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朕这样强硬地推海运是对是错呢?”沈沉似乎有些不确定。
敬则则知道皇帝这样问其实只是寻求一个支持而已,他的决心是不容动摇的,她稍加思索之后道:“即便是错的,皇上觉得我们有容错的能力么?”
沈沉笑了笑,“当然有。”
“所以试试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反正固步自封只能一路吃老本。”敬则则双手合十枕在侧脸下道,“我已经开始向往起大海了,皇上,我想海上的风景肯定不一样。”
”的确很不一样。”沈沉摩挲了一下敬则则的脸颊,“睡吧。”
皇帝不进后宫,后宫就是死水一潭。
罗致容陪傅青素在御花园里赏牡丹,她叫人摘了一朵魏紫想替傅青素别在发髻上,却被傅青素伸手挡开了。
“表姐是怎么了?”罗致容有些不能理解傅青素的不开心,在她看来敬则则被罚去皇陵之后,天都蓝了不少。
傅青素轻轻叹息一声,不说话。
“表姐还在自悔四皇子的眼睛么?”罗致容问道,“皇上不都不怪你么?那就是个意外,谁能想到小孩子玩弹弓会出那样的事情啊。”
“皇上怎么会不怪我呢?”傅青素苦笑道。
“皇上一回宫不就一直歇在表姐你宫中了么?”罗致容道,“要知道皇上现在可是很少进后宫的呢。”
傅青素扫了一眼罗致容,这人显然是有意忽略某人。
罗致容笑道:“我知道表姐是在说敬昭。”她笑得合不拢嘴只能伸手掩住,“表姐,你那是不知道内情,你真以为敬昭就那么受宠啊?”
傅青素狐疑地看向罗致容。
罗致容在她耳边低声道:“表姐你是不知道呢,我听太后娘娘说,敬昭这次可是白担了干系,是皇上把她推出来替你挡灾的。”
傅青素蹙了蹙眉头,表示不解。
“敬昭去乾元殿的那几日,乾元殿的被褥可一次都没换洗过。”罗致容道。这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明白。“而且那些日子皇上日日同几个大学士议政到深夜,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宠幸嫔妃啊?”
“你怎么又打听乾元殿的事儿?教训还没吃够么?”傅青素着急地道。
“没有,才不是我呢,是太后娘娘说给我听的。”罗致容道,“她还让我来劝劝你,既然皇上对你有情,你也要好生握住皇上的心。四皇子算是废了,总不能真看着将来长乐宫得势吧?表姐,你若是能生得皇子,那该多少啊?”
傅青素叹息着撇开了头。
“表姐,你这是到底是怎么了啊?”罗致容拉了拉傅青素的衣袖,很是担忧。
可是傅青素对她怎么启得了口说皇帝那几日也压根儿就没碰她呢?这其中固然有皇帝心疼四皇子所以没有心思的缘故,也固然有怜惜她在病中的缘故,可身为女人,傅青素还是能感觉到,皇帝是不愿意碰她的。
她放下矜持,鼓足勇气靠近他的时候,他却往旁边让了让,仿佛碰着她会烫手一般。
”阿容,你说我是不是老了?”傅青素不自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罗致容瞠目结舌道:“表姐,你是在开玩笑么?你怎么会老?你自己都不照镜子的么?这宫里要说容貌,谁能及得上你啊?”
