先生说正好我在，让我为酒会献唱助兴。”薇薇安一字一顿地说：“我拒绝了，他不肯离开。”
“哦？”林闻方哼了一声，看了一眼这个中年人。“哪位？”
“哦，鄙人常由，金富财团的执行副总裁。也是今天酒会的共同主办人之一。您是林少将？太好了，父亲经常在我的面前提起您，今天能在这里见到您，真是没想到。这是我的荣幸。”常由礼貌地递上一张名片，语气上可丝毫听不出什么客气、荣幸之类的意思，反而很有些洋洋自得的意思。这种态度倒是让林闻方一怔。
林闻方自从进入军队，其实一直很少和军队、军备之外的事情打交道。名声虽然响，但大部分人并不知道他到底在处置着些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这种高高在上的***的态度，林闻方还真没怎么领教过。拿着名片，林闻方随便瞄了两眼，这个金富财团还真是有些来头，那是民生派系以前最大的金主，虽然自身实力也不差，但金富集团拿到了纵贯联邦东西的中部高速公路复线工程要说没有人在背后帮忙，谁都不信。但那条公路是整顿军民两用物流系统的关键，对于将来的战争有着重要意义，军方料想金富集团在施工质量上倒是不至于搞什么猫腻，也就没多在乎这事情，只是在军队中层以上军官的通告邮件中提到了这件事情罢了。这个常由，父亲是常子华，那可是总统府的常客，有影子财相的外号，对于联邦的经济政策的制定和执行有着极大的话语权。常由则是被常子华扔到老朋友金庆敏的手下学习历练的，这个副总裁虽然也管着不少项目，但毕竟还是年轻了些，还涉及不到金富财团的核心业务。
“之前也没得到通知说您要来，要不，您把机甲带来，正好给今天的酒会助兴。机甲这方面的事情，现在我们这些年轻人，提起来都很兴奋呢。”常由不依不饶地说：“不过，毕竟没有什么事情是完美的嘛。真没想到，薇薇安小姐是您的女伴，那您能不能让薇薇安小姐借来一用呢？放心，我们一定会按照最高标准支付通告费用的。”
常由这番话说完，本来准备上前来调解的滕涌收住了脚步，装模作样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装作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赶紧离开了。他都不敢想象现在有人敢这么对林闻方说话，估计别人提起林闻方真的不会提起他在全球范围计算技术和人工智能领域的崇高地位，不会提到现在全世界各***队有多羡慕联邦几乎是从战场上捡了个能研究、能作战、能指挥的全能将领，也不会提到林闻方到脑袋上到底挂着莫亚多少悬赏……常由，大概真的只是将林闻方当作是一个最多地位不过是稍高一些的副师长。在他的心里，副师长、少将这种职衔，大概真的算不得什么。
林闻方有些无奈了，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和这种完全不明白状况的人打交道。哪怕是总统和军方高层，现在有什么事情也都是和林闻方商量着作。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技术背景太过于强悍，另外也是因为他虽然只是个副师长，但串联着包括复星集团在内的几大集团，总金额有几百亿的机甲产业链。西山机甲集团的确在过去的一年里获得了奇迹般的发展，看起来的确是有些能够和北方工业集团打对台的样子了，可那仅仅只是表面上而已，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宣传和自我标榜所致。要是西山集团真的能够和以林闻方、耿芒、安莲为首的机甲产业集团抗衡，滕涌也就不必特意找林闻方来了。
“我想，薇薇安小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拒绝。作为有风度的男士，我想您不应该不懂该怎么做了吧？”林闻方觉得毕竟这是在西山集团的酒会会场，不适合搞得大家太难看，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还是很节制地说道。
火羽在耳机里小声提醒道：“常由，常子华之子。伊顿公国弗雷德学院硕士。曾公开宣称是薇薇安的影迷。不过，基本上够标准的美女明星，只要能有任何有交集的场合，他都会那么说，所以上一项存疑。”火羽的口气已经很生动地具有了吐槽的意味，她搜索了一遍这个常由的背景，除了有个很牛的爹之外，实在是乏善可陈。
“哦？”常由似乎有些意外：“林先生，不再考虑考虑么？这种事情，大家投桃报李……我和我的父亲，都会感谢您的大度的。”
