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所言，莫非为真？”
夜幕。
田重还沉浸在亲眼目睹武安君金身法相的震惊中。
“不过，不管如何，先有公子清醒，又有武安君显灵，都是天降的征兆！”
“若能让公子，成为秦国的国君，那我田氏，岂非能李代桃僵？”
“战国初年，我田氏先祖曾代齐，如今，未必不能代秦！”
怀着这样的伟大梦想。
田重来到了冯宅。
冯宅的一位管事，和田重是旧识。
冯宅内。
冯氏三杰，冯去疾、冯毋择、冯劫，正聚在一起，讨论方才那惊人异象。
管事匆匆而入，禀告田重求见。
“田重？”
冯去疾已不年轻，又是右相，对田重这样的小人物，自然没什么印象。
管事道：“是那位二十一公子府上的家将！”
“二十一公子？”
冯毋择诧异，道：“那个……公子无羡？”
冯去疾立时反应过来。
他对赢无羡，还是有记忆的。
毕竟，英明神武的始皇帝，生了个痴傻儿子出来，任谁都会多关注一下。
怎么说，这也是个不能公开讨论的笑话。
“他来做什么？”冯劫奇道。
管事道：“他说事关生死，要见着右相才说。”
“生死？莫非，是那，那孩子出事了？”冯毋择皱眉。
本想说不见到冯去疾，听得此言，话语一转，道：“让他进来吧！”
赢无羡终究是皇子。
他若出事。
替始皇守家的冯去疾，可不好交代。
哪怕始皇不会深究。
但其他朝臣，可不会。
田重随管事进堂门，一眼见着冯氏三杰，拱手作揖，一一见过。
“说吧，你有何事，非要见我？”冯去疾问。
田重先往堂外看一眼。
冯毋择见了，道：“这儿没有别人，你有何事，痛快点儿，别啰啰嗦嗦！”
田重这才道：“我家公子醒了，想见三位大人！”
“嗯？醒了就醒了，见我们做甚？”冯毋择道。
冯劫却听出点儿不同寻常，挑眉道：“等等，你说醒了，是，清醒了？”
“是，公子醒了！”田重道。
冯去疾、冯毋择听得齐齐一怔。
清醒了？
那可是个十五年的傻子！
说清醒，就清醒了？
怎么可能？
难不成有神迹？
神迹？
蓦地，冯家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今晚的白起显灵之象。
三人相视一眼。
便知道，想到一块儿去了。
白起刚显灵，痴傻多年的皇子，竟醒了？
不能不让冯去疾他们多想。
冯去疾捏了捏胡须，道：“你可知，你家公子为何要见我们？”
田重道：“兹事体大，还请三位大人，和公子面谈！”
田重知分寸。
这种事，怎么可能由他来说，还是在冯家。
冯去疾沉吟。
他们冯家，是长平之战后，才进的秦国。
能快速崛起，一门三杰，得亏他们在秦国，属于孤臣。
什么是孤臣呢？
就是只能依靠始皇！
尤其天下平定后，不管王、蒙，还是李等大族，都成了始皇帝的心腹大患。
才有了冯家的机会。
作为孤臣，是不宜和皇子，或其他大臣，豪族，过于亲近的。
这很容易引起猜忌。
但现在。
白起的显灵，让冯去疾犹豫了。
忽地，一个老仆匆匆进来，禀报宫里来人，请冯去疾、冯毋择、冯劫进宫。
不用说，定是为白起之事。
宫里相召，自然不能耽搁。
冯去疾起身，临走前，对田重道：“明日酉时，渭水岸口，遇一悬赤苇的泊船可入！”
田重顿喜，急切而归。
“嗯？谁在公子房内？”
回来的田重，见赢无羡所住殿内，燃着灯火，似有声音，便问守在外面的守卫。
赢无羡已经把此处的守卫，都换成忠于他的老卒。
他们都是齐国王室培养的死士。
随赢无羡母亲入秦。
赢无羡母亲死前，遗命便是要田重等人，以性命起誓，护佑赢无羡一生。
古人重诺，一诺千金。
这时候的誓言，还不像后世那么廉价。
“不知！”
守卫摇头，道：“不过，公子有言，田百将若归，可直接入殿见他！”
田重颔首，却还是在殿门处，喊了一声：“公子！”
“哦？田叔回来了，快请进。”赢无羡的话音传出。
田重进殿，便看到一个背影，和赢无羡，隔案相坐。
这是谁？
他心有疑惑。
赢无羡除了他们，还认识别人？
他走近案前，拱手道：“公子……”
他说话时，余光瞥向那人。
这一瞥，可把他吓够呛，直接后面的话，都噎住了，眼睛瞪大，惊得不知所措。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起。
白起微微转头，对瞪着他的田重，露出淡笑。
田重：“……”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大草原上，忽然奔腾过千军万马，在风中彻底凌乱了。
“田叔，田叔？”
赢无羡喊了两声，才让田重从恍惚中，回过神。
他定了定眼。
确信自己没看错。
这人，就是方才显照咸阳城的武安君白起。
他，怎么会在这儿？
田重脑瓜子懵懵的，看向赢无羡。
赢无羡道：“这位，不用我介绍了吧？大名鼎鼎的武安君，他感大秦有难，显现法身来助我！”
“啊？！”
一向稳重的田重，发出了和徐冶一样的惊呼。
武安君，来助赢无羡？
这！
田重不知该如何说了。
但他在短暂的震撼后，心里涌现狂喜，慌忙对白起拱手作揖。
“后生田重，见过武安君！”
对天下的武将来说，白起就是神话。
他的那些战绩，耳熟能详。
如今见到真人，田重怎么不激动？
而且，白起还是自己人。
“公子得武安君，如得千军万马，咸阳旦夕可得！”
这是他的第一念头。
不说远的，就说明天见冯氏三杰，多的都不需要说，白起一亮相，足以定乾坤。
白起一抬袖，让田重起了身。
田重暗惊。
他怎么说，也是经过特训，习练技击的锐士，一身力道可举数百斤巨石。
白起一拂袖，竟让他无从反抗？
白起好歹是“神”，这点儿道行，还是有的。
他问道：“田重，冯家几个小儿如何说？”
赢无羡方才已经和白起说过计划，白起觉得并无不妥。
冯家小儿？
赢无羡咂舌，可转念一想，白起是冯去疾爷爷辈，称他们小儿，很贴切啊！
田重定了定神，让自己冷静，道：“冯相已答应和公子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