傅青素偏头看向不说实话的罗致容。
罗致容耸耸肩,“好吧,敬氏也还行。”
“但我觉得她还是差表姐许多,论气度论才华你都比她强十倍、百倍,放心吧,你一点儿也不老,看着就是双十年华的样子,比祝贵妃还显得年轻呢。”罗致容宽慰傅青素道。
傅青素知道,罗致容就算有些夸张,但说的也还算实话。她虽然不那么在意容貌,却也知道自己是极好看的,当年皇帝第一次见着她时,可是看呆了呢。
想起第一次见面,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如今再看皇帝,却再也无法想象他还有那样傻那样呆的时候呢。那时候,他们虽然不能越矩,可但凡能吃一点儿豆腐,他就绝不会只吃半点。他们曾经那样亲昵,那样好……
笑着笑着,傅青素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可是我总觉得,我和皇上再也回不去了。”
罗致容从未见过傅青素哭泣,于是有些手足无措,“表姐,怎么了?你没跟皇上解释清楚么,你当初,你当初答应太傅另嫁,也是为了皇上好啊。”罗致容以前不知道傅青素和皇帝之间的瓜葛,但在进宫后却听傅青素说过了。
傅青素哭着摇了摇头,“我虽未曾解释过,但,但春纤背着我去找过皇上,我想他是知道的。可是他却一句也没提过从前的事。”
“真的没有提过么?”罗致容有些不信,“可是我听太后娘娘说,皇上系玉佩的络子却用的是除夕灯谜时表姐打的那一条。”
“说起这个我就想笑,那夜我不在,不然真想看看敬昭当时的脸色,肯定跟染缸似的。她也太不自量力了,居然学着表姐给皇上打络子,我还听说她那络子打得难看死了。”罗致容幸灾乐祸地道,“你说祝太后怎么就才罚她一个月,我觉得让她一辈子都别回来才好呢。”
“你怎么就那么讨厌她呀?”傅青素不解,在她看来敬则则虽然有些高傲,但行事并不张狂。
“谁让她跟我抢明光宫的。表姐,等你做了皇后,就有权利分配宫殿了,你把明光宫分给我好不好?”罗致容央求傅青素道。
“谁跟你说我要做皇后的?”傅青素蹙眉道。
罗致容动了动眉毛,“不是皇上亲口对你说的么?”
傅青素完全没料到这句话居然会泄露了出去,但她也知道这宫里处处都是漏风的筛子,连皇帝的乾元殿也不例外,否则敬则则没承宠的事情怎么会传出来?
“阿容,这话以后不提了。不管怎样,我现在还不是皇后,除非皇上下了圣旨,否则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有什么变数。”傅青素道。
“表姐,你就是太谨慎了,皇上金口玉言难道还能有假?”罗致容道,“而且表姐你心思太重了,皇上为何会提前说出这种话来,不就是想安你的心么?你以为后位是什么啊?皇上心里拿你做他的妻子,所以他才会那样说。只有你才配做他的妻子。”
是这样么?傅青素有些恍惚,她记得皇帝说的是,“没人比你更合适。”只是合适而已。傅青素又想起皇帝说敬昭的话,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什么叫敬昭若是为后其他人就没什么事儿了?
是说敬昭嫉妒成性么?
敬则则当然嫉妒成性,她这会儿就在嫉妒皇帝吃得好。不像她,因为这一个月都得藏着,所以她吃的是龚铁兰的饭菜,宫人的饭菜么反正就那样吧。
敬则则有些想念皇陵的水梨和烤鸡了,正馋着呢,却听见衣柜那边有动静儿,她看了看时辰,跑到衣柜边打开柜门迎接皇帝的到来。
“皇上,你怎么这个时辰来啊?”敬则则才说完话就看到了皇帝手上提着的食盒。
“过来陪你用早膳。”沈沉将食盒交给敬则则。
敬则则抱住皇帝的脖子就“吧唧”亲了一大口,真情地道:“皇上,你就是我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沈沉好笑地看着敬则则,她每从食盒里端出一碟小菜或者糕点就会“哇”的一声表示惊叹,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叫人听着实在是高兴。
“给朕留点儿,朕也没吃。”沈沉见敬则则瞬间已经把三个三丁包给包圆了。
敬则则让了一个给皇帝,“我想吃烤肉,想吃八宝鸭,想吃驴肉丸子、奶汤蹄筋、红烧甲鱼裙边……”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其实都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平时想吃就能吃到的,可现在这不是非常时么。
”谁让你把柜门钉住的,朕也是让你长长教训。”沈沉没好气地道,他也知道敬则则肯定是憋坏了。
“这教训我能记八百辈子。”敬则则恨恨地咬了一口枣泥糕,“你以后可不许再翻我的牌子,你要翻我就跟你急。”
沈沉被敬则则给逗得笑不停,走的时候还替她擦了擦嘴,“晚膳想吃什么,朕让内御膳房做了,晚上朕给你送过来。”
敬则则这会儿是饱暖思……她在皇帝耳边笑着嘀咕了几句,还没等皇帝反应,自己就笑得花枝招展了。
“叶公好龙!”沈沉放下手里的食盒,“来,现在就来,别光说不练,也别说朕吝啬,不给你吃。”
敬则则立刻收住笑容,将不肯走的皇帝推到衣柜门口,“晚上我要吃滑溜里脊、酱爆鸡丁,还有……干炸丸子!!!”
