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狭小的牢房中空气低压，从虞世杰周身蔓延着不悦的气息。
对方生气了。
他直白的表达出来，想要听的不是陈奇山这番话。
陈奇山感受到，眼前男人周身的不悦，他垂眸不再开口。
他不知道再说什么，也不知道虞世杰想要听什么。
温凉的手托起他的下巴，陈奇山顺着对方的动作抬头，对上虞世杰低沉的眸子。
“你如今是越来越不乖了。”
这话陈奇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怎么去反驳。
他从来就不知道乖会与他相关。
虞世杰望着他眼底的倔强，微微勾起唇角，面上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一次我又救了你，你难道不表达一下？”
陈奇山容颜一愣，似是明白了什么。
他立即退后一步，脱离了对方的手，弯身下跪。
就在他的双膝，即将与牢房中的地面触碰的时候，一双手将他托起。
“这样的感谢我不需要。”虞世杰将他拉起，不紧不慢道。
陈奇山垂眸，双眼颤了几颤，轻声道：“少傅对我的恩情，我一直铭记于心，如若此生无以为报，若有轮回，下一世总会还的。”
“嗤！还下一世，你这孩子倒是想得开。”
虞世杰笑了，周身的不悦也瞬间收回，不知道是那句话触动了他，让他受用。
牢房中的空气瞬间流动，陈奇山不禁松了一口气。
对方的手，再次放到他头顶。
只听身边的男人道：“你且放心，你这条命现在还属于我，我岂会让你死去，下一世就不必了，只要今生。”
话落，大手离去，脚步声响起。
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就跟来时一样，从容不乱。
陈奇山抬头，目送虞世杰离开的背影，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他知道，这条命是保住了。
虞世杰既然不想要他死，他就不会轻易死去。
虞家大少，京城众世家公子的楷模，更是官居高位乃当朝太子少傅，他想要做的事，从来没有失手过。
陈奇山自认为，比他人要更了解虞世杰一些，这男人骨子里是冷的，看似温和，实则最冷漠不过。
他长了一张温和普通的容颜，其实不过是面善心狠，手段狠辣。
只要他出手，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他刚才对虞世杰所说的话，对方必然是明白的。
佟家要拉虞家下水，可对方依然说他不需要送死，想必有一定的应对方式。
陈奇山目送虞世杰离开牢房，直到对方的背影消失，也不曾回头看一眼。
牢房的锁链再次缠绕在一起，锁头合上的声音，让失神的陈奇山回神。
他退后几步，再次回到石铺上，他坐在砂锅面头靠在墙壁上，望着牢房中唯一的光源，没人知道他想什么。
如果有人在，对上他的双眼，就能看出这双眼中的不甘。
就这么死去，谁又甘心呢。
不过还好，还好那人对他有几分兴趣，哪怕是如猫狗，如同宠物一般，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陈奇山望着牢房中外面的光消失，天色暗沉下来的时候，终于被传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