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在思考一晚上之后，天蒙蒙亮的时候，就敲响了莱欧斯利办公室的门。
这是他第一次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来找莱欧斯利。
“哦？”男人一早上看见他还是有些惊讶的，“来找我什么事？”
“你可以告诉我你们在调查什么事情吗？也许我可以提供一些东西？”少年的语气平淡，似乎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他的话让男人抬起头，玩昧地笑着，但是语气中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寒冷：“你用什么让我相信你。”
如果是寻常人，现在恐怕已经磕磕绊绊说不出话，但是伊万并没有，他的表情甚至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他盯着他，似乎在理解他的意思，最终才试探地问道：“我必须拿出点什么东西你才会相信我？”
男人双手交叉，撑在自己的下巴：“当然，合作不就是要先展示自己的诚意吗？”
他的话让伊万一愣，“我们这算是合作吗？”
“嗯？难道不算吗？”
少年沉默，良久，他才慢吞吞地说道：“其实我不想合作的。但是我认为你说的有道理。所以……”
“嗯哼。”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哦，本。他们在做一种实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实验，可能是我熟悉的一种实验。”
他的话让莱欧斯利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
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说，互相看着对方。
不同的是，这是莱欧斯利第一次正式地打量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
并且在心里开始从新评估他。
“你该如何证明呢？”
少年不吭声，他低下头，眼中几次闪过挣扎，但是最终都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很抱歉，这个是因为我的个人原因，我不能说。并且我不认为公爵您知道之后会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莱欧斯利没有看见他的挣扎，他只能看见少年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就低下了头。
他并没有立即同意，带着拳套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
一种奇怪的氛围弥漫在他们身边，让伊万心里无端的涌出来了一种暴躁，想要毁灭一切。
很熟悉的感觉……
他试图调整自己的呼吸频率，可是这个一贯奏效的方法却在今天没有什么用处。
呼吸越来越紊乱……他心里暗道不好，要失控了，得赶紧离开……
还没等他踏出第一步，他就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下一秒，伊万的拳头不受控制地朝着面前的男人砸去。
但是非常轻易地被对方制服。
然而不过须臾之间，少年的双腿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下蹲，并且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弹跳到了男人办公室的最高处。
他甚至像一个壁虎一样爬在墙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伊万的瞳孔变成了暗红色，而原本属于眼白的地方被灰色替代，看起来诡异又可怖。
他白色的头发凌乱地在空中漂浮着，身体上的骨骼暴起，也许皮包骨头就是来形容现在的他。
犬牙一点点地从嘴里出来，反射着昏暗的灯光。
男人抬头，感觉到眼前这个少年不对劲，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劲风从头顶传来。
莱欧斯利的身体立即从他所站的位置跳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他刚刚站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地面没有被打穿，但是造成的动静绝对不会小，那里出现了一个陨石大小的坑。
哪怕到了现在，他甚至都有心思想到：哈，感谢梅洛彼得堡前辈，把这里制造的如此抗揍；也幸好他反应快，不然此时变成肉酱的就是他了。
不过这个想法一结束，少年的第二次攻击就来了，目的明确，就是他的要害。
这一次，男人没有躲，而是活动了一下手腕，他身后的神之眼散发着阵阵的寒意。
带着冰元素拳击直勾勾地接下来了少年单薄的拳头。
轰——砰——
强大的气流在狭小的空间爆炸，让整个梅洛彼得堡都震了三下，并且引来了数量庞大的发条机关。
“都站在原地别动。”
男人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去，拦下了准备进来的众人。
灰尘散去，少年的身影消失不见。
可是莱欧斯利看起来并不着急，他甚至还有心思将拳套上的贴纸撕下来。
气流涌动，在他身后四十五度方向。
