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姐姐你大学时候跟社团的人出去聚餐,说去洗手间结果半天没回来,等人们找过去的时候说你正强压着一个女孩子在洗手池那里疯狂洗头,非说你进去的时候看到她的头发泡在马桶里那事啊。”
里香眨了眨眼。
“还有这事儿?!”
我瞪大了眼睛。
——等等,社团聚餐喝多了。
难不成说的就是我朋友拿奖的那次?
那年社团聚餐气氛正好,大家都喝了不少,我也跟着喝醉了。
但后来朋友们也没说什么,我就以为只是我醉了。
我竟然会做过这种事!?
里香看我一脸震惊的样子就把事情讲了一遍。
“他们说去找你的时候你正摁着一个白衣服的女孩子疯狂给人家洗头,问你怎么了你就说人家头发埋马桶里了,要帮她洗干净——可怜那女孩子挣都挣不开。”
我战术后仰。
“他们三个人才把你拽开,那个女孩子也趁机哭着跑了——幸好事后没有人报警抓你,怎么,他们没跟你说过么?”
没有啊!?
要是我真的知道这件事,我哪儿还敢喝啊!
我抱头,不敢相信这是我做出来的事情。
“那你现在知道了。”
她夸张的叹了口气。
“所以不是说限制你喝酒,而是我真的不希望下次是从警察局里把你领回来呢。”她一脸‘好丢人’的表情说着。
我:QAQ
“不了不了这次是真不了呜呜呜。”
太恐怖了!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大概是因为一起进过局子(做笔录)又一起当过醉鬼的原因,我跟猫井还有犬饲的同事情突飞猛进。在他两人的带领下,跟其他同事之间的关系也没那么僵硬了。
这让我十分感动。
我当然明白社会人之间的同事情不会那么真情实感,但可以的话谁不想要个团结友善的工作环境呢?
——就是希望这两人不要再一遍又一遍的跟他们讲我那天的行动了。
虽然是为了救人,但听人一遍遍的这么说真的好羞耻。
犬饲绘声绘色的说着被他脑补魔改了不知道多少的‘那一天’:“说是迟那时快!川平上去一脚就把人踹到了,然后在我们两个仓皇无助的时候一把将我们两个拉到身后,冷酷的对那些人说‘再动我的人试试’!”
其他人一脸惊叹:“哦哦!”
我:救命!别说了别说了别墅都快抠出来了!
犬饲:“可惜川平和其他人类一样喜欢藏……南野大人。”
正在门口偷听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的我:“?”等等?
“太可惜了,南野大人的话,她就不能抱抱也不能把脸埋在尾……毛发里吸吸蹭蹭了。”
我震撼的看向说话的同事。
这个女生平时比猫井还胆小没有存在感,我万万想不到,她竟然能用这幅纯真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虎狼之词。
“就是,要是换个人,说不定这时候都能埋胸或者肚子蹭蹭了呢。”
……我的同事都是些什么人啊,还是说现在年轻人们平时的话题都这么劲爆?我落伍了?
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然而我那同事们的热情却不仅如此。
我不知道他们究竟脑补了什么,但他们不约而同的开始像我推荐起了各种小动物。
“虽然南野大人不能让你埋,但是可以摸猫猫啊。”猫井拽着我小声说着。
“狗勾更好啦!狗勾可是同科!”犬饲拍桌子拍的邦邦响。
“那、那个……兔子……”一直没怎么交流的女生也在努力的宣传着自己认为可爱的小动物。
总是沉着脸高高大大的男同事也加入了谈话:“其实熊也……那个什么泰迪熊不是很多人喜欢么?”
“实在不行你喜欢鸟么?鸟也很好哦,羽毛的触感别有一番滋味哦。”
——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同事们都是狂热的动物爱好者?
“我都不知道各位原来如此热爱小动物。”
就在我被同事们的热情安利包围不知所措的时候,南野秀一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转过头,对他投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的感激眼神。
“那、那那个我们先去忙了。”
就像是被百兽之王驱散那样,原本还围着我叽叽喳喳好不热闹的同事们顿做鸟兽散,出门的出门,在工位上猛敲键盘的猛敲键盘。
速度快到我来不及反应。
“别在意,他们没有恶意。”南野秀一安慰道。
“我知道的。”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们是好意。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和南野还有各种小动物扯到一起。
不过因为说的都是可可爱爱的话题,所以其实也没关系就是了。
南野那天给的药很好用,几天过去伤口彻底消失,一丁点疤痕都没有留下。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好像连皮肤都变好了一些。
简直是伤口福音,就是不知道贵不贵制作工艺是否复杂……还有保质期如何。
“或许应该攒点钱买一点?”
里香上初中之后社团活动肯定会变多,难免有磕磕碰碰。
“要买什么?”里香突然从身后冒头,“不是又要氪金吧。”
里香漂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我:“接老婆回家花钱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再说了,接老婆回家的事儿,能叫氪金么!
