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点点头,“罗嫔,不对,如今罗嫔已经成了罗才人。”
敬则则哼了一声,“那算是便宜她了,皇上对她也太宽容了,这种事如果被逮住定死罪都可以。”敬则则又不是圣人,罗致容那样针对她,她自然不喜欢。不过敬则则也知道罗致容有傅淑妃和东太后护着,死是绝无可能的。
华容开心地道:“以后罗才人见着娘娘就要行礼了呢。”作为罗嫔,她也是九嫔之一,对着九嫔之首的昭仪只用行半礼,甚至点点头就行了,以至于罗致容每次见着敬则则腿都只是随随便便一弯,有时候甚至都没弯,敬则则懒得跟她为小事争吵,可瞧在眼里总是不舒服的。
所以敬则则一听华容这么说也高兴了起来。
龚铁兰在一旁看了只觉得这两人可真容易满足。
到晚上,敬则则还以为皇帝不会来了,毕竟她在小日子里,结果他不进来了,来得还挺早,而且还带了一箱子的折子来。
敬则则原是要起床请安的,顺便走走,结果还没撑起身子,就听皇帝道:“别起来。”语气不容置疑。
敬则则忍不住抱怨道:“我这是小日子,不知道的我还以为我是坐月子呢。”
“你要真是坐月子就好了。”沈沉走到床边道,“肚子还那么疼么?今日郑玉田来诊脉说什么了么?”
“没有啊,他说我是气血不调,等小日子过了,就来给我针灸。”敬则则道。
“嗯。”沈沉又问,“今晚朕能跟你睡么?”
敬则则眨巴眨巴眼睛,这话问得,咳咳。
“皇上就算要赚明君的声望也不用这样自苦吧?”敬则则玩笑道。为啥就不去别的宫呢?是老人都看腻味了?
敬则则想想也是,祝新惠是不能看了,傅淑妃又年纪稍微大了些,但是卫官儿还行啊。想起年纪的问题,敬则则想着傅青素比自己也就大五、六岁,那自己岂不是要不了几年就红不了了?
“不是,朕也趁机休息几日。”沈沉说得很认真,好像平日夜里的辛苦都是敬则则逼他似的。
敬则则笑得肚子疼了,嘴上直喊“哎哟,哎哟。”
沈沉将手伸到她的小腹上,“你就不能忍忍么?明知道自己肚子疼,还使劲儿笑。”
“这怎么能怪我呢,只能怪皇上逗我笑呀。”敬则则表示自己很委屈。
这样闹了会儿,皇帝去榻上批折子,她就躺在床上发呆,想看书都被皇帝被驳了,这让她真的有一种坐月子的错觉,都说坐月子才不能多用眼睛。
不过敬则则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苦熬了七、八日,淅沥沥的小日子总算过去了,这才感觉整个人又活了回来。
她原以为自己小日子结束皇帝肯定要忍不住的,谁知晚上皇帝居然纹丝不动,连她前去兜搭,他都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你在看什么?”沈沉搁下朱笔问敬则则,“怎么老盯着朕看?朕脸上有花?”
“不是。”敬则则就是有些担心而已,皇帝这不会真是修身养心开始寡欲了吧?
“别瞎想,朕好着呢。是想着你这次受苦,许是上次朕太放纵伤着你了,所以让你再将养一段日子。”沈沉道。
敬则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皇帝也有这等觉悟呢,可不就是他伤着自己了么,难怪最近哪怕她不能侍寝,皇帝也没去别的地方,反而还对她嘘寒问暖的,搞得她心肝扑通扑通的,以为真成了皇帝的真爱了呢。
“皇上怎么知道我在瞎想啊?”敬则则好奇地道。
“因为你蠢,什么事儿都写在脸上。”沈沉道。
敬则则啜了啜腮帮子,“不会吧?真的吗?”她有点儿不自信地摸了摸脸,喜怒不形于色她也是训练过的。
沈沉拉过敬则则亲了亲她粉嫩的脸蛋,“没关系,你再蠢朕也喜欢。”
真是谢谢你了,敬则则一点儿没觉得感动。
次日敬则则去慈宁宫请安是穿着棉袄夹裤的,亏得她本来就窈窕纤细,否则套上外裙后就得臃肿累赘了。
这会儿正月已经过半,立春也二十来日了,大地已经回暖,且今年也比往年要暖和些,爱美的宫人都有开始穿夹衣的了,敬则则穿棉衣自然不是自愿。
但是她的衣柜被景和帝翻拣了一遍,她素来喜欢的纱罗之类的衣裙全都收了起来,剩下的都是让她无比保暖的衣裳。
“娘娘别皱着眉头了,你就是穿棉袄那也比旁人好看一百倍,一点儿不显得胖的。”华容狗腿地道。
“而且娘娘这些日子养得极好,肤色白里透红,红里透粉,脸蛋上也有些肉了,更美上了三分呢。”华容不遗余力地谄媚道。
