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九十四章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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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长天,你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

一辆奢华的车架疾驰着山林间的官道上,车内装潢不似马车,反类古色古香的雅居,一位阴柔与一位俊美,对坐于窗棂旁的桌案。

俊美少年衣衫不整,敞着华服的胸膛,手中提着的酒杯因对面之人的话语僵在半空。

阴柔少年衣衫穿得一丝不苟,胸脯却勾着一道柔美的轻弧,靠着软垫,修长细腻双腿翘着,细长的美眸瞥着窗外,带着思索。

声音落下,清风吹林稍沙沙作响,吹动了两位少年的长发,透过吱哑的斑驳阳光照在两人身上,一时静谧。

将酒杯放下,俊美少年扯了扯嘴角,吐出一个:

“啊?”

“啊什么啊,我问你话。”

“你从上车便一直不说话,一开口就问这个作甚?”

“就好奇你活着有什么意思?”

“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在骂我?”俊美少年迟疑着问。

阴柔少年翻了白眼,声音清脆:

“谁骂你了?我自己觉得活着很没意思,不如体验一下死亡的感觉,所以就想问问你。”

“.”

俊美少年愣了一瞬,瞥了一眼窗棂外飞驰疾退的林荫官道,又看向对面以意魂架着时速已然破千车撵的疯女人,咽了口唾沫。

沉默少许,他试探着说道:

“我昨日请你去缘潇阁喝酒了可是花了我三个月的月钱,你这样不好吧?”

“.”阴柔少年盯着他没说话。

俊美少年忽地想起昨夜之事,怒道:

“我相貌昳丽,昨夜那叫苑潇的清倌人没看上你,也能怪我?”

“.”阴柔少年没说话,只是加快车速。

俊美少年神色一僵,连忙说道:

“这样,这样吧,下次我去,我去给你把那女人带出来,谁敢拦我,我就在醉仙楼拿刀捅自己一刀”

“你很怕死?”阴柔少年眯了眯眼,双手环胸。

“呃也不算..特别怕吧?”

俊美少年嘴角抽了抽,紧盯着对方神色:“主要是今天我爹他们还等我回去吃饭呢”

“哼。”

阴柔少年冷哼一声,车速慢慢放缓,冷声道:

“也是,你这色胚舍不得死也很正常。”

“你不也天天随我寻花问柳么?”俊美少年吐槽。

“本姑娘又不入阁。”

“是是是。”

见到车速放缓,俊美少年松了口气,缓声问道:

“不是姐们,你昨晚不还好好的么,怎么今天突然就觉得活着没意思了?不会真因为昨晚那女人吧?”

“倒不是因为这个,本姑娘很早以前便在想此事了。”

车速放缓,官道两侧的车架的走夫逐渐可见。

阴柔少年瞥着窗外那些为两三碎银奔波的庶黎,单手撑于桌案,托着香腮,轻声问:

“生来就拥有一切,你不觉得很没意思么?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即便那清倌人不允,咱们高兴可以遵守她们那里的规则,不高兴直接用强也没人敢说什么,这种无论什么欲望都能第一时间被满足的日子过久了,你不这么觉得吗?”

俊美少年闻言思索了少许,点头道:

“.确实有点,不过我的感受肯定比你深,但问题是你和我不一样。”

“是。”

阴柔女子红唇勾起一抹令人惊艳的弧度,托着香腮,揶揄道:“本姑娘确实比不了你这连王爷儿子都敢阉的纨绔。”

“君武,我.不是指这个。”

俊美少年轻声的呢喃着,狭长的丹凤眼略微垂下,看着自己放于桌案上手掌:“我想说的是我父亲的权力太大了.”

“啧啧.”

