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自上次食血鬼客栈一别,至今日再见林玄,已是五年有余。

若不是今日林玄又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她恐怕都要忘记还有林玄这个人的存在。

上次见还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次倒好,直接成了个侍卫。林玄一身修为不低,甚至还要高出子夜不少,怎么活的像个打零工的?

“那是以前,现在,这把剑是我的。”子夜架在林玄脖颈上的剑丝毫不敢放松,简直是用上了十二分精神,生怕给这人留下反击的机会。

这场景与五年前何其相似,不过当时差点被这把剑封喉的人是子夜。

林玄拿手抵住剑锋,那尖利的剑刃伤不到他半分,气定神闲的不得了,嘴角还勾上了一抹嘲讽的笑。

“没用的,你那点修为呵……”林玄一眼就能看出子夜修为如何,压根不惧怕她那点威胁。

子夜将剑又靠近了林玄几分,眼看着就要真的划上去,她停了手。

“说,你来这儿是又打了什么坏主意?”上次林玄想拿食血鬼交差那事儿至今仍然还被子夜记在心底,现在看见林玄仍然感觉他心怀鬼胎,不干点什么好事。

林玄被她这一质问简直是哭笑不得,他倒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个只会做坏事的混蛋。

“放心,这次不是来和你作对的。”他悠悠开口,说出来的话也模棱两可,反正就是不掐重点的说。

“你!”子夜听着这答案自然是不满意的,恨不得现在就揍一顿问出答案,“……混蛋!”

“你倒是进步了不少,唔,让我看看……”林玄反手使子夜胳膊泄力,方才还架在他脖颈上的那把剑瞬间跌落在地,抚上她的额顶,“都筑基中期了啊,有原来的基础果然进步神速。”

林玄略有所思地看了眼子夜,“有个很奇怪的东西,就在身体里。”

“别瞪,生气容易变老的。诶你的脸……怎么回事?”那一道血痕自眼角延伸至耳后,十分明显。

“不劳你费心,我会以后定期服用驻颜丹的。”子夜嫌恶地拍开林玄的手。

她自然清楚自己身体里那个奇怪的东西是什么,吞噬星源几乎不为人知,也是很难被检查出来的。

“那个不管用的。我师妹们都吃那个,但天天板着张脸,二十岁的模样八十岁的眼神。”林玄一本正经地讲解了起来。

修士也并非能够一直长生不老,在元婴期前,所有的修炼都只是在延缓衰老。如果不定期服用驻颜丹,等到元婴期时大概就是个华发老人了。虽然元婴期几乎可以重塑一次身体,但几乎没人愿意一直老到那个时候。尤其是作为女修,驻颜丹简直是必备品。

“你得多开心些,不然真的容易老。看你现在,比我们之前见面时变化太大了。”林玄语重心长的说。

“我之前才二十一岁,又不是二百一十岁,还没到该养老的时候!”子夜白她一眼,“再说了,就算我活成一个华发老太太,那也与旁人无关。”

“那倒确实。”他面上略有所思。

林玄饶有趣味地盯着子夜,正当子夜被他盯得快要浑身发毛时,他忽然抛出了一句话:“长高了不少啊。”

林玄的手比划在子夜头顶,之前还差他一个头的少女,此时已然长高不少。

“之前也不矮。”子夜整个人靠在扶栏上,看着林玄在哪儿瞎比划。

子夜觉得林玄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算来他们也才是第三次见面,这人却是一副很熟络的样子,可偏偏子夜又完全不排斥这种奇怪的状态。

陌生而熟悉。

略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子夜从地上捡起飞星,将那柄重剑放入了自己的空间中。

“你……算了,不管你做什么,别把主意打到我朋友身上来。”想了半天子夜还是抛出这样一句话,她没资格去要求林玄做什么,“不然我拼上命也要拉你去死。”