“朕不回乾元殿了。”沈沉作势要收拾人。
两人在衣柜门口痴缠了半晌这才分了开来。
打从敬则则去了皇陵之后,后宫的死水微微翻出涟漪时就只有皇帝去文玉宫探望四皇子的时候。
大约是心疼四皇子从此与大位绝缘,也不用再严苛要求他,沈沉对他这大子添了许多怜惜,几乎是每日不辍地都要到文玉宫看他。
四皇子还小,有些不大明白自己失去的是什么,却对父皇突如其来的关爱而欣喜不已。
他欣喜了,却有许多人不欢喜。
譬如祝太后就觉得皇帝是在浪费功夫,一个注定没什么用的皇子花那么多心思做什么,皇帝需要好好做的乃是把六皇子给养起来。
“哀家知道你心疼阿钰,可如今这事儿不出也出了,你如今膝下就三个得用的儿子了,这也太少了些,尤其是七皇子和八皇子都太小了。”祝太后有些替沈沉心忧,小孩子太小很容易就生病夭折,即便是皇家也保不住他们。
谁说不是呢?沈沉并不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可他偏偏对那祸害轻易就许出了诺言,若是反悔的话,敬则则能把天掀了。
沈沉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哀家也知道你最近心力憔悴,可开枝散叶也是大事。”
“儿子明白的。”沈沉道。
“那你去看看贵妃吧,她最近瘦了不少了,也顺便看看六哥儿、七哥儿,他们也是你的儿子。”祝太后道。她也不是非要维护祝新惠,但祝新惠好生养这一条就赢过了后宫所有人,加上又是自己的侄女儿,祝太后自然喜欢。
“还有那敬氏,你也不要怪哀家心狠,那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你何苦在她身上浪费功夫。”祝太后道。在她眼里不会生孩子的女人那都是浪费粮食的人。
这也不能怪祝太后,她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完全就是靠她生了个好儿子的缘故。而她最讨厌的就是不生儿子也能跟她平起平坐的东太后。
沈沉基本是不反驳自己母后的,因为讲道理她不听。
”行了,别拉着脸了,你那宝贝疙瘩哀家难道连说一说都不行?”祝太后道。
沈沉就不解了,他自问对敬则则表面上已经努力做到不闻不问了,为何他母后就总是针对敬则则,连对傅青素都没这么较真的。
其实他那是不懂女人的直觉,当然也主要是敬则则生得就惹女人讨厌。家世好,容貌更绝,哪怕不能生孩子,可皇帝还是处处照看她,虽说不得宠,但日子过得也很滋润。这要再得宠,那谁能看得惯她?
