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是非和北斗真君争论一场,倒也不影响两人羁绊彼此,北斗真君逼着徐是非拜师学艺,徐是非偏偏拧着性子,死也不愿意拜北斗真君为师。
时间久了,彼此倒更像损友,别别扭扭到了六月底,北斗真君带徐是非到铁炉城中游玩。
利家仍在广施善财,铁炉城中无不称赞,茶肆中,徐是非望着街上领走银子欢天喜地的乞丐感叹:“有德人家,更有几何?”
北斗真君却是嗤之以鼻,轻抿一口手中茶杯,讥讽道:“人性之恶,岂是如此简单?粉饰其表罢了”
徐是非听了大怒,瞪着北斗真君道:“怎么就粉饰其表了?你见过哪些人家像利家这样救济贫民”
气氛一时尴尬,杨伸在一旁打圆场:“好了好了,难得出来游玩一次,没必要这么吵吵嚷嚷”
徐是非别过脸去,不再搭理北斗真君,北斗真君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笑道:“虽是利家积阴德,却也挡不住天数,怕不是这一家都要死了”
徐是非听了心中一惊,他对利小刀这小弟弟挺有好感,忍不住扭头问:“此话怎讲?”
北斗真君嘴角一翘,指着利家府邸道:“今夜丑时,府邸西南,利家火起,怕是一家都要葬身火海了”
徐是非眉头紧皱,靠过去一些问道:“你就这么有把握?”
北斗真君笑了笑:“命中如此”
徐是非脸色阴沉,坐立不安,心情很是烦躁。
“结账!!”旁边茶桌大喊,掌柜拿着毛笔和账簿到旁边记账。
脑海中灵光一闪,徐是非去柜台借过纸笔,写了一张便笺,掏出一枚银子,跟门口乞丐叨叨几句,让门口乞丐给利家送去。
徐是非看着乞丐远去的身影,回首得意的看向北斗真君:“现在还是命中如此吗?”
徐是非原以为北斗真君会懊恼生气,谁知他噗嗤一笑,摇头道:“逆改天命,只怕这一家人会死的更惨!”说罢,北斗真君出门而去,丝毫不搭理跟在旁边问着的徐是非。
杨伸留下银子,往利家深深瞅了一眼,顿了半天,也紧跟后面离去……
几人第二天傍晚,又骑马赶到铁炉城,徐是非抓住城门口一乞丐就问:“利家可曾起火?”
那乞丐吓了一跳,徐是非从怀中掏出一枚银子递到破碗里,乞丐满脸笑容:“昨夜利家起火了”
“起火了?!!”徐是非脸色大变,心惊不已。
北斗真君似是没听到两人谈话,翻身下马,悠然牵马漫步城中,徐是非急下马来又问:“利家可曾有人活下来?”
“嗯??”那乞丐一脸疑惑,摇头道:“昨夜利家绣房耗子偷吃灯油,打翻了油灯,绣房起火。利夫人却似提前知晓,只烧掉了利家西南一间绣房,并没听说有什么人烧到了”
乞丐说完,徐是非喜笑颜开,牵着马急急追上北斗真君,言语中似是挑衅:“现在你可要说两句?”
北斗真君笑了笑,耷拉眉毛,耸耸肩:“并无言语,他利家起不起火,死不死人,与我何干。我来这鸡鸣山,又不是为了他利家来的”
徐是非吃了一闭门羹,北斗真君并不接招,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北斗真君悠然自得,徐是非仍不放弃,上前与他辩论,落在后面的杨伸朝城南利家看了看,也紧跟了上去……
京都御花园中,皇上余华脸色憔悴,翻看手中奏折,心中恼怒万分,耐心看完奏折,随手狠狠扔到地上,斥问地上跪伏的礼部尚书郑介及:“奏折中事,皆是属实?”