“你他妈的。”

俊美少年瞬间破功,抬眸瞪去。

阴柔少年眨巴下眼,嫣然一笑:

“你继续说,我不断便是。”

“要是老子能修炼绝对暴揍你一顿。”俊美少年骂道。

阴柔少年含笑耸肩。

俊美少年咬了咬牙,冷哼道:

“总之,我从小不能修炼,而我爹不可能让我一个凡人冒险参与进那些事情中,所以我只能被迫当一个纨绔。”

说到这,俊美少年沉默了少许,撇着嘴,伸腿从桌子下踹了对面的好友一脚,不忿骂道:

“但你呢,你能修行,而且资质那么好,你总有一天能够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这边都没想死,你他妈和我说这个算什么事?”

吃了不痛不痒的一脚,阴柔少年也没在意,拍去腿上的灰尘,抿了抿唇,眼神幽幽:

“能修行又怎样?修为上去又能怎样?本姑娘是那老头亲自送进帝安的质子,许长天你平日有老爹哥哥妹妹们陪你,而本姑娘一个人空守那么大的镇西宅邸,除了每日出来寻你们这些酒肉朋友,剩下的什么都没有”

“.”

看着少女怅然若失的落寞,少年沉默了一瞬。

他不觉得生活无聊,确实很大程度因为天天能见到家里那一帮子人,而眼前的少女似乎都一直只身一人。

认真的思考了一瞬,他起身走到少女一侧坐下,将肩肘靠在她的肩头,轻声道:

“本公子可是真心把你这家伙当朋友,你说我是酒肉朋友是不是有点过了?”

少女顶开他的手,冷然瞥了他一眼:

“天天从本姑娘身上揩油,可不是朋友行径。”

俊美少年闻言有些嫌弃的拍了拍衣袖,道:

“你见我和哪家闺女勾肩搭背过?我欲行不轨,都是直接抓手揽腰起步的。”

说着,他神色一肃,认真道:

“行了,你说那么多归根到底多半还是寂寞了,咱们今日去寻些刺激,多半就能让你忘了。”

“刺激你想睡我?”

“哈?你?”

俊美少年眼角抽了抽,指了指自己仿若谪仙般的眉眼,笑骂:

“好你这个李君武,想占本公子便宜是吧?”

少女闻言白皙的脸颊瞬间一僵,紧咬银牙,笑容变得危险。

俊美少年轻咳一声,连忙说道:

“我是说咱们去找两三个倒霉蛋废掉玩玩?或者我去勾引几个大家闺秀,你去骗骗那些世家公子,我们一起玩弄他们的感情怎样?我看靖王府的那个小王爷他们就是这么找消遣的。”

阴柔少年眼神带上一抹嫌弃:

“学那群家伙鱼肉百姓有意思么?”

“鱼肉百姓肯定没意思。”

俊美少年闻言笑了,靠着软榻,斜着身旁的少女,半眯着眼睛,无所谓的笑道:

“本公子要鱼肉的是那些公卿贵族,天潢贵胄!”

“.”

少女看着少年的一双美眸略微睁大,心跳渐渐加速。

她有些心动。

安静少许,她道:

“还是算了吧,我也就是和你说说,这样会惹麻烦的。”

“放心,出事我担着。”

俊美少年拍了拍胸脯,轻哼一声:“那个小靖王就挺适合当倒霉蛋的,你觉得怎么样,咱今天就去找他玩玩?”

“你大哥会揍你的。”

“没事,我二哥会拦着他的。”

“你上次说过,你大哥把你俩一起吊起来打。”

“呃这。”少年面色一僵。

“噗哈哈哈哈”

清脆的笑声自窗棂传出,一路洒入翠绿林还。

看着身侧少女捧腹笑出眼泪的美靥,少年叹了口气,笑着温声道:

“其实这种办法也只是能消遣一时无聊,治标不治本的,你若真觉人生无趣,我倒是有一个建议给你。”

笑够了,少女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歪头问:

“什么?”

“去爱一个人。”

“啊?”

“你觉得人生无趣多半是闲的,父母不在身边,物质又不缺,那就找个人爱上找点事情做.”