因着祝太后发了话,沈沉自然得去一趟长乐宫。祝新惠真是瘦了不少,见皇帝来也做出一副怯怯的模样,将两个皇子都让乳母抱了出来。
沈沉逗了一会儿六皇子和七皇子,然后道:“六哥儿明年就四岁了,到时候就得给他开蒙了。”
祝新惠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了,“臣妾一切都听皇上的。”要知道四皇子当时也是五岁才开蒙的。
“到时候你也别心疼他,严师才能出高徒。”沈沉道,“待选定了先生,朕让你也见一见。”
“多谢皇上。”祝新惠含情脉脉地看着皇帝,只觉得自己算是盼得云开见月圆了。
只可惜皇帝并没留宿,抬脚就去了柳缇衣的常安宫。虽说敬则则和卫官儿都搬回了自己原先的宫殿,但柳缇衣却还一直待在常安宫。
骤然听得皇帝要来,柳缇衣光是换衣裳就换了六套,最后才定下一套淡粉的。
“怎么没见小八?”沈沉道。
柳缇衣笑着道:“他正在喝奶呢,小孩子胃口好得紧,慢了片刻喂他他就要闹腾。”
沈沉点点头,待乳母把八皇子抱来时,他也逗了逗。这孩子眼睛很大,如今养得白白胖胖的,比刚出生时漂亮了许多,比祝新惠的六、七皇子都生得好些。这也不意外,毕竟柳缇衣本就是少见的美人。
只是沈沉看着八皇子却陷入了沉思。
孩子还小,如今几乎跟白纸一样,由不同的人养长大后的性子就完全不同。
沈沉的视线从八皇子的身上转到柳缇衣的身上,看得她有些心慌。
“皇上,臣妾身上时有什么不妥么?”柳缇衣问。
“都下去吧,把八皇子也抱下去,朕同柳嫔有话说。”沈沉吩咐道。
一时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沈沉看了柳缇衣良久才启口。
谁也不知道这个晚上皇帝对柳嫔说了什么,只知道皇帝没有留宿,而他走后,柳嫔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不许任何人打扰。
沈沉到明光宫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丝灯光也无,他低低地唤了声“则则。”
沈沉低唤了两声,没有任何回应。他觉得有些奇怪,敬则则如今是不能出明光宫的,一般这等时候她知道自己要来也不会出屋子,今夜却不知去了哪儿。
沈沉从西梢间开的角门去了练功房,敬则则不在。他把整个明光宫都走了一遍,却都不见敬则则,连龚铁兰、王子义也都不在。
然后他才看到明光宫的大门是打开的,被风吹得“咔嚓”作响。沈沉快步走到门边,还没打开门,那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敬则则被福寿宫的太监从外抬了进来,身上覆着白布,风一吹便露出了一张惨白无人色的脸来。
“则则!”沈沉大叫了一声从梦中惊醒坐起,不停地喘着气,额头全是冷汗。
感官全都麻木着,手微微发抖,直到身边人温热的体温顺着他的手传来,他才恍然大悟自己是做了个梦。
敬则则是被皇帝给惊醒的,她也正做梦呢,不过因为快天亮了,所以睡眠也浅,听得皇帝仓惶地叫她,便就睁开了眼睛,“怎么了,皇上?”
敬则则一骨碌爬起来还以为是走水或者地震了,因为皇帝的喊声有些渗人。
待她看清楚景和帝的脸,才晓得他是做噩梦了,抬手用自己的袖口替皇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皇上做噩梦啦?”她有些好奇,不知什么样的梦居然把皇帝吓得手都在哆嗦。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问皇帝做了什么梦,就被他紧紧地捉住了手腕,敬则则低呼了一声疼。
皇帝看她的眼神有些痴,敬则则眼看着皇帝的唇印到她脸颊上,轻柔得好似她就跟豆腐一般易碎。
沈沉大大地呼吸了一口,松开敬则则的手改为双手捧住她的脸,看着她湿漉漉、水汪汪的眼睛,心头那恐惧之情才稍稍得到了缓解。
敬则则想说话,可声音却被重重地堵在了嘴里。
这还真是一日不落的节奏啊,昨晚好容易安静了一宿,结果一大早地被吵醒,就这么……
敬则则却也知道皇帝可能真吓着了,他的吻又凶又恨,好似要把她吃进肚子里去一样。敬则则倒是有心怜惜皇帝,由着他折腾不说,还偶尔摩挲他的脸,尽量地让肌肤相亲。但好人通常没有好报,她这样做的下场是……
皇帝一开始或许是在求安慰,但后来就变样儿了,似乎察觉到她异常的温顺、配合,就翻出了许多新花样儿。
敬则则欲哭无泪,感觉自己又犯蠢了,不由得狠狠捶了一下枕头。
沈沉却在一旁轻笑,“喜欢么?”
