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杨安的话子夜反倒是放了心,在装模作样地宽慰杨安一番后她将人送回了山洞中,而她则独自留在山洞中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要她接受自己忽然变成话本里的路人甲乙丙倒是不难,难的是要她承认江逾白从一个死糟老头子变成了主角心中求而不得的心上人,地位一下子就升上去了。
她幽怨地想这未免差的有点多。
山洞中正静坐着吐息纳气的江逾白莫名感觉背后发凉,他微阖着眼有意无意地往门口一瞥,只能看见女子单薄的身影。他还未将怜惜摆到脸上却已蓦然发笑,抬脸再看向门口时正好对上子夜扫过的眼神,不出意外得到了对面人一个大大的白眼,以及一句“别笑了”。
子夜这会儿到底是有求于人,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跟江逾白说,要照平时他们的相处模式来恐怕她手里长剑早就悬在江逾白头顶了。而她态度的转变也够明显,江逾白挑挑眉,传音入耳道,“你又在策划什么?”
“你先过来再说”
子夜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但江逾白因为之前被拒绝过一次,现在反而是脾气上来了,做了个鬼脸后两眼一闭全当她是在和空气招手。
“诶你怎么还和我犟上了?”daqu.org 西瓜小说网
女子清脆的声音回旋在他脑海中,直把他吵的耳根子疼,但即便如此他也死不睁眼。见他一派静坐吐纳、大有立地渡劫的架势,子夜也不再执着,反正只要带着他入了渡关山不论如何都能走出来,说与不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思及此,子夜便停了对他的传音,专心研究起地图来。既然现在安稳离开渡关山已经有了保障,那再不找到渡关山未免有些太亏。
怎么着也得榨干江逾白的最大利用价值才行,她恶趣味地想到。
江逾白的脑子忍了半晌狂轰乱炸后终于归于寂静,还没开心几分钟,就听到身后发出的匀称鼾声,比刚才的狂轰乱炸更加惹人厌烦。他扭头一看才发现有人睡在后面的石块上,而且可恶的还不仅一人,两人的鼾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回响在山洞中久久不散。
未睡着的柳如念同样听到了这声音,她抬头望了眼江逾白,抛去个带有歉意的眼神。往日他们几人未到南离前也曾多次宿在郊野,那时柯傅文和廉朗虽然长的安静,但睡觉的时候可真是一点都不安静。
久而久之她便习惯这种声响,甚至在脱离那种生活后还怀念过这二人沉稳的鼾声。
但眼下可不是个值得怀念的时刻,柳如念见江逾白仍旧不悦,只得不停地说着抱歉。同时抬手一巴掌拍在这二人肚子上,强迫他们侧身睡觉。
这下山洞里才再次平静了下来。
“多谢。”
话毕江逾白便再次闭上了眼开始吐息纳气,无论在何时,他的修行总是不能断。
翌日清晨,子夜收起落在身侧的飞星与地图,将其全部塞入随身空间中。而后才抻着懒腰一一叫醒山洞中的几人。
也亏的昨夜里异常平静,这才让她忙活一晚搞出条目前最适宜的线路来。不过子夜明白这线路走到一半八成还得改,毕竟她路盲这点没法改,现在也只能算是走一步算一步。
“好歹对自己有点自信。”江逾白如是说道
他自打二十岁以后再也没有感受过晚上睡觉是什么滋味,如果不算昏迷的话,那么对他而言连沉沉睡去一觉都是少有的事。
昨晚他一边儿修炼另一边儿则抬头望几眼子夜的动作,临近破晓时他才看到洞口那个低头沉思的人终于从紧张状态中放松。随后而来的是一张勾满标记的地图,直接糊到了他的脸上。
江逾白伸手揭下那张地图,又在子夜的注目下将那张地图上划下的线路查看了一番,这之后他不得不夸赞道,“规划的不错。”他向来不吝啬对于小辈的赞赏,这是他自诩长辈的气度。
“谁让你关注那个了……”
子夜就站在门口远远的和他传音,生怕吵到旁人。正当江逾白疑惑至极时她又说道,“那个,你赶紧背背,明天我们就按这个来走。”
她说这话时扭扭捏捏,半点儿都没有平日里与江逾白说话时的落落大方。但她这种神情也只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见江逾白故作不解,她又暴躁地说道“我路盲!”
传音入耳一旦不好好控制声音大小就难免震聋对方的耳朵,而子夜恼羞成怒时显然不会顾及这些,江逾白不出意料地被她吓到。懵了一阵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咳嗽两声后终于确定了自己没聋。
“我若是聋了以后会出大麻烦的。”他这人任性又傲慢,但对于自己偏爱的小辈总是无奈。而且他细思之后深感就不该妄想子夜能心平气和地说出自己的缺点,还不如乖乖体谅她的难处、接下任务,起码这样自己的耳朵不用遭受一遍劫难。
子夜也知道自己理亏,没再反驳什么。她催促着江逾白赶紧把地图背下来,一会儿她就要开始捧着地图往脑子里背了,这是为了防止她自己到时候每一个岔路都走错。
“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琢磨自己呢?”江逾白无语地看着她,“一开始就把这个活儿交给别人不就好了么。”
“我才不要。”子夜撇着嘴一脸不悦,“那里面没几个可信的,与其把命交给他们还不如跟着我路盲,再说这不还有你嘛。”
江逾白笑着摇了摇头,对于她这番话难以反驳,他总不会讨厌别人对自己的信任。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提醒道,“明知自己做不到却还非要揽下这件事情的话,也是一种不负责任。”
“江老头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风格了?”
子夜不解地看着他,心道自己认识的那个江逾白可不是会说教的人。经受过杨安言论洗礼的子夜只觉得江逾白怕不是内里换了魂,不然怎么可能忽然开始对人说教。
“毕竟我是你的长辈,小辈偶尔也该听一听来自长辈的劝告。”
江逾白笑得极其嚣张,子夜白他一眼便撇过头去,并未发现他笑容中的其他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