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秘境崩塌

昏暗漆黑,冰冷窒息。

和幼时落水时的感受一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一小段往事。

不过随着往外走,周围的鬼气淡了不少,森寒气息消散。

离开的这段路太顺利,我们出来的太容易了。

“好多血……”安屏烛已经恢复了意识,不用我搀扶着走了,目光落在我被血染透的衣裙上。

“不是我的血。”我看向前方空荡荡的祭台。

所有的鬼修都消失了,连同地上的尸体全部无影无踪,那棵高大的相思树已经枯萎,落叶满地,被风萧瑟卷起。

几根银色的琴弦挂在树枝上,亮着莹润的光泽。

我抬手,取下琴弦。

风骤然平地而起,呼啸着将树枝上残余的枯叶吹飞。

落叶漫天,几乎吹得我睁不开眼。

浓雾散去。

我们重新回到了城里,站在街上。

领域消失了,妖气也消散了,但整座城却仍弥漫着鬼气。

摇摇晃晃的人影从黑暗中走出,双目无神,面色青白,是城里的“人”,他们此时仿若游荡的孤魂。

我看向地面,没有影子。

弯月挂在天边,但这座城里,除了我们身下的影子,其余的人和建筑都没有投下影子。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

不,他们已经不能再称作人了。

虽然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领域到底给这座城带来了什么影响,但这里已经不再是一开始无害的区域。

我从一双双无神的眼里感受到阴森和杀意。

安屏烛下意识拔剑挡在我身前,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她丹田被侵蚀,凝聚出的灵力眨眼就消散了。

我也好不到哪儿去,经脉受损,灵力凝滞。

仿佛是察觉到我们的状态不好,从行尸走肉身上散发的恶意更加浓烈。

一道道人影围过来。

待我们砍下他们的脑袋,才发现他们已经是干尸了,没有血液迸出,从切口处能看见干瘪的肌肉纹理。

接着被砍掉脑袋的无头尸又爬起来。

我丢出一沓符纸,火焰乍起,将最近的一圈干尸烧成灰烬。

虽然我的须弥戒中有各色法器,但除了个别保命的法器之外,其余大部分杀伤力强的都需要灵力催动。

不巧的是我现在没办法凝聚能催动高阶法器的灵力。

符纸有限,可这城里的干尸却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我已经看不见道路,只能看见一层层人影。

“唰——”

一道白色流光破开重重包围,凛冽剑气扫开一条路。

“秘境异变,它们已经不是人了。”

我听见顾危楼的声音:“出来!”

我拽着安屏烛从干尸群被破开的缺口冲出去,几步跃上最高处的城墙。

“祝师妹你还好吗?”闻秋诗看见我一身血大惊失色。

许舒画掏出备用的丹药。

“她经脉凝滞,现在不宜服用丹药。”顾危楼道。

谢挽星和宋月娇也在。

几人都没受伤,只有我和安屏烛看起来是最凄惨的。

谢挽星开口:“放心吧,不是她的血。”

许舒画松了口气:“那就好……”

手腕被握住,冰凉却柔和的灵力打入我的灵脉细细疏导。

我侧目看了眼,顾危楼目光落在下方的,面无表情地握着我的手腕。

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那群干尸正想方设法往上爬。

这道灵力与他性格不符的格外温柔,经脉刺痛都因此减少。

我凑过去,小声道:“刚刚不是故意同你发火的。”

我们的关系其实不算差,虽然在宗门的时候并不常常来往,唯一一次长期接触还是之前在他的心魔幻境中,但我们之间也鲜少会有恶言相向的时候。

当然,这种恶言相向一般都是我单方面的。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要能控制心魔,现在怕是已经飞升了。

他目不斜视:“我知道。”

许舒画忧心地握着弟子令牌:“还是没办法与宗门联络。”

“急什么。”谢挽星开口,“秘境很快就要崩塌了。”

许舒画一惊:“秘境崩塌!”

秘境崩塌往往是秘境中的最重要部分受到了不可磨灭的打击,对秘境造成的难以修复的伤害。

也就意味着此后这处秘境在自我修复完之前都不会再现世了。

这是很严重的意外。

宗门弟子大多需要在秘境中历练,寻求天灵地宝,获取机缘。

更别说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处大秘境。

它的崩塌是极大的损失,短时间是很难出现资源能与它相提并论,甚至取代它的秘境的。

但没有人怀疑他的话。

我问:“你算出来的?”

他太大胆了。

卦不可多算,天不能预知,可他却仿佛很喜欢窥探命运。

谢挽星的目光悠悠从我被袖子盖住的手腕上划过,落到我脸上:“猜的。”

鬼扯。

我刚想说话。

顾危楼握了握我的手腕:“灵力能用了吗?”

我点点头。

“等秘境崩塌,便可直接传送回宗门。”他叮嘱道。

所有人都取出了宗门玉牌。

只等秘境崩塌,便将灵力注入玉牌,催动玉牌便可将我们各自传送回宗门大阵。

宋月娇忍不住抱紧了闻秋诗的手臂。

底下的干尸已经快要爬到脚边。

最近的一批被顾危楼和闻秋诗扫了下去。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

脚下踩着的城墙裂开一道口子,接着裂纹如同蛛网一般蔓延。

与此同时,没有任何缓冲时间,脚下的城墙全部碎裂,化作粉末,所有人一同跌落下去。

我似乎听见宋月娇尖叫了一声。

手腕传来令人安心的触感。

顾危楼一手抓着我,一手拎着安屏烛。

突然一阵力道扯了我一把,眼前两道白色人影瞬间消失,视线最后停留在顾危楼薄怒的面容和安屏烛惊慌的眼神中。

“好浓的妖气,你拿了什么?”谢挽星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居然是他将我扯了一把。

“你有病吧?”我望见下方的深渊。

若是正常情况,我们坠楼,现在早已经落地了。

但很明显,我们现在是坠入了秘境崩塌之后的空间。

他一点也没生气,笑起来,坠落时被风带起的白发飘散:“他骗你的,城主府的迷药不会影响他,只有你会被影响。”

像是故意要惹怒我一样,他接着说:“因为只有你的体质和凡人一样孱弱,跟个小鸡仔一样。”

我瞪了他一眼,正要反唇相讥,他却先捏了玉牌传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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