两种不同的力量再次碰撞，这一次没有那么大的动静，更多的是两道身影之间的肉搏。
一红一白，不停地靠近，离开，靠近，离开。
他们的速度很快，在场的人甚至都只能看见双方分别代表的颜色。
而这一切，也让他们大为震惊。
第一次看见有人可以和他们的公爵大人打的有来有回，甚至偶尔还能占据上风。
少年的灰色的眼白上逐渐出现了几条黑色的丝线，他的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了鲜血，舌尖只需要轻微一舔，就有非常浓重的血腥味席卷他的味蕾。
这种味道好像一种兴/奋/剂，刺激着他的多巴胺疯狂的分泌。
手底下的动作也是越来越疯，越来越狠，每一下都朝着对方的致命地方攻击。
莱欧斯利也不甘下风，神之眼散发的冷气让周围的温度下降了好几个档次。
他看了一眼外面，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这里。
微微皱了皱眉，下一瞬间，巨大的冰层将整个办公室包裹起来，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面。
莱欧斯利看向面前失智的少年，沉声说道：“打，可以。不能伤害无辜的人。”
可是少年仿佛发疯一样，根本没有和他讲道理的可能性，步步紧逼，脸上还挂着奇怪的笑容。如果不是现在的他给人的感觉太过于诡异，男人完全想象不到这是刚刚那个看起来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少年。
但……再这么打下去，整个梅洛彼得堡都得毁于一旦。
为了快速解决这件事，他的拳头上开始逐渐结冰，另一只手在少年下一个动作来临之前，硬生生和对方接上去。
可是谁能想到，他的目的并不在这里。
看准时机，结冰的拳套瞄准少年纤细的脖颈，干净利落地将他打趴在地上。
“咳……咳咳……”伊万不停地咳嗽着，疼痛感让他无法集中注意，但是本能却让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看见他还能站起来，莱欧斯利是有一些惊讶的，他的眉头紧皱，似乎有些不理解：“即使这样了，还能站起来吗？”
自己下手有多狠，他心里是有数的。
少年也仅仅是站起来了，他无力地靠在一旁的坚冰上。
钻入呼吸道的冷空气让他的大脑获得了短暂的清明，眼睛也逐渐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头发被汗水浸湿，湿漉漉地贴在他的头上。
看起来好不狼狈。
男人活动着手腕，一步一步地走到他身边，只要他还敢动一下，他就能立刻解决他：“清醒过来了？”
伊万垂着头，有气无力，声音宛如蚊蝇：“对……对不起……”
还没等他说完，他的身体就软趴趴的倒下去。
莱欧斯利下意识地接住了这具身体，少年柔弱无骨的腰身让他浑身都僵硬了，无所适从。
“公爵……公爵……你在里面还好吗？”希格雯的声音透过厚厚的冰层从外面传进来。
他动了动手臂，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我很好，告诉大家都散了吧。”
他抱着少年来到了办公室二楼，这里很幸运地还完好无损。
随着他的离开，坚冰也逐渐褪去，将外观已经变形的办公室暴露出来。
有好事者站在外面不停地往里面张望，企图拿到一手消息，却被守卫全都赶走了。
希格雯来到了二楼，莱欧斯利把少年放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你来的可真及时。”
希格雯看向他，脚下朝着伊万的方向走去，“公爵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就算想不知道都不行吧。”
她从自己的小包里找出来了一些绷带，准备给少年缠上。
“事发突然，这并不在我的意料之内。”莱欧斯利耸耸肩。
“到底发生了什么……咦？他并没有受到很严重的伤啊……为什么这么奇怪呢？”希格雯疑惑。
原本在整理拳套的男人停下手中的事情，“你是说……他并没有受伤？”
“对啊，他的身体看起来很严重，但是也都是一些擦伤，根本没有任何伤筋动骨的痕迹。”
“那就给他处理一下这些擦伤吧。”
“好的。看起来公爵您也不了解他呢。”
莱欧斯利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看向躺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的少年。
“很抱歉，这个是因为我的个人原因，我不能说。”少年的话浮现在他耳边。
他一帧一帧地回忆着他们刚刚的场景，试图从那短短的几分钟里得出一个可靠的结论，但是很显然，结果以失败告终。
“好了，”希格雯处理好少年的伤口，“需要把他带回医务室吗？”
“带回去吧。医务室养伤要比这里好。”
“那您的伤口呢？”
听到她的话，莱欧斯利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臂上也有一些细小的伤口，他摆摆手，“这些都是小伤，不必担心。”
护士长点点头，找人把少年带走了，她在出去的时候，遇见了正准备见男人的林尼。
显然，莱欧斯利也看见了，“看样子今天的动静确实有点大啊……”
“啊，是这样的，所以我来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尼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他的目光却落在了伊万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