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连静脸色一白,抚琴的手稍有停顿。
然而很快她又拨动琴弦,这次是破阵曲,悲壮浑厚,引出惊雷声阵阵。子夜无奈地看着她在做最后挣扎,抬剑将音浪切割,强行阻断了这一曲的进行,这令连静不由得一愣。
趁着这段时间的空档,子夜大声吼道,“心悸感还不强吗?停下来!”
万里山河曲本不是作为杀招而出现的,因为这不仅能伤到敌人,更会刚到抚琴者自身。那琴音能叫对手抛下武器,最终不得不投降的真正原因在于,万里山河实则是在用灵力震碎对手的心魂,而在这过程中,抚琴者由于距离音浪最近,因而受伤害最大。
子夜往日曾听碧云仙门的女子弹过这一曲,她们往往现在自身周围设下保护措施,以此来保证不会伤害到自己。
然而连静抚琴却是完全不设保护,子夜有吞噬星源护身,哪怕身处于音浪海中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相反还会吸收这些音浪吞噬殆尽。可连静若是再继续抚琴,只怕会先伤到她自己的神魂。
“道友当真是好耳力,只是连某没有停下来的理由。”软糯的声线搭配上那略显冷淡的语调,连静抬眸看了她一眼,那是子夜无法理解的无奈与悲伤。
琴音一转,又是万里山河。daqu.org 西瓜小说网
“够了。”子夜又是一剑劈下,那奔腾的音浪在她身前被拦截,不能再近半分。此刻星眸大盛,灿金色的光泽闪耀在她身周,令抚琴的连静都有些微楞。
“连仙子若是不惜命,那这比赛便没什么可比的了。”
此曲更多出现在除妖之类的场合,身前有人保护时,琴师可以根据情况放出万里山河,而不是在此不要命的弹奏。
“道友知道的,连某自然也知道。”连静摇摇头,敛起眼眸中那最后一丝不忍,将周身的灵力全部倾注到了琴中,“只是此场比试,我必须赢,抱歉了。”
万里山河修炼到极致时可以单凭琴音杀人,直接震碎敌人的神魂,让仍旧沉浸在乐曲中的人死于无形之中。而这一切对于未加保护的弹奏者来说,同样如此。
子夜冷哼一声,“冥顽不灵。”
那双金眸越发耀眼,台下几乎无人敢直视,而那其中透露出的是对连静不要命的可惜,毕竟是人都会喜欢美人。她收起拿来做样子的飞星剑,抬手一团金色光球渐渐化为九支金箭,在她手心凝出了实体。
这正是她当时用来制约乔澈的箭矢,曾今那金箭破空而出,短暂挥去血雾,但无人知晓它的真面目,连中箭的乔澈也对这箭印象不深。而此刻乔澈站在台下,有好奇的人将目光投向乔澈,却只能看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堪。
自己当时就是被这几支平平无奇的箭矢控制,最后连动都不能动,连多迈出一步都要动用天魔之力。那场景想想就有些丢人,乔澈巴不得那段记忆直接丢失。
她做出一个模仿拉弓的动作,当旁人真的以为她的手中会出现长弓时,只有乔澈在暗自嘲着她装模作样。事实上她也并不会拉弓,那动作极为蹩脚,只是做出来做个样子。
两箭齐发,正中连静的左右手腕。那金箭刺入血肉中想要生效也要经历一个时间差,此刻的连静仅仅只能感受到略微的刺痛感,微弱的很,充其量也就够她痛个七八秒。
当连静停下手中的动作时,旁人还以为这金箭是什么神秘武器,然而连静只是甩甩手继续弹,看起来没有任何影响。
“看着虽然好看,恐怕也是个花架子。”诸如此类的言论接连不断,而乔澈听后只是翻个白眼,这群人根本不懂何为想动却动不了的难受。
子夜收回其他几支金箭,只是对付连静根本不需要如此。
三、二、一……
她在口中默念着时间的流逝,背靠着长剑静静聆听最后的曲子。到默念到“一”时,子夜敛起眸中趣味,抬手一道亮光朝着刚才金箭刺过的方向直入而去。
这是在挑起金箭的功效。
“连仙子当真是好琴艺,然而这场比试不值得你如此拼命。”子夜极为认真的说道,眼眸紧盯连静,稍加分神给台下正在观察此处的某人。她粲然一笑,那亮光原是条极长的丝线,在解除到连静身体的一瞬间猛刺入血肉中,拉起时鲜血淋漓。
“嘶……!”手腕间剧烈的疼痛感叫连静不能再动半分,这时她才有空看向自己腕间,金箭正刺于其中,末端被丝线紧拽,被吊了起来。她本想用另一只手抽下金箭,继续完成自己的弹奏,然而被控制着的手根本无法动弹。
“果然还是如此。”乔澈嘲讽地说到,他虽敌不过金箭,但他还是要嘴硬地说上一句老套。
子夜看着连静仍旧挣扎的模样,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有我在这里,你这一曲不可能完成。”此曲完成之时,也将是连静倒下之时。
“连仙子不如先下台将伤口包扎,以免耽误了日后的修行。”子夜仍在对她循循劝导,“输了比赛是小,若是再把手伤到就得不偿失了吧。”
“你!”连静忍着痛说道,“多谢道友关怀。”她的声音已经在颤抖,眼神扫到台下,那个身影似乎对她有些失望。
子夜卷了她的琴,那把七弦琴由凤凰木而制,重量不轻。这一举动彻底绝了连静的希望,她有些失神,然而更多的是对于台下那人的抱歉。
这次让你失望了,她低着头想到。
“这是栖凰。”子夜指着琴身上的纹样说道,栖凰乃是苍霞派的珍藏,据说只赐给有天赋的弟子。她的目光掠过台下那个身影,紧张的并非是连静,而是……
子夜抬手将栖凰从半空中抛下,比试台外众人皆屏气凝神看着那把古琴的跌落。然而在栖凰被抛出结界的瞬间,一个黑色身影跃起将琴抱住,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他不在乎你,不必为他至此。”
说罢,她抬手牵起丝线将连静也抛出了比试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