“噗”

少女不屑的笑出了声,斜着身侧的他:“你才今年才十五吧?说的自己好像看尽红尘了一样。”

“十六。”

“都一样。”

“那也比你阅历多。”

少年掰了掰手指头,弯着眼眸笑道:“从有意识至今,大概已经爱慕过十几个女子了吧。”

少女撇了撇嘴,低声道:

“如此滥情花心,你好像还很得意?”

少年眼神古怪的问道:

“你别告诉我你生这么大,只爱慕过一个人?”

少女沉默。

少年愕然:“还真是?”

“没有。”少女摇头。

“什么?”

“我说,本姑娘未有爱慕之人。”

“.”

少年愣了好久才眸露一抹怜悯:“这样啊。”

说着,

他忽然眼眸一亮,问道:

“那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许长天你想死?”

少年也没在意对方的威胁,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们一起寻花问柳那么久,给你找面首不要,馆人却来着不拒,但最后你又不入阁。和王承恩他们一同调侃你,你也不反驳,所以好奇。”

“管你屁事。”

“我这不是相帮你物色人选么,不知男女,怎么物色?”

“.”

少女别开脸,不看他。

少年见状也没有深究:

“君武,爱慕一个人时的感觉真的很有趣,觉得寂寞那就去爱个人玩玩,找到了就和本公子说。”

她回眸哼道:

“我找夫君与你何干?”

许元侧眸瞥着她,唇角微勾:

“当然是帮你绑人了。”

“本姑娘不需要。”

“你没爱慕过人,不知道爱而不得的感觉,所以也先别急着拒绝,到时候只要你开口,哪怕皇子公主本公子也能给你绑到床上去。”

“不需要就是不需要。”

“那随你呗,总之你还是去找第一个人爱一下吧。”

“你干嘛一直说这事?”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臭气相投的朋友,本公子不希望你死。”

少年双手枕在脑后,看着雕梁画栋的天花板,含笑说道:

“只要有了重要之人,你自然就会觉得生活有趣,不管怎样会想要继续活下去。

“只要有了重要之人,你便不会再像方才那般有轻生的念头。”

李君武迟疑了一瞬,问:

“.真的么?”

“我干嘛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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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被他骗了

独立于虚空之上,李君武望着天穹上的繁星轻轻想着。

在她下方的巨坑之中,一柄长戟贯穿了一名女子的头颅,将其生机彻底断绝。

温姓女子走了。

留下了自己的一具圣人躯体后,便带着麟狼撤离了,空余脚下那因战争而化为一炬的镇西府城。

但欢呼声从自遥远的街区中迸发,无论是否亲近之人在场战争中故去,这一刻幸存者们却是都在为自己的生而庆幸着。

战争结束了,战争胜利了。

府衙的军士们山呼起镇西郡主的名字,在军人带领下,幸存的百姓走出了屋舍,随之呐喊。

最终,

连山填海的呼喊之声响彻天穹。

遥看远处的画面,李君武瑰丽的美眸中露了笑意,但一缕缕疲倦却逐渐攀升心头。

大漠夜晚的风很大,它卷走了白日的热浪,卷起了李君武的长发,飘舞纷飞,在漫天星光下如瀑晶莹。

纤长的指尖掠过自己已然及腰的白发,李君武下方那个‘骗子’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只是此刻,

她却已然没了勇气再与他对视一眼。

她害怕看了这一眼后,自己会动摇,害怕会变得畏惧死亡。

紧咬着唇角的颤抖,李君周身那磅礴到极点的炁机再度蜂涌汇聚。

她该离开了。

“你要走么?”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让李君武的身形猛地一颤。

瞬身至天穹,许元望着前方的李君武,一切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消失了,只剩了身前的她。

她的背影就如同晨曦未已散发第一缕阳光的旭日般耀目,可在那双被生死道蕴吞没的双眸注视下,许元却清晰的知道那根本不是旭日,而是一枚正缓缓升至天穹的烟花。

感受着她身上那令人窒息的强大气息,许元咧了咧嘴,笑得像哭:

“你让那些镇西军吃了多少枚劲炁丹?三味,还是四味?”

