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 隔墙有耳听内幕 心如死灰观榜布

徐是非想了想,看着九楼的八个包房,嘴里念念有词,指着东方挂着“震”字房间:“东方为震,就选震吧”

浓郁脂粉味道袭来,田恬牵着徐是非进包房,鸡鱼肉蛋一道接着一道上桌,田恬笑呵呵的给徐是非敬酒:“公子,还请进酒”

这敬酒的玉手嫰如葱白,田恬的涵养似乎透露也是出身大家,却是故意一副风尘作风。徐是非架不住她这架势,接过递到嘴边的酒杯一饮而尽,谁知刚饮下喉咙,田掌柜又倒桌上一杯。

徐是非赶紧抵住她这酒壶,疑惑问她:“田掌柜,先别喝酒,我都没动筷子呢,总不能让我饿着肚子喝酒吧?”

田恬微微一笑,伸手给徐是非夹菜,徐是非也不介意,“呜呜努努”边吃边问田掌柜:“掌柜似乎是大家闺秀,绝非普通人家。为何故意做出一副风尘模样”

这话让田恬一愣,收回夹菜的手,将筷子放在碗上,深叹一口道:“弟弟可有深爱之人?”

提到此处,徐是非想起玉莹,咽下饭菜,轻轻点了点头。

田恬收拾收拾身上,敛回身上欢喜之色,缓步走到窗外,往着窗外圆月:“公子,如果您身为罪臣之后,您所爱的人却地位高高在上,两人在一起没有未来,你还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吗?”

听她语气忧愁,徐是非抹了抹嘴,皱眉道:“情爱之事,我不是很懂,但是我知道我爱之人只有一人,待我金榜题名,便是回去迎娶她的时候”

田恬听了,噗嗤笑了出来,乐得直不起腰,笑了半天,从袖中掏手绢,擦拭两眼眼角泪水,转身回到座位,笑看徐是非:“没想到小弟弟还是深情之人”

言罢,田恬自斟一杯,一饮而尽。

徐是非笑了笑,夹菜嚼了嚼,反问田恬:“罪臣之后?不知掌柜有何来历?”

田恬笑着摇了摇头:“告诉你又能如何?此情已断,再无后缘”说着,田恬再饮一杯。

见她不答,徐是非想了想京中事宜,这大半年也听了些奇闻轶事,夹一口菜,往田恬旁边偎过去,探头轻声问道:“莫非掌柜与前任工部侍郎有些亲缘?”

口边酒杯一顿,这话让田恬脸色大变,嘴边酒杯愣了半天,犹犹豫豫饮完杯中之酒。

见她不语,徐是非又道:“传言往年工部严查,工部尚书封尚书满门抄斩,几名工部侍郎午门斩首,这几名侍郎中,就有一名姓田的侍郎,好像还是封尚书的心腹”

田恬脸色阴沉,一语不搭,放下手中酒杯,对徐是非施礼:“这酒醉人,我先告退了”言罢,田恬转身匆匆离去。

“醉人?”徐是非微微一笑,自斟一杯,一饮而尽:“水酒而已,哪有醉意”

田恬匆匆下楼,却遇到上楼寻掌柜的伙计:“掌柜!掌柜!”

田恬皱眉,呵斥伙计:“鬼吼鬼叫什么?怎么了?天塌了?”

伙计还未答,几人上楼而来,为首正是礼部尚书:“天倒是没塌,只是我等前来光临贵店罢了”

这说的田恬一脸尴尬,但她倒也应付的快,转脸一变,笑呵呵迎上礼部尚书:“原来是大人来了,咱们这小店当然欢迎”说着,田恬搂住礼部尚书胳膊,指着天字号包房道:“大人喜欢艮字房间,我带大人去艮字包房吧”

“欸”礼部尚书摆了摆手:“不用了,利文熙那家伙是不是喜欢乾字包房?”说着,指了指乾字包房。

田恬一脸疑惑,犹豫道:“工部尚书的确喜欢那包房,不知大人的意思是?……”

礼部尚书笑了笑,指着对面的巽字包房道:“我就去他对面,让他跟我争,以后他怎么死都不知道”

田恬听了一惊,倒也不计较,牵着几人入巽字包房。酒菜上齐,田恬小心伺候,斟酒打探:“大人,可不能在大庭广众吐露如此言语,您和利大人虽然不和,但给别人留下话柄可就不好了”说着,田恬敬上酒来。

礼部尚书笑了笑,手捏酒杯,细抿一口:“也就半年时间的事,到时候定让他家破人亡”

田恬听得心惊,却是嘴角暗喜,礼部尚书大手一挥道:“你先下去吧,我们几人还有事商议”

