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夫深感所得颇多，望了杜仲一眼，面露感激之色。
而后，他面色一收，又严肃道：
“若小师父是水银中毒，这病……可不太好治呀！”
杜仲点点头，见药方既入落空手中，眼前却无朦胧白气浮现，两指间也未出现奖励之药丹，自然对其话语十分赞同。
若是在前世，有诸如二巯丙磺钠、二巯丙醇一类药物可以使用，问题倒也不大，但现在……
从原理上来说，他如果要实现类似二巯基类化合物的效果，就需要模拟其能与重金属汞结合成无毒络合物，进而从肾脏排除体外的能力。
只是……单纯以寻常中药并不容易复刻类似效果……
对于这种非精怪志异之难症，连杜仲都感到了几分棘手。
他稍微叹了口气，叫小师父先别走，与蒋大夫探讨一刻，这才敲定了驱汞排毒，化瘀行滞，滋补养神的大致治法。
至于具体措施，那便只能看看玉脉十八针，以及他手头上的药丹能不能带来额外效果了……
十八枚银针全数没入体肤，杜仲让蒋大夫帮忙施针，自己则借口抓药回了单间。
照着调整好的方子，每一种药都找到对应药丹取代部分寻常药材，如此操作让药包轻了不少，效果却会更好。
回了症室，已经多了一人正在等候蒋大夫施治，杜仲加快脚步忙亲自上阵，换下蒋大夫。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也不知是不是玉脉十八针加强了效果，小师父在针砭过程中连连呕吐，面色乃至腹痛状况却有所好转。
一刻之后，针砭结束，杜仲这才忐忑地递上药包：
“煎煮成汤，每日一剂，口服七日后再来寻药，如此往返三月，应该会有缓解”
话音落下，随着小师父感激道谢，他眼前也有白气倏忽冒出，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看来是没问题了……吧？
……
话说上次杜仲给渡航主持带药。
他那时还刚穿越过来没多久，见到渡航假借落空之名的小把戏，就起了心思，把药方给稍微调了调。
等药包到了渡航手上，其效果已然从滋阴壮阳为主，转变成了清心寡欲为主。
不得不说，咱杜大夫手上真有两把刷子，清心寡欲的药那个叫对症！
渡航一喝下去，心里头杂七杂八的念头就少了许多，几天下来精关不泄，又少食了肥甘厚味，自然养得精元饱满。
连他那一脸凶煞之相都削去了不少，叫老香客见了啧啧称奇，想来渡航大师近来佛法又有突破呀！
当然，那日除了杜仲的药，还有翟录川扔到他身上的符，或许后者也起到了关键效果。
总而言之，渡航主持一剂见效，往后其他的药也都不喝了，就盯着杜仲的方子抓药喝。
渐渐的，他整个人变得越来越佛系，日日清心寡欲，往日听着门下弟子靡靡之音像是奏乐，现在听了却难受得脑阔疼。
于是，渡航主持变了。
他准备开始真正研修佛法，也开始强调门内规矩，要自己两个孤字辈弟子带头涤荡庙内风气。
不过，人家佛门愿得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他之前那些攒下的因果，之前残害过的人哪里肯放过他？
我一辈子心善被人欺，没成佛，你放个屠刀就要成佛？
笑话，虚的实的都给你拿走了，人世间哪有这般道理！
再说了，渡航这清心寡欲可不是真要吃斋念佛，终究还是为了自己。
他这是为了养得精元饱满，往后能真正去往极乐净土享福，才不是想透了有了佛性才愿意主动放下的。
只是……他这边规划得好，前半生人间享受够了，后半生阴间凑张门票，他门下的弟子可就不乐意喽。
你当人家是落空小和尚呢？
他们拜到你门下，那是过来吃香的喝辣的，你却要他们快乐还没享受够，就跟着你六根清净？
可去你的吧！
两个孤字辈的，一个孤云，一个孤日，骨子里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两人本就在商量，与其头上顶着只会吃喝拉撒没屁用的渡航，倒不如把他赶下来，咱俩兄弟俩轮流上去享福。
得了，原还在想挑个什么时机比较好呢，现在……那不就是现在嘛！
一日夜里，孤云找了个借口把渡航说了出来。
趁着渡航还在念叨他那宝贝的药方怎么给烧了，几个大和尚冲出来，五花大绑就给他绑上了。
渡航自持威严，还要呵斥，孤云听着烦得要死，脱下两只踩得发灰的袜子，揉成一团往嘴里猛塞。
嗯，这下就安静多了，不叫了。
到了偏僻无人的侧殿，把灯火一点，孤日早就在里头等上了。
他笑眯眯地正看着渡航，旁边还站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面容看不见，只露着个背影，还低着头像是在清点着什么。
渡航看着那人模样，越看越熟悉，到最后威严不再，脸色猛然就是一变。
他深知——两个弟子杀人抛尸是不可能的，他如此高威望突然消失了，犯事的一个都别想跑。
但是……若不是杀人抛尸，而是“请他圆寂”呢？
孤日看懂了渡航的恐惧，嘴角一翘，就给介绍：
这是咱俩请来的屠业老师傅，曾是金身庙大和尚，后出门返俗拜入千机门门下，学了一手高超手艺。
今个，就让屠业老师傅来伺候伺候师父您。
暂且不说渡航如何恐惧、如何无力挣扎，反正屠业听了只是微微一笑。
金身庙、千机门，那都是陈年往事了，说简单点，还不是庙没了人却还在，人只要还在那不得寻门道吃饭吗？
他摇摇头没多想，看眼前材料都齐了，转过身来，便朝被捆好之人脸上望去。
咦？好像遇着了熟人？
再定睛一看，果然是个熟人！
屠业老师傅凑到渡航面前，“哎，这不是牛屠老兄嘛，咱俩有缘呀！”
牛屠看着屠业熟悉的脸，笑得十分苦涩，即便是口里被臭袜塞得满满的，依旧想用力地凑出一丝哀求的神情。
屠业见了却笑着将头一仰，兀自收回目光：
“嘿，你说巧不巧，我一见到牛屠老兄就想到了老兄还没还我的七十多两银子。
我想着老兄是个实诚人，怎么会不还银子呢？原来是找了两个门下弟子来还呀！”
屠业语气里满是讽刺，再结合上当下处境，牛屠心思沉到了谷底，知道自己……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