敬则则抓起皇帝的手咬了一口。
“不喜欢?可能是囫囵吞枣没尝出滋味来,朕重新……”说着沈沉就重新低下了头。
“喜欢,喜欢!”敬则则赶紧转身推开即将耍赖的皇帝。
“喜欢什么?”沈沉得寸进尺地问。
敬则则想翻个白眼儿的,却又觉得不能那么怂,于是盯着皇帝的眼睛道:“喜欢,你。”
“乖孩子,这个答案朕喜欢,晚上再来奖励你。”沈沉揉了揉敬则则的头发道。
奖励?敬则则使劲儿地拧了皇帝的腰一把,到底是奖励他,还是奖励她啊?
“现在就想要奖励?”沈沉故意误解敬则则的意思道。
“噢。”敬则则被欺负得都踢人了。
沈沉又摸了摸她湿漉漉的额发,“好了,朕真得起了。你自己在屋子里千万小心些,若是听到什么动静儿,就藏到密道里去,一切都要以自己的安危为重知道么?”
敬则则不明白皇帝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我一直都很小心的,没人察觉我回来了,我又不是傻子,难道能不知轻重?况且谁能知道皇上会把我给偷回来呢?”
沈沉捏了捏敬则则的脸蛋,还是有些不放心,到底是关心则乱。
晚上天刚黑敬则则就听到了衣柜门的动静儿,“皇上今日怎么来这么早?”
“不是说要奖励你么?”沈沉笑道。
敬则则无奈地瞪了皇帝一眼,她不是矫情,而是真疼呢,早晨皇帝要得太狠了。
“想什么呢?”沈沉刮了刮敬则则的鼻尖,“走吧,朕带你去好玩儿的地方。”
敬则则不明所以,却还是把手放到了皇帝的掌心里,跟着他进了密道。
“皇上今日兴致好像很高啊,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敬则则问。
“出海的事情终于定下来了,五月下旬走,如果成功的话,秋收的粮就能走海运到京城了。”沈沉道。
“那真是可喜可贺了。”敬则则也替皇帝高兴,只要他高兴了,自己的日子也好过。或者,敬则则皱了皱眉头,怎么忽然觉得皇帝不管是高兴了还是不高兴了,就逮着自己折腾呢?
敬则则在皇帝背后冲他做了个鬼脸,又走了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地道:“皇上,你是要带我出宫么?”
沈沉回头道:“高兴么?”
敬则则当然高兴,“那侍卫在哪里等你呢?他们不会察觉密道的秘密吧?”
“不会,就我们两个人。”沈沉道。
敬则则上前一步抓住皇帝的手,“就我们俩?没有侍卫?”
“怎么了,怕朕护不住你?”沈沉拉着敬则则的手往前走,后者却不肯挪步了。
”皇上是千金之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况皇上一身干系天下,我不去了。”敬则则抱住皇帝的手肘道。
沈沉没想到敬则则会是这个反应,“真不去了?如今朕可是把宵禁都取消了的,灯笼街那边天天都跟花灯节一般热闹了,旧年你吃那烤麻雀不是津津有味儿么?那小贩如今每晚都在灯笼街出摊。”
敬则则觉得皇帝坏透了,明知道她不会点头,还说这些话来馋她。敬则则嘟起嘴巴摇摇头,“不去,等我从皇陵回来,皇上带我从迎春门偷偷出去吧,带上侍卫。”
“真不去?”沈沉再次问道,“过了这个村儿可未必有这个店了。”
“不去,不去。”敬则则掉头就往回走。
沈沉是既心疼她懂事儿,又欣慰于自己在她心里居然比出去玩儿还重要,可见这心思没白花。
两人腻腻味味地往回走,刚走上阶梯快到明光宫的门了,却听得外头好似有什么动静儿,沈沉一伸手就捂住了敬则则的嘴,怕她下意识地说话惊动外头的人。
敬则则也意识到不对劲儿了,心跳立时加速,她和皇帝一同轻手轻脚地走上最上面的台阶,将耳朵贴到了门上。
“给本宫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