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众修士走在向昆仑东边而去的路上,隐约中已经能看到连绵山势。
清风与秦忠一路无话,郑伦陈奇见两人不开口,自己也不敢多嘴。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昆仑边界,此时天已黑,从山脚望去,只能看到青墨色的山影,月光虽皎,却无法将这磅礴群山照亮。
由于经常有人在昆仑边缘寻宝采药,所以留下了不少进山的路,众人皆是在路口驻足,没人迈出进山的第一步。这些人里有许多都是头一次来到昆仑,面对着不曾见过的高山,想到里面会出现的各种妖兽,不禁心生畏惧。
庄灵和庄柩扛着棺材站在最前,他二人目光一对,率先踏上进山的路。其他人见状跟上,一行人陆续向山里走去。
昆仑与别处的山不同,这里所有的东西好像都大上一圈,野草能长到人的膝盖,随便一棵树都需要六七人合抱才能围起。一些怪异的花大如脸盆,发着莹莹光亮,引来拳头大小的虫子,那花瓣一合,直接将那虫子关住。
郑伦与陈奇来过这里几次,开始殷勤地给清风二人介绍起各种植物,以及它们的效用。
没一会儿,大路上开始分出岔,朝着不同的山脉延伸。daqu.org 西瓜小说网
先前结盟的人各自凑到一起,选择不同方向而去,看起来轻车熟路,显然是没少来过这昆仑边缘。而他们能够这么麻利地做出选择,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们想快点甩开秦忠。
一群人分散开来,只剩零星几个留在岔路口。
“郑师弟既然来过,不如给选一条明路,”秦忠开口,“不知哪条路可以前往昆仑深处?”
“不瞒秦师兄,”郑伦道,“这几条路我兄弟俩都走过,其实并无不同,不过我二人只敢在边缘活动,不曾向深走去。据我猜测,想要去深处,恐怕连路都没有,需要自己探索。”
“原来如此,”秦忠道,“若是乘鹤在空中观望,是否能看出端倪?”
“万不可乘鹤,”郑伦道,“昆仑之中凶禽众多,若是暴露于空中,定会引来攻击。”
说话间,不远处的一对男女似乎发生了争吵。
“师兄,我想了想,咱们还是回去吧。”
“回什么回?才刚到这你就打退堂鼓,早知道就不该带你出来。”
“师兄,我现在后悔了,不想再往山上去。过来转了一圈也算开了眼界,别再继续了,咱俩什么修为?就算有宝物也不是咱们能染指的。”
“要回你自己回,出来一趟什么都没捞到,回去了让同门耻笑。”
“好,那我自己回。”
秦忠见那女子离开,男的仍是留在原地似在考虑选哪条路上山,出言劝道:“道兄,你孤身一人还是别再继续,若有危险也没个照应,还是快快去追你那师妹,和她一起离开。”
那人道:“我就在边缘活动,能有什么危险?”
秦忠忽地掐诀,一条银锏握在手里,道:“不知凭我实力,对你算不算是危险?”
那人吓得顿时后退,警惕地盯着秦忠,一手藏在袖中,偷偷掐诀。
“赶快下山追你师妹,”秦忠道,“免得在昆仑送了命。”
那人听后转头便走,先前还信誓旦旦要寻得宝物,如今被秦忠轻轻恐吓,什么豪情壮志也无,灰溜溜地下山去追师妹去了。
“秦师兄果然仁义,”郑伦道,“不过萍水相逢,竟然愿意出言相劝。”
清风心中也是好奇,不禁问道:“师兄,为何让他下山?”
秦忠道:“我见先前那女子下山时身形灵动,应是履云宗的飘渺步,我与他们宗大师姐相识,劝他们离开,保其一命也是应该的。”
“秦师兄果然交友广泛,”清风嘀咕一句,问道,“师兄,看来你和那师姐关系不一般,林姐知道吗?”
秦忠顿尴尬一笑,道:“只是义气之交,师弟莫要胡乱揣测。”说罢又对郑伦道,“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快些选路进山,好找安全地方休息,你给选条路吧。”
郑伦心想若由自己来选,万一遇到危险,责任岂不是要落到自己头上,赶忙拒绝道:“这几条路无甚分别,还请秦师兄定夺。”
秦忠不想再耽误,便道:“既无不同,那便走最中间那条。”
山下,那履云宗的男人看到了师妹的背影,喊道:“师妹,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回去。”
那女子回头,见师兄过来,问道:“怎又改变主意了?”
男人道:“天黑危险,我岂能让师妹独自离开?”
女子一听这话,心中一软,挽住男人胳膊,抱歉道:“师兄,其实我也有错,当初说一起来昆仑,我却胆怯后退。说要来的是我,嚷嚷着走的也是我,你别厌烦。”
“怎会?”男人摇摇头,又道,“咱们先离开这。”
两人来到路口,一步迈出,忽地身形一滞,双双后退,像撞到墙了似的。女子摸了摸自己脑门,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同样心惊,抬起手向前摸索,果然伸了一半便被挡住。
“有人在这布了阵法禁制,”他道,“可进来时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多出个阵法?”
疑惑间,只听不远处有脚步声响起,同时还有一点烛光,他赶忙拉起师妹躲了起来。
烛光接近,见一女子来到路口。那女子左手托着一盏灯,肚子微鼓,是柔霞来了。
“火叶峰的人,”那男人思忖道,“为何没与秦忠一起,独自前来?”
柔霞熄灭了灯,站在路口,面容犹豫。她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终是鼓足勇气迈出一步。
那男人更惊了,明明自己和师妹要出去时被阵法挡住,可眼前这女人竟然毫无阻碍地走了进来。
待柔霞走远,他拉着师妹出来,继续抬起手向前摸索,仍是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
“不得了……真是不得了……”那男人不停念叨,“只能进不能出,这种阵法还真是闻所未闻,到底是谁有本事布下这禁制……”
他思索一阵,拉着师妹向旁边走去,每走百步便伸手摸索,皆是被挡住。两人又继续走了一里地,仍是如此。
男人忽地坐到地上,绝望道:“这一趟真不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