“而且这两年我也很少氪了……”
我其实氪金的瘾并不重,只是偶尔遇到个别老婆的时候会含泪悲鸣着上头。
一度让里香认为我是得了什么怪病。
后来知道是因为氪金之后她虽然不再认为我有病,但同时对氪金这件事比较抵触。
“我是说买点药膏啦,南野给我用的药超好用的。”
我给她看了下手臂的伤口。
“你看,完全没有留疤呢。我想买点放家里,社团活动磕磕碰碰的,万一你用的上呢。”
我说着rua了一把里香柔顺的头发。
里香在从我的魔爪中挣脱之后却是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了我的提议。
“不用担心我,姐姐还是把钱留着日常用吧。”
“不用担心,保证家用的能力姐姐我还是有的!”
我拍了拍胸脯。
“所以里香只要好好考虑接下来的学习还有社团的事情就好。”
千万别想那个家伙就行。
里香沉默了下去。
“所以我才……”她小小的咕哝了一句,接着在我想问她的时候又故作轻松的仰起头。
“用不到这种,留疤就留疤嘛,反正忧太不会……”
我脑袋里的雷达刷的支棱了起来。
“里香,你不会还跟他有来往吧!?”
虽然记忆模糊,但我还是隐约记得我在歌舞伎町遇到说是来上班的乙骨忧太的事情的。
里香这时却是猛地一个后退,然后打开门跑了出去。
“我去做作业了!”
“真是……”
我叹气。
一直到第二天下班的时候我都在发愁。
有时候妹妹太有主见也不是好事。
心里惦记着事情,我一不小心就坐过了站。
算了,也没有很远,走回去好了。
我站在站台上叹了口气,低着头刷卡出站。
傍晚的夕阳很美,温暖耀眼的橙红色泼墨一般洒满天边。随着时间的推进,傍晚的风也不再透着凉意。
“……要是带里香出去玩儿一段时间,会不会好点呢。”
我喃喃自语道。
毕竟是走后门的好工作,我的工资在大多数同龄人中还是比较高的那个。好好计划一下,完全等暑假的时候带里香出去玩几天。到时候分散了注意力,应该也会好很多吧。
“回去之前买点点心吧。”
难得绕个路,再走一点也没关系吧。
“我记得有家甜甜圈很出名的店来着……”
我边走边嘀咕。
“川平小姐?”
温和干净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转过头,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太阳,再仔细看才发现是阳光照在蓬松的棕色发梢上形成了片片光晕。瞬间的视觉冲击过后就会发现,比起刺目耀眼的阳光,他看起来更像是午后澄澈的天空那样。
柔和干净,却又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老实说比起海产大亨,我觉得他更像是幼稚园老师之类包容性很强的那种职业。
也只有这个时候我猜想感慨‘不愧是奈奈小姐的儿子’。
“那个……”
“是要去买什么东西吗?”穿着休闲服的青年偏了下头,“这附近的话,我还是蛮熟的。”
“是想买蛋糕来着。”
我说了一下店铺的名字。
“听说甜甜圈很有名。”
“没问题,我有印象。”他笑着应了下来。
于是我就跟着地头蛇沢田先生走了。
然而
二十分钟后。
在第三次经过同一个十字路口后,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沢田先生,您真的确定您没记错路么?”
青年面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应、应该是这附近没错啊……”
我看着他脸上浮现的困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猜测。
“沢田先生多久没有回来过了?”
“半年?半年多一点吧。”
他不太确定的说道。
“那你多久没有去过那家店了呢?”
“八……”
“八个月?”
“八年……吧。”事实上他也就只有还在上国中的时候去过那一次。
在我的死亡凝视中,沢田先生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然后,他拘谨小心的看了我一眼,就像犯了错的小动物正在小心的观察人神情。虽然看起来是个成熟稳重的成年人了,但他这样的神态还……挺可爱的。
但是!
是谁给你的勇气八年没回来了还敢拍着胸脯带路的?
确实日本有很多传承百年的老店铺,也有很多百年街道,但是!那不包括现代街区啊,都20XX年了!几年不见街区肯定是会有变化的啊!
他愧疚低头:“抱歉。”
我:“……算啦,就当抵消吧。”
说着我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抬手抓了下脸颊,不好意思道:
“之前误会你是……也是我不对。我得也得向你道歉。”
对面的沢田纲吉看着我愣了一下,似乎在疑惑我为什么要向他道歉。
“就是那次……咳,说你是渣……的那个。”
我又提示了一下。
“啊,那个啊。”他慌然后有些尴尬的摇了下头,“那不怪你。”
“我常年不回来还让妈妈一个人在家,确实是很糟糕。”他不仅不怪我,反而还说起了自己的不是。
“北极那样的地方也没办法嘛。”我安慰道,“那边确实不适合奈奈小姐过去。”
虽然作为一个海产大亨,他在那边的产业和住所应该都不会差,但住只是生活中的一个问题,环境人际关系等也都得考虑进去。
“北极?”他愣了一下之后才苦笑着应了下来,“是的。确实,妈妈不适合那样的环境。”
“但是工作没办法吧?”我深表理解。
成年人嘛,为了工作妥协不丢人。谁不是被这个社会卷来卷去呢?
“是呢,工作总是没办法的。”
他说话间,表情有些怅然。
但并不是后悔之类的情绪,而像是愧疚。
“我会……”
他话音还没落下,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整个人的气息就突然一变。接着还没等我问出那句“怎么了”。就整个人就像舞蹈表演那样一个滑步突然抬起手向着我的方向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