田恬告退,心中却是激动不已,正是利文熙参奏工部尚书,这才连累了自己的父亲,如今有这好消息,田恬不由自主笑了出来,回首望了一眼巽字号包房,嘴角微翘,心中有了打算……

震字包房内,几人胡吃海喝,乡下贫民,哪里见识过什么山珍海味,徐是非连喝十几杯水酒,都觉得这水酒如水,酒味甚淡,月光如水,透过两窗。

徐是非来到窗前,眺望东方,心中只希望明日早早发榜,可以与玉莹早日团聚。

水酒贪杯,醉意阵阵袭来,徐是非出门想去小解,在厅中转了半天,没寻到茅房,兜兜转转又走了回来,路过巽字包房,听到金榜之事。

“大人,此次科考,榜首名为徐是非”

听到自己名字,徐是非见厅内无人,不由自主偎到门边,贴耳倾听屋内谈话。

“徐是非?”礼部尚书接过递过来的名单,皱眉问道:“这徐是非文采如何?”

旁边的人连连点头:“文采很好,才气过人”

礼部尚书点了点头,嘴里却喃喃自语:“徐??”

“这徐是非是哪里人士?”礼部尚书问旁边。

旁边另一人思索道:“好像与大人是同乡,都是东海安定人士”

“东海安定城的徐家?”礼部尚书又惊又怒,将名单“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此次科举,徐姓人士全部剔除”

旁边一人不明所以:“大人,您这是何意?”

礼部尚书从座位上起身,踱步道:“这徐家与我郑家有血仇,往日我郑家死伤无数,皆是那徐则林所赐。况且当今皇上并不看重徐氏,甚至说得上厌恶,徐氏之人全都剔除了!”

旁边的人纷纷附和,蹲在门口的徐是非却听得胆战心惊,尿到裤子里了竟然也没有发现,徐是非浑浑噩噩回到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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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是非问旁边喝得半醉半醒的徐更己:“本次科举主考的礼部尚书是谁?”

徐更己迷迷糊糊想了想:“我记得好像是姓郑,哦对,是姓郑,叫郑介及,好像还跟我们是同乡呢!”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徐是非两耳嗡嗡直响,大脑一片空白,徐更己迷惑问他:“你是去小解了吗?”

徐是非一时没反应过来,“嗯,呃!”

“去什么外边?这茅厕设在屋子外边”徐更己迷迷糊糊的指着屋子角落里的一扇门:“那门后就是塔楼外侧,外侧相通,每一个包房外边都有茅厕”

“呃…”徐是非半失去意识,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打开包房的门,来到外侧,京都灯火阑珊,东方圆月升起,虽然手边就是茅厕,可已经尿过了的徐是非哪里还有半滴的尿。

高处不胜寒,阵阵凉风袭来,徐是非彻底傻了,十年寒窗奔前程,竟是一番水中月。

“自己该怎么办?”徐是非在心中一遍又一遍询问自己。

自己的人生失去了方向,这一刻,徐是非想从这九层高楼一跃而下,什么振兴家族,什么光宗耀祖,一切都是虚无,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好无助。

屋内酒宴欢呼还在继续,徐是非却知道这一切已经结束了,捏着外边栏杆,徐是非终究还是没有跳下去,他还有爹爹,他还有玉莹,他舍不得这些。

浑浑噩噩回到客栈,徐是非一夜无眠,如同行尸走肉,待到第二天午时发榜。

台上礼部官员宣读名单:“今科状元东海新安王怀安!!!”

台下学子有悲有喜,可这一声犹如一道惊雷,彻底劈散了徐是非仅存的残念,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徐是非泪眼婆娑,无声哭泣了出来,任凭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那宣读的声音在耳鸣的耳边回响,似是一只黑色大手,把徐是非摁到土里埋葬,徐是非终于哭出声来,哭得越来越凶。

虽然台下学子也有哭出来的,但像徐是非这样越哭越凶的还是挺少见的,徐是非嚎啕大哭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台上宣读的声音。

“把他赶出去”礼部官员终于有人忍不了了,派人把徐是非架到了大街,扔在门口。

虽然大街上人来人往,路人侧目而视,徐是非依旧无所顾忌,他的一切愿望都破灭了,此刻他只想哭泣……

会试结束了,小厮为徐是非安排马车回去,虽然一路上安慰徐是非,但徐是非似是痴傻了一般,徐是非被几人拽上马车,众人皆是一无所获。

徐志莫虽然也没有上榜,但是心中却也没有那么难过,他还真怕徐是非得了状元之位,到时候心里会更难受。

马车一路向东,马车上没有停靠城市,车上备有干粮,虽然路过铁炉城,徐是非却羞于见故人。

一路奔波几十天,徐是非似睡似醒,茶饭少食,浑浑噩噩,活像行尸走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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