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石板上的向成仍旧紧闭着双眼,即便江逾白使尽浑身解数也只能勉强将他的命保住。目前向成的情况要变好不少,起码呼吸均匀了很多,不过至于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仍是个未知数。

“你不是失忆了吗?”子夜看着江逾白忙活半天都成果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失忆了啊。”

江逾白转过身来,他脸色看起来苍白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脱力了一样。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而后才又开口,语气里还有几分得意,“但凭我的本事救个人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吗……”然而话还没说完,他又险些摔倒。

“您老悠着点。”子夜手疾眼快地上前将人扶稳当。

她平日里喊江逾白老头也是在开玩笑,这家伙体魄强健的很,根本不存在救个人自伤八百的可能。但他港从渡关山离开,想起之前他遍身的伤口,子夜就由不得要为他捏一把汗。

“这就是你分分钟救人的能耐?都快要把自己都搭进去了。”她嫌弃地瞪了眼江逾白,但还是麻利地将他扶到了一旁坐下,“您老安安生生待这儿休息吧。”

“别搞得我好像是什么上了年纪的老头一样。”江逾白坐下后还是很用力地拍了拍石头,以示自己的不服气,“诶……疼。”

“都说了让你安生。”

子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对于这家伙实在没办法多理会,抽出块手帕扔给他之后便不再多理他。

“刚才的事多谢了。”离姝惦记着救命之恩,在确认向成无事后第一时间前来道谢。

“小事一桩而已!”江逾白这人哪怕自己是肉眼可见的病态也一定要摆足自己的气势,“不过他的状况还是有些危险,等到稍后医师来到要好好检查才行。”

离姝连忙点头,对她而言,向成的命比她的命更重要。

但她这幅模样在子夜眼中太过陌生,像是这具身体里换了一个人一样。不过旋即她就将这种奇怪的想法抛出脑外,她们这才认识几天?搞不好离姝本来也是这种两面性格。

“诶……你是那天台下那个?”

江逾白倒也不掩饰自己的身份,点点头道,“对,就是那天被夫人您拍下的那个人。那天多谢了。”

离姝这下才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听到他的道谢愣愣地点了两下头,“那不算什么,老爷今天能得救多亏有你在,比起这个,那实在是微不足道。”她从未这么庆幸过自己当时的决定,不然今天的状况下她必定要看着向成赴死。

他们二人一番客套过后公孙遂才姗姗来迟,他身后背着个上了年纪的老医师,人都快要晕过去了。

“夫人,这位是齐医师。”

公孙遂将背上的医师放下,年近百岁的老医师颤颤巍巍地走到向成身前,他已经拿出自己的箱子开始为向成检查。在将他带来这里之前公孙遂就已经向他透露这次要救的是个要紧的人物,让他切记谨慎。

他自然也明白这一遭对自己的重要性,治好了以后就不用担心养老问题,治不好这以后恐怕连命都保不住。只是但如今这情况看来……齐医师摇摇头,准备从其他方面找些能让离夫人另眼相加的方法。

“遂公子,国师大人没什么大碍。”齐医师稍加猜测便能知道这是谁,“现在他需要更多的休息,再躺个两三日就能醒来了。”

而后老医师又是唠唠叨叨地嘱咐了半天,生怕自己没半点儿用,努力地把自己脑海里关于治伤的知识全部倒出来。但即便如此他也没待多久便离开了,甚至没能让离夫人多看他一眼。

多亏了江逾白刚才的处理,齐医师这趟工作极为轻松,开了个滋补的方子后他便向公孙遂提出了先行离开。既然向成并无大碍,那留着这老医师没了用处,公孙遂请示离姝后就将齐医师送了出去。

这一来一往光是耽误了公孙遂的时间,齐医师有用的花总共没说十句,怎么看都对向成的伤势没有帮助。但凡是个被如此来回耍弄都多少会有些脾气,可公孙遂仍旧冷着脸站在离姝身侧,古井无波的眼中没有任何变化。

“还真是条忠犬啊。”子夜恶劣地想到,“居然一点脾气都没有,不可思议。”

“那个黑衣服的家伙吗?确定挺听话。”江逾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喂,你什么时候能像他一样尊敬长辈就好了。”他说的颇为理直气壮,恨不得在子夜脸上写下“长辈”二字,好让子夜对他敬畏一些。

但子夜仍旧是白他一眼,“我?不可能的。与其希望我尊敬你,倒不如你自己把自己变成值得尊敬的模样吧。”她是在暗嘲江逾白之前总是勾搭美人的行为,哪家的长辈会是如此做派?

“我可不想被他兴师************逾白瞬间哑火,但他绝不可能为自己风流做出任何反思,现在也只是沉默而已。

“对了,你昨晚睡觉的时候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吗?”

“看到什么?不是都说了嘛,那件事和我没关系,怎么?你是想秋后算账还是想反水?”江逾白已经懒得解释,摆出一副任君瞎猜的表情。

子夜叹了口气,“你倒是先回答我的问题,放心,我没怀疑你。但我怀疑今天这儿的事和你昨晚经历的事情有关联,所以不管你见到的东西有多胡来,全部都告诉我。”

“我看到的东西么?”江逾白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答复道,“说出来你可能不是很信,但我那天确实见到了血月。”

血月无论在哪个传说中都是不详的存在,澄明净澈的圆月化作血色,这是比彗星袭月更加令人不安的可怕事件。凡有血月降世,必将有灾祸莅临人间,而且必然是大灾,自有记载以来万年不变。

故而当子夜听到他这话时下意识地便是一句,“你睡傻了?”

“啧。”江逾白不满地眯起了眼。

“您说,您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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