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想必就是玄空的弟子了。”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子夜下意识地躲到楚之尘背后，抬眼正对上一张似笑非笑的欠打脸。
“这位是剑宗首席，我大师兄，花青燃。”
楚之尘显然不知道这二人早年便相识，正尽心尽力地为子夜介绍。她笑着点点头，扔给对面一个阴沉的眼神，传音入耳要对方别乱说话。
来之前她非常虔诚地向老天爷祈祷别让她遇上熟人，结果入门就碰上花青燃这个不省心的，没把她气到昏阙。思来想去她最后也只传音入耳了一句话，内容那便是让花青燃他老人家行行好，闭个嘴。
但花青燃又怎么会是放过捉弄她的人呢？
“能让我师弟看上的可不是一般人，小姑娘看来资质不错嘛。”花青燃回以相同的笑容，他摇着扇子时的风流样和他老爹一模一样。
“子夜她不仅天赋出众，脑子也灵活，世间没人能比她更适合了。”楚之尘应答道，“如果她这次没有出现的话，这次我又是一个人来了。”
“不错，不错。”花青燃连道两声，又把子夜打量一番，眼里是难掩的惊叹，就像是他们真的不认识一样。“世菡，你觉得呢？”他又问到。
子夜心道花青燃这是演上了头，在天极剑宗做个剑修真是委屈了他，这种人才就该在凡间搭个戏台子自己成角。
不过不论她怎么想，花青燃已经将话题抛给了身旁人，之后怎么发展便由不得他花青燃了。
“能被玄空看上的，自然不会差。”被称作世菡的女子表现得不咸不淡。她本是极活泼的人，但在今天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来，连带着给花青燃回话时也没精打采。
“这是我师姐，沈世菡，你该唤她沈师叔。”楚之尘小声到。这时他才有了几分师父的风范，指导着子夜怎么称呼这几人。
“多谢沈师叔夸奖。”
子夜摆出个假笑，一眼就被花青燃看穿，但她这会儿才懒得理花青燃的揶揄，他们这时理应还是第一次见面，她不能有太多触动。
“玄空他平日里性子会有些冷，作为他的弟子你还要多担待着些。”沈世菡客套地说了两句，“莫要因为他的古怪而闹脾气。”她又叮嘱到，颠来倒去都是些废话。
子夜都一一点头，她明白这个时候再无用的话自己也得听着，来自长辈的教导她又有什么资格不听呢？但这又实在太无用，她听了没两句后也开始敷衍。
到最后花青燃实在看不下去她们二人间的阴阳怪气，才以带子夜去见见世面的理由将人借走，把空间留给了楚之尘与沈世菡。起初楚之尘是不同意的，他编着借口才把人从归一院糊弄过来，半步都不愿对方离开视线，只是他实在扛不住子夜的眼神，还是点了头。
“没想到他还是挺在乎你的，你怎么糊弄我师弟的啊？”花青燃把人拉到观海殿的侧殿里，这会儿距离宗主开会还要再等段时间，他才敢跑出来。
“什么叫糊弄！”子夜白了他一眼，“我和他之前就认识了，救过命的……”
她又将之前在东宇时的经历大略讲了一遍，这次加上了林玄那段，直让花青燃捶胸跺脚。他道自己前段时间的任务就是满世界地寻找那群乱跑的师弟，要是早让他知晓楚之尘就在东宇，哪还用得着费劲。
“这最后不还是把人给找回来了么。”子夜说了句很没用的废话，“就当之前是历练了。”
“这种累死人的历练谁爱要谁要。”花青燃撇了撇嘴，他当真是只有此时才能放松下来和人拌嘴，平日里还要做尽职尽责的大师兄，必须把本性藏起来。
“不行不行，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见，记住我是个负责的师叔就好了。”
子夜一见他这样儿就要发笑，她道花青燃你搁这儿给我装什么大尾巴狼呢？心里嘴里抱怨的内容都能在天极剑宗的书阁里单开一个陈列柜了，还要在这儿继续装什么大圣贤首席弟子。
“小屁孩老老实实听着就行了，你和阿尘真是一模一样，不怪他愿意收你做徒弟。”花青燃白眼一翻，“你们俩真是一样天真，都把这儿想得太简单。”他当然有自己的委屈与艰难，但那些话不适合带入到剑宗首席弟子这一身份中来。
身为剑宗首席，第一要务便是将剑宗上下所有人的命看得比自己都重。这件事他在三百年前就做到了，能够心态平和、欣然接纳天赋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小师弟，替师父教授他修炼的方法，无时不刻都要在为小师弟操心。甚至在对方被禁足于镇妖塔时也风雨无阻地去看望，尽管楚之尘似乎因为这事很嫌弃他吵闹。
这才是身为剑宗首席的第一要务，至于旁的？他哪里需要。
“但你有时候真的把自己逼的太紧了。”子夜说道，“有时你稍微弱势一点可能会更好。”
她总是能够精准无误地扎中花青燃的心，让花青燃又爱又恨。不过这也是互相的，正如此时，花青燃也看穿她的心。
“半斤八两罢了，你又敢说自己放得下么？”他笑着说道，“我那个师弟对你，可是情根深种啊。”
“放不下。”子夜很诚恳地回答，“但起码现在，我没办法接受他。”
她又不是什么真的铁石心肠，楚之尘之前那大段的话语一出，她便明白对方心中所想，顺便也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理了一遍。结论自然是维持原来便好，她现在要做的事情不太适合节外生枝，太多的变数会搞得她头昏脑胀。
毕竟如果非要她在数百万词语中挑出一个最讨厌的出来，那她一定会说“变数”。
“而且你这是在偷换概念，他和那些沉重的担子不一样。不过如果要在你身边找个和他意义差不多的人么？你介意我说那个名字吗？”
她望向花青燃，等了片刻才等到对方的一句话回答，饱含恨意，称得上是咬牙切齿。
“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