李静本来也不认识常由，还以为既然敢在林闻方也来到会场到情况下找薇薇安麻烦，是不是有些复杂，没想到却是这么个家伙，连林闻方到底有什么能量都没搞明白，不由得有些兴味索然。这个常由实在是有点犯二，之前说让林闻方带着机甲来表演，这种话居然也出得了口。仅仅凭着这句话里的轻蔑的意味，林闻方今天想不翻脸都不行，只需要看他翻脸要翻到什么程度。而且，他当面翻脸还是给常由活路，不然，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回了机甲师或者别的地方，常由估计就有的乐了，基本不可能保住性命。正在备战的军方可不是一般地蛮横。只有他当面翻脸，机甲师那帮家伙才会消停，不会忤逆师座已经做出的处置。复星集团那边也是，现在复星集团只是没兴趣对付谁，可不是对付不了金富财团。金富财团虽然庞大，但比起复星集团这种扎根联邦历史，几乎扶持着联邦成长的产业集团来说，那可就完全不够看了。当然，李静也会怀疑一下，为了薇薇安出头的话，安莲小姐会不会有兴趣动手。这个安莲小姐和林闻方的关系，外界的传闻也着实不少呢。
“我想我说的足够清楚了，”林闻方忽然心里一动，他瞥见了角落里韩越龙和滕涌窃窃私语，对这个常由很有些不以为然。狠狠修理一下常由，说不定有意外的收获呢。林闻方冷冷地一笑，说：“你觉得，我们，会在乎你，或者你老子开心不开心吗？”
常由倨傲地笑着说：“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宾主尽欢么？林师长……”
常由卡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见，林闻方居然从身后的一个人的手里接过了一支冲锋枪，黑洞洞到枪口正对着他。
“宾主尽欢？好吧，来个节目？”林闻方调侃道：“灯光！音乐！”
全场灯光一下子暗了下来，只有他们头顶上到射灯，将他们所在的这片地方照得亮堂无比，同时，轻快的小步舞曲响了起来。
这自然是火羽的手笔，她早就能够控制全场了，搞点效果自然不在话下。
“我今天来到这里，是以私人身份。这个身份也有一个职业。这个职业比较不常见，名叫：军火商。”
他还不至于当场杀人，林闻方手里的枪指向了边上的墙壁，随随便便的扣着扳机扫了一梭子。“你要看机甲？这就来！”
林闻方话音刚落，两台机甲已经冲破了两侧的墙壁冲了进来，看到场中的情况，关欢有些纳闷，问道：“师座，什么情况？”
“他想看机甲，陪他跳跳舞好了。”林闻方很轻松地说。
“收到！”关欢恶质地一笑，立刻扣动扳机，冲着常由脚下地地板轰了一枪：“先生，请！”
接下来的情况，在场的所有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关欢操作着手里口径很可怕大“枪”卡着小步舞曲的拍子开火，每一发子弹都在距离常由的脚不到10公分的地方。常由瞬间就哭了出来，却又不敢停下，只能不停地跳啊跳地。另一个驾驶机甲的卫士则制服了想要跑上来大所有警卫，一人一拳。西山集团虽然在酒会现场摆了两台机甲，但机师早在滕涌的吩咐下躲开了，犯不上蹚浑水。
等到几分钟之后小步舞曲停下，整个大厅中间已经完全空了出来，上面是可怖的弹孔。而常由则一脸眼泪鼻涕，软倒在地，裤裆已经完全湿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枪指着，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抬出父亲来完全不管用。
“好了，我玩得很开心。大家慢用，我先走了。”
林闻方平静地对周围地人们说道，一点都不在乎他完全砸掉了这个周年酒会的场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韩越龙急吼吼地问滕涌。韩越龙快哭出来了，西山集团这下子尴尬了。出了这种事情，怎么对外界交待啊。虽然今天并没有媒体在场，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不可能瞒得过去的。更讨厌的则是他得想想，之前和林闻方说的那些还是不是有效……
滕涌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是来自林闻方的一条短信：有决定了告诉我一声。
滕涌叹了口气，林闻方看起来是鲁莽了一回，但他可真是个心眼多的家伙啊。今天这事情发生后，军方最多对他不痛不痒地斥责一番，什么都不会发生。但他表面上和民生派系的经济团体算是对上了，不管是为了什么，他都有了充分的理由在军中清理西山系列的机甲。需要林闻方提供的技术？那就意味着西山集团立刻和民生派系的利益诉求不一致了，可要是不要他的技术和其他帮助，林闻方有一万种方法让西山集团关张。安莲小姐一定乐于看到这种事情的发生……矛盾的表面化，看起来是双方要有争斗，可现在的情况是虽然林闻方在其他领域可能手段有限，但在机甲方面，所有大筹码都在他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