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子夜的决定是正确的,虽然她未猜到即将来临的灾难,但离开这里确实是一个极正确的选择。
在她所不知道的一个时辰之后,着黑袍的死神悄然而至,那是位白皙而瘦弱的青年,脸上带着许久不见阳光的病态。他挥舞起手中细长而笨重的锁链,打在半空时发出泠泠声,那宛若幽冥而来的呼喊,提醒着众人死期已到。
“……离开了么?”青年嘴角勾起,“她倒是挺谨慎。”
他话里没有半分赞赏的意思,目光冷冷地扫过在场众人,只有不悦。被持在他手中的锁链这次无情地向众人甩去,众人闪躲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魂魄被勾离躯体。那具虚假的身躯则在魂魄离开后土崩瓦解,化作点点光芒消散在空气中。
那些本该是归于渡关山的一部分,但青年连这一丝光点都不愿让其他事物捡了漏,冷笑一声,抬手在此布起漆黑的屏障,将这里彻底与渡关山隔绝。直至那些魂魄被他完整捕捉后,他才将结界扯去。
“这点小手段也敢和吾抢夺?呵……”
他并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区区人类而已,他笑着摇摇头,眼中的阴鸷却从未褪去。
而刚刚离开宫殿的子夜,她并不知晓自己躲过了一次杀身之祸。不过即便让她知晓也无妨,她始终觉得自己命里好运与倒霉皆有,一个不小心小命就得丢出去。
她正加急走在前往石壁的路上,如今她已经知晓九土殿位于何地,那么就必须要快速赶过去。为此她顾不得身上的伤口,步伐越来越快,只是这样的话阮云会有些吃力。在跟了一段路后,阮云已经气喘吁吁,站在原地弯着腰说什么都走不动了。
“你好着急。”阮云正大口喘着气,“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吗?”子夜没和他讲过之前的事情,他只能靠自己的猜测来问。
子夜头也不回地答道,“如果成功的话,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此事她既笃定又很怀疑,对于自己的实力她很有认知,也知道能够毁灭明空镜的只有自己的吞噬星源。万事都没有百分百这一说,最后到底能不能摧毁,子夜仍要打个问号。
阮云听完她的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其实他并不怎么明白子夜话里的意思。但总要点个头应一声,不然子夜会以为他产生了什么奇怪的想法。
然而不管子夜想的如何美好,现实总不会让她安稳达到石壁。
“子夜,小心!”
当阮云察觉到身后扑来的人,为时已晚。他急忙呼喊子夜,想要让子夜躲开那人的偷袭,可他喊得太晚,又加之子夜处于全力前进时根本无法观察周遭……
“嘶……”
她咬着牙往一旁滚了两滚,来者不善,抬手便直刺她受着伤的腹部,伤口撒盐不过如此。剧烈的疼痛感让她很难起身,如果说最初仅仅是被人捅了一刀,那么现在已经变成了将整个身体都要撕裂的疼痛。她只能翻滚着往边上躲去,谁料这样一牵扯,反倒是让腹部的伤口更加严重,疼的她死去活来。
子夜咽下即将呕出的血液,现在她的口腔里布满了铁锈味,止不住的干呕感从胃部翻涌而上。这已经不单是简单受伤的程度,更是她胸膛中无法发泄的一口气,梗在喉中,不得解脱。
等本尊缓过来,一定要把你大卸八块!
她气愤之下连多年未用的自称都甩了出来,并且越想越气,抬手释出吞噬星源便往对方身上砸去,非得让那人碎得连一小块魂魄都不剩下。但对方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能够偷袭成功足以证明对方灵巧性有多强,现在子夜又是随手乱砸,自然很难打中,反倒是平白浪费了灵力。
不过也不能算全无收获,起码她现在知晓了对方修为和自己不相上下。
只是这样更使她气的牙根痒痒。
“……”她心下又是一串骂人的话,说给自己听,被这种家伙偷袭也就罢了,居然还落得如此狼狈。她咬了咬牙,干脆下狠手把刺入腹部的短刃拔了出来,从伤口处流出的鲜红怎么也止不住,将身下大片土地都染红。
来者的目标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如果是这样的话……
“阮云,快跑。”她侧脸看向已经被吓傻的少年,竭尽全力喊了一嗓子,希望“无辜”少年能够尽快逃离这里。自自此她口腔里的腥甜味道再也无法阻挡,伴随着涌上喉嗓的血液四溅在各处。
“可是你……”
阮云的腿脚都被吓软,很难挪动半步,再加之他现在确实很担心子夜的情况,导致不管子夜喊几遍,他都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子夜看出他心中所想,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随后一击吞噬星源便甩了过去。
“给我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秘密,如果不想死的话,立马就给我滚!”
在她说这话的中途,那名偷袭者却忽然停下了袭击,立在边上抱臂,似乎是在看热闹一样。或许从一开始他的本意便不是刺杀。
阮云倒也不蠢,他不信子夜能瞬间变脸,只是那些话过于有些伤人,他还是露出了伤心的表情。而后又在对面二人之间转了一圈,略带深意,拔腿跑离了现场。
需要顾及的人终于离开后,子夜才强忍着伤痛站起身,并不是很稳。偷袭者见她这模样仍旧面无表情,他像是没有感情的任务工具,即便子夜已经摇摇欲坠,但他的眼里仍旧没有任何的嘲笑与讽刺,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先前还灿烂无比的点点星芒已经极其微弱,附着在剑上时几乎看不出来,即使如此她还是抬起剑指着对方,不想在气势上输人一截。
对面人见此状况摇了摇头,对她的不知悔改很失望。不过说实话他并无任何情感,所谓的失望也不过是因为完成任务要多处理一项,比较麻烦罢了。
“失败的作品该被回收。”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