绚烂的生机,

浓郁的死气,

同时在她身上绽放交缠着。

于死寂中,

李君武半侧过脸颊,镀着皎洁月辉的美眸轻轻弯着,鬓间白发似光,浅笑倾城:

“长天,这次轮到我来救你了啊。”

救他

听着她的话语,许元胸口中仿佛压着一块巨石,难以呼吸,难以说话,难以向她流露出一丝笑容。

他想要告诉这女人多管闲事。

他想要怒骂这蠢货的冒失。

他想要告诉她,他有着死亡道蕴护身。

如果他愿意,

他甚至可以吞噬满城百姓来继续打这场战争!

“你现在肯定想骂我。”

白发似光散逸着生命光辉,李君武缓缓转过了身,笑吟吟的说道:“我知道你肯定有底牌,比如吃掉现在高呼本姑娘之名的那些百姓,对么?”

“.”许元张了张嘴。

李君武踏虚而行,来到他近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打这场仗本来就是为了守护他们,而且长天你若吞了他们,一切可就都回不去了,所以这样是不行的。”

在许元的沉默中,

李君武似是感受不到他的情绪,瞥着下方两具圣人的尸体,轻哼着说道:

“你这家伙说的挺对的,寻常手法根本杀不死这些圣人,你爹他们也不可能容许杀死他们的方式方式外泄。”

“看起来本姑娘果然是比李清焰更强的军阵天才,不过一日,就把你传授的屠圣阵意学会了.”

“对了,你和她一起杀掉的蛮王,应该不如这老头和女人强吧?”

“不过刚才可真惊险.”

“那女人似乎是想将几具圣人躯体相融,但还好最后她因为什么顾虑停下来了,不然本姑娘绝对打不过她.”

李君武的话语却依旧在继续清声絮叨着,但许元依旧不想再听了。

在他眼中,她的生命已经快要升至那绚烂绽放的顶端。

但李君武显得不悦的一脚却将他强行了回了现实:

“你能不能别装哑巴?本姑娘再问你话。”

许元抬眸,华服随风飘动,声音沙哑:

“.什么?”

李君武感受着体内不断衰减的生机,抬起食指指着自己,弯着美眸:

“我再问,本姑娘现在应该比李清焰那女人更强了吧?”

“.”

吃痛,抬眸,许元想骂人,但看着她那双清辉双眸中涌动的情绪,却又默默的将到了唇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随着街区中燃烧的火焰逐渐熄灭,废墟的静谧才吞没了他无力的低骂:

“.白痴啊你。”

“你才是白痴。”

李君武忽地用力的锤了面前男子胸口一拳,直接把许元打得咯出一口鲜血,声音逐渐带上了一丝颤抖:

“我在问你话呢,本姑娘现在.现在问你,我是..是不是比那公主强?李清焰没能守住北封城,而本姑娘可是可是守住了这镇西府城”

许元擦去唇角鲜血,体内的生之道域自动将他伤势修复,低骂道:

“你你如果活下来了,就比她强。”

李君武闻言笑了,抿着唇,咬牙切齿:

“许元.你..你想死么?”

“.”

许元忽地抓住了她的手,生之道蕴瞬间显化,但在下一瞬便被李君武一把挣开。

她很清楚方才治愈过自己的暖流根本无法弥补她完全干枯的生机:

“滚开,我不需要你治。”

在话落的一瞬,

李君武唇角便溢出一缕鲜血,红润的面容迅速惨白,身形一阵摇晃后便要向下方坠去。

许元连忙将她的身形扶住,缓缓想着下方落去,快速的说道:

“总会有办法.”

