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两个姑娘所说,上头派了不少专家去苏家村帮助他们研究发展,最后都是摇着头走的。
不是因为他们那儿不行,而是大家的思想实在是死得很,村子前面的田地不多,想着去山上开荒,不行!那往山上种点果树,不行!再不济把山截断,南山南有非常不错的荒地,不行!
人家都是靠山吃山都要吃没了,他们可到好,守着山就是不动。
“他们这么喜欢那山?”陈奈给木棉端来热水,吃完饭后隔了段时间俩人齐齐吃药。
“会不会是山里有什么墓?他们其实在偷偷挖掘倒卖换钱?”木棉猜测。
“说不好。”
孔艺打电话过来,说在文化馆听到了耸人听闻的消息,已经把录音发到陈奈手机上。
里面是跟馆长之间的说话录音,长达二十五分钟。
两人戴着耳机将录音听完,沉默了好长时间。
“我们去派出所看看?”陈奈建议。
“行。”
派出所的工作人员跟政府机关差不多,不过他们毕竟没有太大的防备心,陈奈跟所长认真沟通,表明自己的态度,甚至拿出木棉手机里的录像,所长这才相信他们确实是来采访的。
孔艺发来的录音里,介绍人说苏家村有种奇怪的祭祀仪式,跟苏婆说的差不多。祭祀的是人,并且通过祭祀之后,村里的人似乎生活真的好过些。
“……说实话我们之前有个研究生偷偷跟过去,发现他们现在还在进行着这个仪式,而且还搞出过人命……”
录音里是这么说的。
而所长的话加深了这个证词。
2022年一月份临近过年,派出所接到报案,说是出人命了,报案人是到苏家村走亲戚的。
几个民警到了现场后发现尸体被拖到殡仪馆,匆匆追到殡仪馆又得知人已经被火化,死者家属就在旁边。
问也问不出什么,只能盘问那个亲戚,他被吓得不清,神神叨叨说看到那尸体时身上穿着大红衣服,胸口被割开很长一道裂缝。
家属没说话,报警人后来又说自己看花了眼,把报警给撤销了。
“这个村子迷信得很,说不定就是那个神婆说了什么。”所长矮矮瘦瘦不到四十,说到这儿喝了口茶水又吐了几口茶叶,“你们写也没用,这个村子我们明里暗里走访不少,人心齐得很。”
从派出所出来时二人默不作声,越是调查就越是诡异。
而且现在高烧不退。
“真没想到这个村子居然还有过犯罪?”陈奈头晕目眩像是喝醉了酒,抱上路边的一株大柳树感慨。
木棉也不比他好到哪儿去,看陈奈都重影,“我们先回宾馆,休息完再说。”
“成!”陈奈嘴上说着脚下却没迈动半步。
“走啊!”木棉拉着他。
“我头重脚轻,松手就得摔信不信?”陈奈此时对自己还有着非常清醒的认知。
“那你揽着我,打120不划算。”木棉还算能站得住脚,指着自己的脖子,“把我当根树。”
陈奈眨眨眼睛,松开柳树转身抱紧木棉的脑袋。
二人互相搀扶一步步向前挪动,只要到前面的大路就能打到车,回去吃点药睡觉,第二天十有八九就好了。
眼看着走到大路边,木棉颤颤巍巍地伸手,陈奈努力举起胳膊。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黑色长款外套包裹着瘦弱的身姿,黑色鸭舌帽戴上口罩,看不清来认识谁,二人现在也不想知道。
回宾馆是共同目标。
“我是苏晓。”
“哦,挡着道儿了。”陈奈很有礼貌地推开她,天旋地转已经不太能形容现在的处境,更像是喝多被送到外太空的失重状态。
“昨天的事儿对不起,但是我真的找不到人帮忙!求你们帮帮我!”苏晓说话带着浓厚的哭腔,回身挡住一辆疾驰而去的出租车。
木棉没有太糟糕,此刻只想把兜里的手机摔在苏晓脸上让她滚,但她连掏手机的力气都没有。
“你们不是记者么?不是为了正义么?求你们了!”苏晓绝望到浑身颤抖,哭腔压抑。
“姑娘,派出所在身后,想找我们帮忙得先让我们回到宾馆吃药,我们病了。”陈奈口齿不清。
“可是我去不了宾馆,那是我二叔开的。”苏晓更加绝望。
木棉艰难抬头,陈奈恰好低头,唇齿相近同病相怜。
“你们明天到这个地方等我!”苏晓从兜里拿出纸条塞到木棉兜里,转身拦着出租车离开了。
“……她怎么就不知道把车让给我们?”木棉现在只有一个鼻孔在出气,说话嗡嗡的。
二人想不起来是怎么回到宾馆的,只知道当黎明的阳光照在脸上时,那不是天堂在召唤。
他们的发烧好得差不多,孔艺和黄澄又中招了,躺在床上叫苦连天,尤其是黄澄,鬼哭狼嚎,周边几个房间纷纷砸墙。
陈奈狠狠心买了「白加黑」,给他吃了黑片。
木棉已经换上新的厚衣服,顺便给陈奈也带来了一身。
苏晓昨天塞了地址,只说位置没说时间,现在是早上十点,二人打车前往市区繁华的街道,走进旁边的书店。
苏晓明显更加急躁,二人到的时候她已经等了很久。
“村里马上要举行新一轮的祭祀,求你们帮帮我。”苏晓直奔主题,“这次祭祀的人是我弟弟,苏右,他才七岁。”
“祭祀?真有这个说法?”陈奈明知故问,他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思过来找他们。
“你们都去派出所问了,肯定知道我们村因为祭祀死过人。”苏晓标志漂亮,双目通红溢满泪水,若不是她努力克制,怕是直接就能哭出来。
“我们是打听过,但你可以报警,找我们没用。”陈奈说的是实话,木棉在书店里的饮品站买了三杯热饮端过来,听到这话猜到他们在说什么,默不作声。
“可是那样……那样的话,我们一家人还怎么在村子里活下去?”苏晓用力绞着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