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对话最终以白安宇单方面的教育作为终结,他们没有得到任何解决方案,但却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此事。
只是是嘴巴厉害了些,居然能让自己都哑口无言。
走在路上时,子夜不情不愿地承认自己口才的确不如对方。不过与其说她是败在了口才上,倒不如说她是输在了阅历。她天真地以为对方会将实话全盘托出,殊不知遇见的是老妖怪,一个说谎不眨眼的老妖怪。
“有时候太幸运也是一种不幸,你会失去很多经历。不论好坏,那都本该是你所经历的人生,有人愿意替你挡下是幸运,但也是不幸。”
“看起来你已经失去很多了。”
“哈?”
“对了,不要太亲信他人的话。”
白安宇一整天都像是在交代临终遗嘱一样,嘴里念叨着各种句子,唠叨个不停。子夜隐约能感觉到他话里似乎隐藏着什么,或者说白安宇是想要告诫自己一些什么,但她没怎么放到心上,反而是有些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是有了些交谈。虽然有些神神叨叨的意味。
然而到了深夜时、人消失后她才惊觉对方可能真的是在交代“临终遗嘱”。趁着子夜走神,白安宇悄然消失,如风一般。等到子夜再回过神来,她面前空无一人,只留下一簇篝火,原先白安宇所在位置空荡荡,仿佛从来没人来过。daqu.org 西瓜小说网
“靠……这又是在搞什么鬼!”
她忍不住骂出了声,由衷觉得自己在被人戏耍。白安宇这个人从最初的出现便诡异万分,到现在更是直接玩失踪,任凭子夜脑子再蠢她也该想明白这其中必然有问题。
可她居然还信了那番鬼话!
“你真是个蠢货。”子夜在心里不停暗骂自己。
而就在不远处,大概要再翻越一个山头的位置,有两人正在交谈。
“你跟她说了什么?还有,你到底是谁?”
“看来蔺祁教出的弟子也与他半斤八两。”
白安宇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把折扇,轻而易举挡下对面人刺来的剑锋。他笑着摇摇头,折扇一转,看似脆弱的纸面却能卷起狂风,势头猛烈。然而对面人也并非是花拳绣腿,凌厉剑风划破疾风,一阵狂风过后,他手握长剑站立着,仅仅只是稍微往后退了几步。
“百闻不如一见,白师叔果真宝刀不老。”他收起剑,或许是天性冷傲的缘故,他看着白安宇的模样恭敬但不畏惧,做足礼仪的同时不失自己的傲骨。
“玄空公子也不负盛名,没辜负他这些年的辛苦。”
白安宇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尤其是对于后辈,他习惯于鼓励他们,更是在努力的使自己不成为无趣又冷酷的糟老头子。
对面人冷着脸不做反驳,只是道,“师叔谬赞。”
“怎么会呢?当年你师父可是向我炫耀他收了个多么厉害的小弟子,你的天姿……啧,放眼五境八荒都没人能比得上。”白安宇边说边摇着扇子,将表情遮了大半。
“不过中人之姿而已。”
“太谦卑的近义词便是自傲。”白安宇眼神微暗,“年轻人不能太高傲啊……”
对面人沉默了一会儿,“多谢师叔指教。”他并不多言,长久以来养成的性格与习惯让他不会反驳门派长辈的话。尽管长辈们的一些话歪的没边,而他心里也不怎么信服。
“蔺祁怎么会教出你这个闷葫芦?太无趣了。”白安宇叹了口气,“他明明一点儿都不闷的,以前还是个有趣的小家伙呢。”
“不过说起来这些年我一直都在与你师父保持联系,他最近信里写的东西确实是越来越像个老头了。唉……他当年可也是个小师弟来着的,世事变得可真快。”
“……”
他的这位白师叔论起辈分来比天际剑宗大多数人都要高,连他师父观镜道人在白安宇都要低头受教。除却乖乖听着白安宇的胡说八道外,他又能反驳什么呢?不过他也的确佩服白安宇连这种话都敢跟他道出,当初那件事闹得轰轰烈烈,天际剑宗上下都不再提“白安宇”这个名讳,却没想到宗主本人居然还在与白安宇联系。
这可不是件小事,他垂头想到。
“听的不耐烦了?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上她了吗?”
白安宇嘴角勾起,一阵劲风拂过,他已至对面人身前。他的动作极快,甚至让对面人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重重搭上对面人的肩,他附耳道,“可是楚之尘啊,你看上的那个女子似乎有些问题,那是个被眷顾的人。”
“……不劳师叔关心。”
“呵,年轻人啊,多听听长辈的话总没错的。”
楚之尘摇了摇头,看向远方的目光坚定而认真,“师叔教导的是,但有些事情,无须师叔来教。”他也有自己的脾气。
白安宇冷哼一声,不过早在很久前,他就已经得知这位师侄的性格,如今反倒是不怎么意外。
“好自为之吧。”
翌日,子夜抬手将燃烧了整晚的篝火熄灭。她看起来不怎么开心,不过想想也是,同伴莫名其妙失踪这种事情不管放到谁身上都会有些不悦,更何况是她。
她恶狠狠地对着空气骂了一句脏话,这种堪称灵异的事情如果放到很多天前,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不过出过气后,她又开始想该怎么走才好,离开了带路人的她比三岁小孩还要白痴,根本不认识路在哪里。
然而思索半天后她也只得出一个结论: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好。
“这儿又是哪儿?!”
子夜之前便觉得这里有些眼熟,后来又思考很久才想起这是自己进入渡关山时的位置。本以为凭着自己“聪明”的头脑能带个路,结果她绕了段时间后才发现不行,根本不行!她的脑子内除了方向外什么都记,唯独方向感差到原地打转。
她抓狂的厉害,甚至开始挠头,托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也是在此时,她才开始怀恋那些能为自己带路的人,甚至回忆起当年是不是该把吹雪派那几个拖油瓶也带进来。
反正最差也就是这种情况了,她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