随手一招,原本在战斗中脱离的须弥戒瞬间被许元捏在了掌心。

无数的有价无市的疗伤丹药于空中浮现,许元随手将玉瓶尽数捏碎,以劲力将其震碎,便要给怀中的她喂下。

但他的手却再一次被她打开了,苍白秀靥含笑的望着他,轻声道:

“面对压力学会优雅,这可是你教我的.这么快忘了么?”

手掌僵在半空。

窒息感瞬间如同一只大手将他包裹,无力呼吸,无力喘气,但怀中的她只是轻轻将头靠在了他的胸前。

落入地面,满地的废墟之中,一片战后的静谧。

安静了一瞬,许元半跪在地面,搂着女子的手轻轻颤抖,唇角勾起一抹无力:“我记得答应过我,不用军阵的么?”

她口溢着鲜血,笑着用他的话反驳:“承诺是为了达到目的,完不完成并不重要。”

“这话哪有你这么用的”

“反正是你说的嘛。”

李君武靠在许元胸口,半眯着美眸望着天空:

“长天,你知道么,其实我刚才是想直接走的。”

“我知道。”

“我很害怕见了你过后自己会怕害死,不过现在好像并不是很怕了。”她将头望他怀中钻了钻,感受着从未感受过的温热。

“怕死就让我治你啊。”

“你死过,应该很清楚我现在的状态。”

“总得试试”

“试了你会更内疚的。”

“可是.”

“本姑娘现在不想说这个。”

“.嗯。”

“哼”

她轻哼一声,抓起自己的一缕晶莹白发,在他眼前晃了晃:

“怎么样,本姑娘都说了头发会变长的,怎么样,我长发的样子好看吗?”

盯着她如瀑白发看了少许,许元低声细柔:

“嗯好看。”

“是吧?你先前还笑我来着。”

李君武轻轻啐了一声,转而腹诽起牢骚:“长天,年前的时候,我听到你死讯的时候可伤心了好久好久,这事都不提前通知我一声,不过好像也无所谓了,反正你一直都是个骗子。”

“可我应该没有骗过你吧?”

“你骗我的还少么?是你骗我去爱上一个人。”

“好像是,但说起骗,你不也骗了我十多年。”

“那是因为.因为”她有些语塞,随即莞然笑道:“..因为我怕。”

“你居然这么胆小?”

“唔你..你再说这个,本姑娘可就直接睡了。”

“好我不说。”

“嗯刚才说到哪了?”她想要记起方才的话头,但意识记忆开始快速消散。

“说到年前我假死”他垂着眼眸提醒。

“哦那事啊,我那时给你写的信件你看到了么?不过我估计应该被老头子截下来了,里面的事那个老头肯定不愿意给你听。”

“你写了什么?”

他轻声的回。

只是怀中的她似乎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眸中的光亮迅速消散,无神的盯着天穹繁星,喃喃的低语着:

“说到那个老头,有的时候,我真的很讨厌我家老头子,明明给我起名君武,却一直不让我接触军务”

她的声音愈发虚弱:

“长天,你说如果如果他早点让我接触军务,我现在是不是就不用死了啊”

“这些都怪那老头不过不过长天,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现在真的好想他和母亲

“我我好想告诉他,他女儿守住了镇西府城,告诉他现在满城百姓都在呼喊她女儿的名字.”

声音说到最后,李君武美眸逐渐暗淡,苍白的唇颤抖:

“不过从漠北到这里要足足十天他应该是听不见了”

话落无声,夜风静悄悄的浮动二人缠在一起的长发。

在生命烟火最后绚烂中,她已然逐渐无神的眼眸忽地划过一阵光亮。

视野逐渐清晰,李君武缓缓抬起指尖颤抖着划去许元眼角的一滴晶莹,笑着望着面前浑身颤抖着的心上人,想要诉说的万千话语模糊了视线,呼吸带着声音的微颤:

“长天.

“我要走了.

“以后.以后再也不能给你看腿了哦”

唇间轻触,

声音愈发细微,

待其无声,

星光如瀑坠落,

白发干枯,佳人已逝,指尖无力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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