说罢,子夜转头就要走。

“可那真的是朋友吗?”林玄一把将人拉住,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烦躁的思绪再次涌上心头,子夜对这个人简直是无话可说,只能暴躁地重复着同一句话,那就是让他放开自己。

“不值得的。听我一句,赶紧离开此地。”林玄捏着她的手腕,苦口婆心。

子夜眉头紧锁,她力气比不过林玄,怎么都挣不开他的手。

“放开。”

“我不会害你,留在这里会出事的。”林玄摇着头,旁人看了还真以为他苦心一片。

“我、说、放、开……”她一字一顿地说着,脸色比锅底都黑。

林玄见她这副模样,便将人放了开来,摊了摊手。末了还不忘多说一句,“三岁小孩都比你听话。”

子夜转了转自己的手腕,狠狠剜了他一眼,“三岁小孩也知道不怀好意的人不能信。”

“而且就算是三岁小孩也只听信父母长辈的话。怎么?你还想当我父母?”子夜白眼一翻,懒得理会林玄,径直走回了雅阁中。

“倒也不是不行……”子夜走后,林玄立在扶栏边自言自语。

他少有为人考虑的时候,今日难得给人提供建议,既然听不进去,那便算了。

林玄耸耸肩,招来小二,要了两壶陈酿拎入了雅阁里,账自然是记在周云寒头上。

“李小姐喝酒吗?”林玄忽略子夜翻来的白眼,望向了李尔萱。

李尔萱面对周云寒时脸色不佳,但看向林玄时又换上了一副如沐春风,笑着摇了摇头。

“周公子,第一次见面就要喝酒,您这侍卫……不太行啊。”子夜看见林玄就没什么好脸色,言语间就是挑着林玄的刺儿。

周云寒早在她开口那一刻目光就盯在她的身上,听闻她这般说话,冲着林玄就是一顿臭骂。

挨了骂的林玄只是眯了眯眼,并未多说什么,拎着两壶酒走出了雅阁。在他们离开前都没再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一顿饭大概是子夜吃过最闹心的一顿,对面周云寒也不知道什么毛病,盯着她眼神炽热,都没法好好吃饭。明明和李尔萱的相亲,却不停在问她的情况。

直到临走前,周云寒还是没绝了问她名字的心思,子夜随口抛了个名字才把应付了过去。

“易姑娘,你可不准喜欢那个周云寒。”

刚一坐上马车,李尔萱就迫不及待地抛了这句话。

“怎么?难不成你喜欢他?”子夜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反问道。

李尔萱连忙摇头,“怎么可能!”

“那家伙是个痨病鬼,没几年活头的。嫁了他就是在活守寡。”李尔萱想起来就一阵惊恐,“而且他是宜平附近有名的风流公子,靠着那身文采和那张脸不知道骗了多少姑娘的心。”

“那确实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啊?”

“我有个做绣娘的姐妹,几年前她家搬到了宜平城里,我们之间偶有书信往来。两年前,她来信说找到了心爱之人,希望我能祝福她。那时我特意从村子里跑到了宜平城中,远远见过那人一眼。”说到这里时,李尔萱一阵咬牙切齿。

“那人是周云寒。”子夜接了下去。

“对!”李尔萱目光十分悲愤,“我没想到的是,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了。回到村中不久后,她便时不时传来一些想死的书信。她平日里性格敏感,我只当她是恋爱中心思太多,不甚放在心上。”

“而后很长一段时间,她再也没有来过书信。直到有天寄来了一封信,信上说那家人看不上她身世,要她离开元晦公子,可她那时已经失了清白。”李尔萱的眼中骤然落泪,“等到我发现不对连忙赶来宜平城时,她已经投井了。”

子夜为李尔萱擦了擦眼泪,将人揽在自己颈肩,“没事,不怪你。”

“我后来同人问询了那元晦公子,才知道他是那么个混账。”李尔萱有些抽噎。

“我要是知道周家小公子便是周云寒,打死我都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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