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乱说哦!”潘婷轻撇嘴角,收回目光,放下布偶小兔,却又忍不住望向那两匹向北疾驰的快马。
“至于你说的前面那青年男子,一闪而过没有看清,倒是后面的那位老者,为何感觉背影如此熟悉,似乎曾在哪里见过?”潘婷眉头紧蹙,苦苦思索。
“再皱眉就成老太婆了!不到半天,我都见你皱了两次眉了,今天怎么变得多愁善感,像个小怨妇了?”映绿伸手将潘婷紧皱的眉头抚平。
潘婷微微一笑:“差点忘了,快给我买糖葫芦!”
“我以为你忘了呢!”映绿拍了拍腰间的浅绿色荷包,微微昂头笑道:“走,姐有钱!”
“好啊,忘了也不提醒我,是不是想赖账!”
“哪有,哪有,快找!”
“前面就有,快,你快点走!是不是又要赖账!”
……
穿过闹市的两匹快马不再一前一后,开始并肩向北疾驰。
“俞叔,我们如此快马加鞭,几日能到汴京?”潘誓葭手握缰绳,目光坚定,速度不减,大声向俞忠问道。
“此去汴京一千六百多里,我们这寻常马匹,一天最多能跑三百里,再除去打尖住店耽误的行程,最快也得十天才能到达!”俞忠身背大刀,与潘誓葭并肩而行。
“俞叔,八年了,我太想小妹了,终于有她的消息了,一刻都不能再等!驾驾驾……”
潘誓葭大声喊着,声音随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渐行渐远,只留下马蹄扬起的尘土,在空中久久不散。
陈记布庄在临安有多家店铺,杨天二人转遍了大半个临安城,经多方打听,终于在这日暮晓找到了它的总店。
陈记布庄总店坐落于临安最繁华的街道,御街。
御街的繁华程度足以媲美北宋时期最繁华的汴京,这条街道贯穿南北,两旁店铺林立,遍布酒楼瓦肆,是临安最热闹的商业区。
陈记布庄的繁华程度在御街也数一数二,虽然已值暮晓时分,却仍门庭若市,宾客如云,门厅两侧巨大的立柱上,有一副红底黑字的对门联,右联是“蜀锦杭绸做衣裳”,左联是“万里山河换新装”,横批是四个鎏金大字“陈记布庄”。
“门联好大的口气!”杨天不禁微微摇头。
店内宾客盈门,异常拥挤,二人小心翼翼地挤进去,杨天一副江湖人士打扮,手握长枪,杨妁虽然衣衫褴褛,还套着极不合身的男人澜衫,但还是能从其俊俏的脸庞看出是一名女子,二人格格不入的装束,在店内格外扎眼。
不等招呼,店伙计便凑上前来,看了一眼杨妁还套着男人的衣服,便已是心中有数,赶紧热情招呼道:“客官是要给娘子做身衣服吗?咱们小店粗麻罗纱,蜀锦杭绸一应具有,您看看喜欢什么样的,二楼还有成品,省去了加工的麻烦,现买现穿!您看看哪个合适!”
“不不,您误会了!”杨妁连连摆手,瞥了一眼杨天,已是俏脸绯红,随即说道:“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人的,你们是要找?”店伙计满脸疑惑。
“好像是你们的掌柜,姓潘!”杨妁轻轻抖动了一下身上的澜衫,故意向店伙计展示了一番潘誓葭的澜衫。
“哦哦!”
店伙计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我说姑娘穿的这衣服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我们潘掌柜的,您来的真不巧,他出远门了,估计这会都出临安城了,不过他临走前交代过,说有一位杨姓姑娘可能会来找他,还请稍等,我这就去给您找大掌柜的!”
杨妁一脸失望地望向杨天。
“麻烦小哥了!”杨天微微抱拳,点头致意。
“不麻烦,不麻烦!您随便看看,为杨姑娘选几身衣服,我们潘掌柜的临走前特意交代过!”店伙计忙着向柜里走去,接着又招呼过一名店伙计,要带着二人在店里转转。
“杨妁妹妹,这潘公子可真是贴心!”杨天不禁赞叹道,余光一瞥,杨妁俏脸绯红,微微点头。
“客官,您们跟我来!”店伙计热情的招呼着二人向里走去。
“这整个一楼都是布匹,那边是粗麻罗纱,这边是蜀锦杭绸,二楼往上全部是做好的成品衣物……”
店伙计瞥了一眼杨妁那极不合身的男人澜衫,贴心道:“客官,您们这边请,咱们先上二楼,为姑娘选几身合身衣服!”
随着店伙计手指印的方向,二人微笑着跟随,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花缭乱,抬眼望去,各色各样的布匹成滚的摆放在柜台上,码了有半丈高,杨妁两眼放光,微微低头,右手摸起一块锦布,仔细端详。
“姑娘,好眼光,您看的这是蜀锦,有着一千多年历史了,它是以经线彩色起彩,彩条添花,经纬起花,先彩条后锦群,再以各色图形进行添花,对称纹样,四方连续,色调鲜艳,兼具美观与辨识度……”
杨妁轻轻微笑致意,投去赞许的目光,“小哥,懂的好多!”
“哪里,哪里,这都是我们潘掌柜教的好,他懂得比我更多!”店伙计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见杨妁又往前走去,那店伙计赶忙趋前又道:“这是杭绸,它是以?真丝为原料,也是历史悠久,技艺精湛。可以追溯到…到…呃……”
见店伙计绞尽脑汁思索,杨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捂嘴轻言道:“可以追溯到五代十国时期,吴越国王钱缪在杭州,也就是现在的临安,设立了官营丝绸作坊,叫做“织室”,这就是最早的杭绸,对不对?”
“姑娘您都懂啊?”店伙计尴尬的直挠头,随即抱拳咧嘴笑道:“恕我班门弄斧了!”
“哪有,哪有,小哥懂得还是比我多,我只是读了几本书,从书上看了点皮毛,纸上谈兵罢了!”
二人微笑着互相谦虚起来,随着店伙计的步伐往二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