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坐在床上,许元细细的感受着境界突破后,身体传来的异样感。
铁身突破凝魂是修行之路上第一个大瓶颈。
意魂这东西不是所有人都能练出来,秘法、悟性、资质缺一不可。
意魂这种源自于识海之物,对于修者五感的提升几乎是一个质的飞跃,且能够离体的凝实意魂几乎可以当作念力来用。
虽然初入凝魂意魂的凝实程度不会太强,但在战斗中也能给敌人造成一定麻烦。
厮杀之时,一瞬间的恍惚,那便是生死之别。
不过这是寻常修者。
先天道体的意魂从修炼之初便能离体,对于意魂的运用早已融入了许元的生活。
也因此,许元对于自身意魂的感受并不是很大,只是觉着凝实一些,身体异样感更多的是来自于体内的源炁。
像是大坝决堤,源炁储量多了很多。
而且这些源炁不单单是量多了,在突破之时似乎经历意魂的压缩变得极为凝练。
一边想着,许元穿上靴子便朝着厢房外走去。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各项基础实力相比在铁身境时要强大了倍许。
正是应了普通的修者之间流传着一句话,
凝魂之下皆凡人。
在普通大炎百姓或是低阶修者眼中,凝魂境已经是恐怖如斯了。
在一些小世家里已经是能成为供奉的存在。
毕竟,当初靖江许府那边的管事,有了许元的口谕去围杀那位前主角秦默也最多只能调用几名七品练骨境的修者,再往上的六品铁身就得打报告申请。
收敛思绪,许元默默起身,穿上靴子准备去找娘舅修炼。
虽然凝魂境已经算是很强了,但对于突破凝魂境许元他并没有什么实感。
就算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实力肉眼可见的提升了,但也依旧没有实感。
沉默走出厢房,
沉默的踏上石板路,
沉默的迈出了几步路。
然后,
一道青衣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很突兀,
眨眼前还没人,眨眼后就突然出现了。
看吧,
从相国府的下水道爬到了地板砖上,他能有什么实感?
许长歌不说话,许元也变不说话,兄弟二人沉默的朝着内廷外走去。
走出内廷,看着院内的绿茵,许长歌忽然若无其事的问道:
“突破了?”
许元侧眸看向身旁对方:
“干嘛?”
许长歌皱了皱眉:
“听到你这边有动静,过来问问。”
许元收回视线,呛道:
“以你的修为看不出来?非得过来问一下,有病?”
听到这话,许长歌眼神变了变,似是准备拂袖而去,但却忍住了:
“长天你突破,为兄自然是要来关心一下。”
许元盯着许长歌的眼神有些古怪,缓缓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许长歌,又指了指自己,歪了歪头。
“.”许长歌面无表情。
许元忽然嗤笑一声:
“许长歌,伱吃错药了?”
“.”许长歌。
许元侧过身拍了拍许长歌肩膀:
“别害怕,虽然我的修炼速度很快,但到源初之前我是不会揍你的。”
许长歌深吸一口气,盯着许元,气息开始外泄:
“长天,你刚入凝魂便敢战源初,很不错。”
许元冷笑一声,看向许长歌的身后,道:
“父亲,许长歌这脑子里全是肌肉,你不管管?”
许长歌愣了一瞬,若是老爹过来,他确实感应不到,收敛气息回头。
“.”许长歌。
偌大庭院,空空如也,哪有老爹的身影。
许长歌笑眯眯的回过眼眸,却见身后的许元已经抬起了剑。
踏虚斩!