郑介及连连叩首:“臣之所奏,句句属实,右丞相曾去青木蓝蝶查验库房兵器库存,利文熙借用职位之便,倒卖铁甲兵器。而铁炉城正是铸造兵器重镇,利文熙特地安家那里,方便铸造运输”
余华脸色铁青,眉头紧蹙,吩咐旁边太监:“宣右丞相苟献义,宰相葛青峰进见”
跪伏地上的郑介及暗暗得意,心中盘算,这次怕是要给朱党一重击了……
转眼时间,又过去一月,七月底的天气甚是闷热,虽是正午时候,天空黑云重重,似是有风雨要来。
铁炉城外,一辆马车疯狂西奔,一路卷起阵阵黄土,马车后,三人手持砍刀,骑马狂追,为首一人,额头两粒大痣正在两眼上方,手持砍刀挥向马车:“给我追!!千万别放过他们”
马车上正是利夫人和利小刀,管家拼命驾车逃窜,京城圣旨下来,利家满门抄斩,利夫人虽提前半天得知消息,简单收拾些细软跑了出来,却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杀手追杀。
利夫人实在想不通这几人从何而来,在车厢中抱着利小刀默默流泪。
“站住!!”马车后的喝声阵阵传来。
利夫人不敢应声,只能紧紧抱住怀中惊慌的利小刀,捂住耳朵尽量不让他听到马车后的声音。
黑云重重,云层中响起闷雷之声,马车离铁炉城越来越远,却离鸡鸣山越来越近,利夫人现在只想赶紧带儿子逃去东海,她娘家来自东海天墉,而东海也不惧大陈官员。
眼看后面追的马匹越来越近,“咔嚓”一声,马车碾过一块大石,车辕应声断裂,车厢中的两人被甩出车外,管家当场栽断了脖子。
母子二人狼狈不堪,利夫人牵着利小刀拼命狂奔,可人怎么跑得过马呢?车后三人,转眼即至。
三人马匹围着两人急急打转,利夫人急得跪地求饶:“还请各位放我们一马,车厢中的细软,就当孝敬各位大爷,求求你们放我们母子一马!”利小刀吓得哇哇大哭,在旁边抱着母亲,努力想拉她起来。
天色愈加阴沉,咔嚓一声,一道惊雷劈下,马上为首之人翻身下马,走到利夫人面前,上前一脚,正中胸口,将她一脚踢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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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之人双目通红,啐了脚边利夫人一口,嘴里骂道:“放过你母子?当年的封家怎么没见你们利家放一马?!!”
说完,天空闪电划过,咔嚓又是一道惊雷,豆大雨水噼里啪啦滴了下来。
“封家??!!”利夫人脸色大变,心中万分震惊:“你是封家之人?!”
这双眉顶痣的人嘴角一翘,抹了一把脸上雨水:“不错,我就是当年的漏网之鱼”
利夫人心如死灰,空气中如此闷热,她却觉得如此冰冷刺骨,扭头抱住怀中利小刀,戚戚求饶:“能不能饶了了我儿子,他还小,不关他的事”
这封家之人上下打量打量利小刀,嗤笑道:“十来岁?不小了,当年我十来岁都能上场杀敌了”
利夫人悲痛万分,连连磕头:“求求你了,饶了我儿子吧”
封家之人一声冷笑,拿起手中砍刀,反手一刀,划过利夫人脖梗。
“娘!!娘!!……”利小刀跪在利夫人额头边,混着雨水,嚎啕大哭。
利夫人被砍翻在地,脖梗上流血不止,雨水如注,与血水绞在一起,躺地上的利夫人连连喘气,努力伸手,想摸旁边利小刀一把,眼神祈求面前几人能饶恕小刀一命。
“咔嚓”一声,又是一道惊雷劈下。
封家之人冷哼一声,正手一刀,把利小刀砍翻在地,地上的利小刀血染胸襟,瞬间闭眼死了过去。
爱子身死,利夫人再无生机,歪着身子颤了颤,终是没有摸到旁边爱子,撑不住最后一口气,往地上一躺,睁着双目已然死了。
天空雷声大作,雨越下越大,几人翻身上马,踏着地上泥浆,回城而去……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大雨过后,山中空气清新。
鸡鸣山匪的探子下山,回报山寨,有人认识利家人,上报给了北斗真君。
“什么?!!”北斗真君旁边的徐是非一脸不可思议:“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杨伸倒是劝他:“师弟,师傅是真仙在世,还是相信师傅的吧”
徐是非心惊不已,冲下山去……
来到山下,母子二人的尸体在泥浆中还未凉透,徐是非看着死去的利夫人,蹲在旁边摇了摇身子,果然没有半点机。
北斗真君缓缓而来,身后的杨伸上前为徐是非解释:“师弟,铁炉城传来消息了,利家被满门抄斩,这母子逃出来也是无用,终是应了师傅预言”
徐是非看着脚边死去的利小刀,这才刚刚十一岁的孩子,转眼就没了性命,徐是非无力的跪到利小刀旁边,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心中很是堵的慌,趴伏利小刀胸口,徐是非却摸到了什么东西硬硬的。
扯着那染血的衣服往怀里一掏,徐是非看得泪流满面,忍不住嗷嗷哭了出来,手里拿着的,正是徐是非送他的陶笛,翻看手中陶笛,却看到陶笛上划过一道深深地刀痕。
徐是非看得心惊,又感觉刚刚似是漏了什么,往利小刀怀中再摸一遍,徐是非脸色大变,高兴不已,看着旁边两人,指着利小刀大喊。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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