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余,
杭州城。
秋末清爽,西湖堤上,垂柳飘飘,人头攒动。
千年古城杭州,在六年前曾遭金兀术短暂攻占,所幸未伤及元气。赵构归来后,大力发展,有意将此作为建康的继任都城,故其繁华蒸蒸日上。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杭州应该是最适合定都的城市。
赵构在登基后选址定都时,有两个选择,分别是杭州和建康,经金兀术的一通乱打,赵构自心底认为,偏南好,离金人远,靠海更安全,方便其再次泛舟东海,所以靠近钱塘江入海口的杭州便是不二之选。
杭州与建康相比,同样有长江天堑的保护,它还处于更为富庶的江南地区,作为京杭大运河的一个端点,杭州有着不可取代的漕运优势,其次他还有一个更为吉祥的名字——临安!
此时,还作为南宋行在所的杭州,已有大量流民涌入,杭州人口达到空前饱满。
西湖堤上,人群熙熙攘攘,众人一路南逃,终于远离了北方战乱的袭扰,行走江南水乡的堤岸上,不免深吸几口气,油然的松弛感让人们体会到了久违的自由。
“救命啊!救命!”
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刺破了西湖平静地水面。
慢吞吞的人群忽然被一个衣衫不整的妙龄女子大嚷着冲开,动乱年间,见怪不怪,人人避而不及,竟没有一人伸出援助之手,无助的女子只能大叫着继续向前狂奔。
“春姨说了,谁先抓住,就让谁爽一哈……”
“这小蹄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春姨有意培养作头牌,你想的美!”
“那肯定也有大把赏钱!”
“那是少不了!”
“站住,站住……”
……
他身后数名黑衣大汉紧随其后,手持棍棒,嚷嚷着推开人群,好似在围猎一只到手的猎物,长长的堤岸上,被冲散开的人群瞬间又合拢起来,众人指指点点小声地怒骂着。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再敢多嘴,老东西!”
一名黑衣大汉刹住脚步,回过头来,大吼一声,棍棒直抵老者胸口,老者一个趔趄,倒地不起。
“嘿,老头儿讹人啊,我可没动你!”那黑衣人剑老者躺倒,也不再为难于他。
“什么年代如此荒唐,开妓院的都如此威风凛凛了!”
“有钱就是爷!什么年代也是如此!”
“唉!……”
几人拉起老者,看着黑衣男子走远,才敢小声嘀咕了几句。
眼见前方就要冲出人群,那女子知道没有人群的庇护,被抓住只是分秒之事,她惊慌的四下环顾一圈,右手边的客栈里人头攒动,竟有不少身带刀剑的江湖人士。
父亲自小就给她讲江湖人士行侠仗义之事,走投无路的她索性一转身,跑进了客栈里。
那女子眼睛立即在店内环视一圈,找到一个坐满了人的桌,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伏地连磕三个响头,方才抬头大声祈求道:“五位大侠,救救小女子,救救小女子,小女子愿当牛做马,报答五位救命之恩!”
可惜那女子识人不明,围桌而坐的五人正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天山五怪,此次南下杭州不知何为。
“哪里来的臭要饭的,别打扰了大爷们就餐的雅致!”一名店小二上前拉扯那女子。
“滚开!”
老五托木一声大吼即吓退了店小二,随即起身来到战战兢兢的女子面前,细细打量一番。
但见那女子描眉画眼,生的好生俊俏,一支青花簪吃力的盘着满头乱发,上着梅青薄纱衣,只是被人生生撕扯坏,两只衣袖似要断开,胸口也被撕扯的杂乱不堪,玫红色的抹胸肉眼可见的凌乱,下身着一条浅橙色薄纱裙,脚上只有一只凤头鞋,另一只不知何时早已跑丢……
“衫轻不碍琼肤白”,一看便不是一般人家女子。
托木抬眼色眯眯的往女子低松地胸口里瞅了瞅,色笑着蹲下身子,拉起那女子道:“不要怕,不是说你!”一只手不安分的在那女子肩膀上游走。
那女子浑身战栗不止,双手怀抱,尽力的阻挡住胸口,却不敢挪步半寸,只得努力向外挣脱着身子,嘴里不停祈求着:“大侠,救救小女子!”
“好说,好说!”托木两眼放光,手上动作更加放肆。
“老五这好色之心永远不改啊!”老三吉斯无奈摇头,随即拿起桌上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看你往哪里跑!”
几名黑衣大汉大步跨进客栈里,那女子伺机挣脱托木的拉扯,闪到五怪身后的墙角躲藏起来。
见那女子已躲在五位彪形大汉身后,为首的黑衣男子眼珠一转,知道江湖人士不好惹,上前抱拳道:“五位大侠行个方便,这小女子是我们春怡园跑出来的!还请……”
五怪面面相觑,随即仰头大笑不止,托木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女子,将桌上长剑用力一掷,笑道:“怎么着?”
为首的黑衣男子浑身一颤,不得不再次恳求道:“这是我们春怡园跑出来的姑娘,麻烦几位大侠高抬贵手,交还给我们!”
“我既没拦着你,又没绑着她,你过来领走就是啊!”托木皮笑肉不笑。
那女子肉眼可见的惊恐,一头乱发已遮挡住双眼,她眼泪汪汪,连连摇头,身后已无余地,身体却仍死死往墙角躲去。
一名黑衣大汉战战兢兢的上前,刚要伸手去拉那女子,托木手上长剑忽地拍案而起,剑鞘打在那人胸膛,那人即刻横身飞出,砸向了门口的一方桌椅。
嘭!
桌椅瞬间四分五裂,杯盘狼藉,临近的几桌客人吓得捂头就往外跑去。
“诶,客官留步,还没结账呢!”
店小二在掌柜的示意下追出了店门。
靠近墙角一桌上的杯盘虽然也被砸了个稀巴烂,但一名少爷模样的青年人依然稳如泰山,他身后两名随从虽然均执长剑,却早已吓得两腿如筛糠般哆嗦不止,那青年人却面不改色,拾起飞来的一条桌腿扔到地上,苦笑着地摇了摇头……
“诶呦,天子脚下,老娘倒要看看是谁人这么猖狂!”一声让人作呕的大喝,自店外传来,众人不由自主的往外望去,只有那妙龄女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如老鼠见了猫般浑身颤栗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