“.”许长歌。
人没了。
看着原地消失的三弟,许长歌被气得有些发抖,攥着拳头看着西北剑阁的方向,似乎是在斟酌着要不要追过去把那小子揍一顿。
但须臾后,
许长歌忽然轻笑一声:
“真是,还是原来那样,还想跟着去劝劝娘舅下手轻点,现在看来还是让这小子自己慢慢享受吧。”
说着,
许长歌从须弥戒中取出两瓶固本培元的丹药,朝着许元房间内一送,摇着头飞身回到了自己庭院
相国府,西北,剑阁。
接着圣人魂力瞬移百丈,许元的身形突兀的出现在了剑阁之巅。
很突兀,但他前脚刚刚现身,后脚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便也出现在了剑阁的阁顶。
应该要比许长歌快一些,但对于许元而言都一样。
对待凤九轩,许元表现得很恭敬:
“舅舅,我突破了。”
凤九轩略微扫视,眼神带着一抹欣慰:
“很快,很好。”
许元咧了咧嘴:
“除了各种丹药,还有药膳、药浴辅佐,修炼速度自然要快一些得。”
许元他用不到一年时间从白身一路猪突猛进突破至凝魂,除了自身的天赋以外,更多的还是几乎用不完的修炼资源。
穷文富武。
你不够强的原因往往在于你的氪不够多。
大树底下好乘凉。
许元他修炼花费的银子不计其数,尤其是回帝京过后,从修炼至今零零总总加起来已经有四十万两。
这天下可能没有第二个人能像他这么嗑药,当朝太子也不行。
时间放长远一些,光是他现在用掉得这些修炼资源已经足以培养数名大宗师强者,但现在却仅仅只是用来让他这菜鸡快速的提升修为。
若是继续这么嗑药修行下去抵达三品大宗师,至少得花掉他老爹百万银两起步。
凤九轩不知可否,转而略感兴趣的说道:
“你刚才这剑技,有些门道,像是瞬移过来的。”
许元闻言笑了笑:
“一个天纵之姿的天才创立的,确实很强。”
凤九轩干脆利落问道:
“天纵之姿的天才?”
许元微微一笑:“就是先前许长歌前去靖江府那边杀的秦默。”
“那个葬村余孽?八品修为创出如此技法.”
凤九轩眼神带上一丝凝重:“同阶之下,你兄长可能都不是他的对手,若让他成长起来,当真是一心腹大患。”
许元一摊手:
“死人不会成长。”
两道身影站在阁顶,天空晴朗,初夏的风轻轻吹拂。
凤九轩狭长的眼眸带上一丝笑意,没有再此事上多说,而是问道:
“长天,你现在准备好了?”
许元有些奇怪:
“啊?准备什么,舅舅您不是让我突破五品后就来找您么?”
凤九轩眼神有些奇怪:
“长歌他没有告诉你么?”
许元眼角跳了跳,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
凤九轩似乎明白了什么,无奈的看了这三外甥一眼,拍了拍许元肩膀,纵身一跃,跳下阁楼:
“都一样开始了你就知道,先下来吧。”
剑阁高约四十丈,是相国府内最高的建筑,期内蕴藏着神兵利器无数。
许元没急着跳,实力不允许,站在边缘探头看了看这离地的距离。
大概能摔死四十个猎魔人,但应该摔不死他。
想着,许元小心翼翼的几个腾挪,重重的落在了地面。
剑阁前方是一座巨大的演武场,约莫有两个足球场的大小。
这里也是相国府内的禁区,只供凤九轩一人研习剑技。
毕竟是剑圣的道场。
落地后,
许元脚下有些发麻,抬眸望去,只见凤九轩站在演武场的正中,目光平静的盯着他,道:
“长天,你试着朝我挥剑。”
“挥剑?”
许元有些不解,低声问道:“就像是之前在内廷时那样么?”
凤九轩摇头,声线柔和:
“随你怎么挥,只要长天你能向我挥剑即可,可以用那洛道凡的魂力。”
听到这话,虽然许元心里还是有些不解,但也没再多说,先是估计了一下距离。
这娘舅与他的距离约莫二十丈。
还是先用老套路。
踏虚斩+血墨玉。
拿定主意,许元将清语剑平举至胸前,盯着不远处将拇指按在剑柄上的凤九轩。
目光刚一对接,
许元忽然感觉自己飞起来了,而且在飞舞的过程中看到一具穿着血衣的无头身体。
视野陷入黑暗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从昏迷中惊醒,入目是一片繁盛的星空。
很美。
但那种彻底死亡的战栗感依旧留存在许元的身体之中。
不是濒死,而是死亡时那种彻彻底底的绝望。
强忍着心间的不适,许元缓缓坐起身子:
“哈呼.我..我刚才死了.?不对,娘舅不可能杀我.”
