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拜堂这段路应该是喜娘在旁边搀扶,她与宋羡并肩前行,没想到宋羡改了章程。
女方的喜娘迟疑着要不要开口提醒,毕竟有这么多宾客在,这样思量间,男方的喜娘将她拽住。
喜娘低声道:“由着去吧!”她这一路跟着见到的太多了,宋大爷在人前都说了那些话……还差这个吗?不差了啊!
“良辰,”宋羡低声道,“第一次归家,我们一起走。”
谢良辰轻轻点头。
宋羡感觉到谢良辰微凉的手指微微收紧,同样握住了他的,此时此刻也给予了他相同的回应。
宋羡胸口登时一悸,差点忍不住就要将她揽在怀中。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宋羡道:“走吧!”
谢良辰应声:“好。”他们这条路从来都是两个人一起走,她虽然晚了一些,但绝不会放他一个人独行。
两个人手牵着手跨入院子,走进堂屋。
喜娘跟在后面,若是新人都像宋节度使和嘉安郡主一样,她们岂非省了许多事?这才是真正的珠联璧合。
“这是同心结。”宋羡将红绸送入谢良辰手中。
宾客们瞧着年轻的宋节度使与郡主低语,不禁低笑,不过他们可半点都不惊讶,镇州谁人不知,宋节度使急着成亲。
武将官员还听说,宋节度使为了能早些回到镇州,还在代州练兵,让辽人将领连着好几日不敢在关卡上露头。
所以,这亲手拉着郡主进门,亲手递同心结,放在宋节度使身上,再寻常不过了。
接下来的拜堂,谢良辰感觉到宋羡的紧张。
立在那里等到吉时之后,周围再无宾客喧闹之声。
两人牵巾,先拜天地、祖先,然后进入洞房交拜。
谢良辰被扶着坐下之后,就听到喜娘道:“大爷别愣着了,该挑盖头了,秤杆不就在您手里吗?”
大家不禁都笑起来。
别说喜娘,就算宋家本家的女眷也是第一次瞧见宋羡这般,要知道在宋家,最让人害怕的不是宋启正,而是眼前这位宋小将军,宋羡很少去族中,每次若是露面都是板着脸,眉眼上仿佛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同辈、晚辈的人谁也不敢上前与宋羡说话。
这次宋羡婚事,他们算是开了眼界,没想到他们的大哥,宋小将军还能这般……又体贴又温和,这也就罢了,有时候还愣在那里,就那样瞧着郡主,仿佛忘记了自己该做些什么。
同辈的妹妹们心中都感叹,这可还是他们的大哥吗?
秤杆终于动了,红盖头取下来。
谢良辰眼前一亮,抬起眼睛看过去,正好瞧见宋羡整理身上的衣袍。
宋羡今日格外的不同,眼角仿佛染了一抹鲜艳似的,身上的吉服那般妥帖,不过吉服再好看,也遮盖不住他的光彩。
谢良辰仰起头,在他清亮的眼眸中,也瞧见了她的影子。
“该喝合卺酒了。”
喜娘在旁边提醒,宋羡这才回过神来,拿起酒杯送入谢良辰手中。
谢良辰看向宋羡手中的酒。
宋羡本就坐在谢良辰身边,看到谢良辰的目光,又向前倾了倾身,低声道:“夫人放心,我怕饮酒误事,这杯是茶。虽说事出有因,还是要问问你,为夫以茶代酒可好?你若是不应,为夫就让人换酒来。”
谢良辰还没 辰还没说话,就听到宋家女眷道:“大哥在跟郡主说些什么啊?”
女眷们一阵欢笑,大哥这般模样,助长了她们胆色,一个个都跟着开口:“大哥快些说,我们还等着撒帐呢,捧着喜果的手都酸了。”
宋羡眼睛中满是笑意,不过却没有动,依旧等着谢良辰回答。
饮酒会误什么事,不用想也知晓。宋羡吃酒酿圆子都会罪,真的一杯酒下去,再清醒就要等明日了。
谢良辰微微攥了攥手,不过宋羡饮茶也就是了,偏偏要来问她。
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宋羡又是这样一副面孔,谢良辰只好点头:“好。”
宋羡笑道:“那我们就饮了吧!”
谢良辰将酒杯举到唇边,与宋羡一起饮下。
甘甜的味道在嘴中散开,没有半点酒味儿,谢良辰这才发现,她的这杯也是蜜水。
宋羡伸手来取她的杯子,凑在她耳边道:“我不能醉,夫人也不能醉。”
谢良辰抬起头对上宋羡微深的眼眸,脸颊登时发烫。
女眷上前喜果洒在床上,又拥上前闹腾了一阵,就有人来催他们去前面宴席。
“我先去前面,很快就回来,”宋羡道,“一会儿让人送些吃的进屋,你将头上戴的花冠除了,身上的吉服也换掉……”
谢良辰点头,喜娘笑着道:“您快去前面吧,这边有我们侍奉。”
宋羡站起身,谢良辰以为他这样就会离开,那知他端详了一会儿,又弯下腰。
谢良辰感觉到腿上一热,刚要嗔怪宋羡大胆,就瞧见宋羡从她腿旁拨开了两颗枣子:“躲着些,别硌着了。”
谢良辰不禁一怔,原来他是为了这个,这哪里能硌着她了。
不过仍旧心中一热,被暖得一塌糊涂。
“去吧,”谢良辰柔声道,“我就在屋子里。”
宋羡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喜娘笑着上前服侍谢良辰换衣服,两个喜娘动作很快,不出一会儿功夫就将花冠拿了下来。
沉重的头饰卸下,谢良辰立即觉得轻松了许多。
虽说这一天她没走多少路,但因为紧张,也感觉到了疲惫。
换好衣服,就有下人送来了吃食。
饭菜、点心摆了一桌子,都是才做出来的,谢良辰一早急匆匆地吃了几口饭,看着这些还真觉得饿了。
丫鬟低声道:“大爷说,您多吃些,前院摆了几十桌,一时半刻大爷不能回来。您吃了,大爷也能在前面用一些。”
与宋羡相比,她少了待客的劳累,不过这饭食应该等到宋羡回来一起用,她就少吃些垫垫肚子,也免得他牵挂。
谢良辰坐下来拿起了箸。
……
宋羡端着酒杯敬宾客。
常安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得护着大爷,不能让大爷沾到半点的酒气,安安稳稳地将大爷送去婚房。
“宋节度使杯子里是酒吗?”
常安听到杜渐质疑,他立即上前道:“是酒,我给大爷倒的。”
“真的?”杜渐就要伸手抢常安手中的酒壶。
相信我,是酒。常安定定地看着杜渐。
为了你好,为了大家好,这真的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