“醒了?”凤九轩平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许元回过眼眸,看着他,声音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舅舅舅,刚刚才那..那是什么?”
凤九轩微微一笑,声音温柔:
“剑意的一种运用方式。”
许元想起了刚刚穿越时,大冰坨子和影儿让他产生的幻觉。
一次断头,一次断手。
勉强支撑起身子,许元试探着问道:
“未修炼之时我在冉青墨和影儿身上体会过这种感觉,但是我记得不会有真实感。”
凤九轩摇了摇头,眼神柔和:
“不一样的,你所说的大概只是威压造成的幻觉,而我的“意”可以直接对人造成杀伤。”
一眼便杀一个人。
许元斟酌片刻,问道:
“舅舅,您让我修至凝魂才过来,是因为怕我的意魂崩溃?”
“有这一方面的考虑。”
凤九轩点头,指了指掉在一旁的清语剑:“我们继续。”
许元老实巴交的站在原地没动。
凤九轩见状轻笑一声:
“放心吧,舅舅我下手会轻一些的,这是为了锻炼你对意的感知。”
许元依旧没动。
开玩笑,他又不傻,一捡起来估计脑袋又得搬家一次。
顿了顿
许元讪笑着小心翼翼的问道:
“舅,咱们不是说修剑道么?还有那个什么天门山的剑蕴.”
“你得先把“意”感知到,才能运用剑蕴。”凤九轩解释:“而且只要你掌握这东西,以后便不会存在别人招式都打到你面前你才发现。”
许元还是没动,四下看了一眼。
凤九轩笑眯眯的说道:
“长天,别看了把剑捡起来,你父亲已经把你交给我,就算他过来叫停,也没用。
“这里,舅舅我说了算。”
沉默数息。
许元最终还是选择弯腰去捡剑,估摸着不去看这娘舅的眼睛应该能缓和一些。
正想着,剑刚一捡起,人又无了。
一旬后,
许元发现自己除了体验了各种死法以外,根本察觉不到这娘舅口中“意”是什么吊玩意。
再度醒来,
看着依旧站在场地中央丝毫未动的凤九轩,许元非常想念他的大哥许长歌。
这娘舅,下手比许长歌还狠呐!
圆月高悬,许元瘫坐在场地内,
一直被砍脑袋,他心态已经发生了一点点的变化。
简而言之,想开摆了。
安静片刻,
许元忽然在心底说道:
“洛老头,这玩意怎么破?!”
这娘舅也说了,他可以借用洛老头的力量。
虽然现在落魄了,但怎么说这老头也是圣人,应该有应对之法。
洛老头闻言倒是回答的很光棍:
“简单,让你那舅舅别直接砍你脑袋,多体验几次就好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沉默少许,许元在心底问道:
“若是让你来躲,能躲开么?”
“当然能,你娘舅用的意是你现在能躲开的。”
“那你控制我身体躲一下?”许元道。
洛老头声音古怪:
“有意义?”
“至少示范一下。”
“行吧,你放松。”
洛老头一口答应下来,声音带上了一丝跃跃欲试:
“老头子我也想看看现在的小伙子有多强。”
一直站在场地正中等着许元站起身的凤九轩眉头忽然挑了挑,没说话,但盯着许元的眼神流露出一抹饶有兴趣。
沉默间,
洛老头慢条斯理的捡起了地上清语剑。
无声间,
他手中的清语剑略微上挑,似乎是在迎击什么。
但可惜许元他这菜鸡看不见。
在洛老头的操控下,剑刃泛起的寒光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同蝴蝶一般翩翩起舞。
忽然,
一直没有动过的娘舅突然微微侧头,似乎在有东西飞过去。
而这次,许元隐约看到了。
不是炁,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