敬则则这才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的确是好看了一点儿。”
这真不是敬则则自恋,慈宁宫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有些诧异来着。都听说她生病了,还撤了牌子,虽说这牌子撤不撤都无所谓,反正皇帝也不进后宫,但病得撤牌子就说明很严重了。
东太后还动用过太后的权利看过敬则则的脉案,乃是“血亏之症”。此时见她却是唇红齿白,肤光莹玉,一副琼浆玉液,龙肝凤髓滋养出来的容光,连面相都显得有福气多了。
以往东太后总觉得敬则则太瘦,容貌倒是上乘,可就是淡弱了些,男子也许就喜欢这种楚楚孱孱之美,但她却更喜欢有福气的长相。
有福气的敬则则这会儿是逢人就笑,笑得十分甜美,她本来就生得偏灵秀清甜,这眉眼弯弯的就实打实成了甜姐儿。
慈宁宫请安气氛一向很和美,祝新惠不敢在这儿挑刺,刘如珍也就更不敢了。再说了,皇帝如今也不进后宫,她们争得乌鸡眼儿似的也没什么意思。
敬则则要起身告退时,却听东太后道:“敬昭仪,留下来陪哀家打会儿牌吧,盼了许久你可算是养好身子骨了。”
敬则则自然从命,不管喜欢不喜欢,太后发了话就容不得人反驳。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罗致容生病缺席,东太后新找的牌搭子会是丁乐香。
丁乐香自从生了公主后,养了好几个月都没走出宫门,跟敬则则也没什么来往。敬则则倒是想过去看她,却又怕丁乐香产生误会。
丁乐香在敬则则对面坐定,看她时有些不好意思。
敬则则则是朝丁乐香甜甜地笑了笑,她知道丁乐香的心结,但当时没办法跟她解释。
丁乐香是怕敬则则膝下无子却是她的恩人,而她又怀了孕,敬则则很可能会抱走她的孩子抚养,这才选择疏远了明光宫。
敬则则一开始不知道这一点,心里还有些埋怨丁乐香,后来才晓得内情的。也不知道是谁给丁乐香灌输的那种想法来离间她们。但这种事她去解释跟没解释一样,还有可能让丁乐香更担心,所以她也就由得丁乐香疏远。现如今都过了好几个月了,丁乐香生的又是公主,想来是没什么心结了。毕竟高位嫔妃就是要抱养孩子,那也只会选皇子,毕竟抱养公主算什么呀?
开始打牌时,敬则则才发现丁乐香也是打牌高手,精于算牌,瞧模样颇有些像她以前一般,只能赢不能输似的。
敬则则只要略想想就知道丁乐香最近的日子恐怕不好过。生了公主也没得皇帝的欢心,如今皇帝又不进后宫,她自己也没有娘家帮衬,还得紧着公主的用度。
如此一来敬则则自然就不好赢丁乐香了,再说她最近手头也宽裕,也就懒得再费神算牌,因此一场打下来,她却成了东太后之外输得最多的人。
东太后笑道:“你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以前你打牌可不是这样的?”
敬则则当然不能说自己是有钱了,所以膨胀了,只不好意思地道:“是手风不顺。”
然而她一走,慈宁宫的宫女就把她的老底儿给揭了。“敬昭仪有一把牌明明能赢的,却自己把顺子拆了,然后让宣婕妤赢了。”
“她自己手头也不松快,这是穷大方。”东太后不咸不淡地点评了一句。
“她不是定西侯府的千金么,怎么会穷?”傅青素问道。
“定西侯是个老狐狸,她女儿摆出这么一副穷样子来,皇帝自然就更相信老狐狸清廉了。可这世上啊哪有清廉的武官呢?”东太后道。
傅青素蹙眉,“太后您是说定西侯他……”
东太后摇了摇头,“水至清则无鱼,定西侯这人么也算是好的吧,要不然也不会得皇帝重用。明光宫是有个好爹,只可惜了你青素。”
傅青素的父亲若是还在,东太后相信这继后之位定然铁板钉钉是她的。
“青素你还是赶紧要个孩子吧?哪怕没有别的想法,但这宫里的女人没有孩子以后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总该知道吧?”东太后道,“以前以为让阿容进宫能帮帮你,结果现在她却闹成这样,哎。”
傅青素闻言只是笑笑。她从来不觉得东太后让阿容进宫是在帮她,哪有帮人是塞人进来抢夫婿的。傅青素知道东太后只是觉得阿容跟她更亲近,她真正想让其上位的是阿容,因为将来更方便控制阿容而已。
“青素,哀家知道你素来心高气傲,这是好事,皇帝喜欢的就是你这种性子,但是过刚易折,自古都是柔能克刚,你自己想想哀家的话吧。现如今皇帝对你还有情,所以这一次阿容出这样的事情,他依旧顶着福寿宫的压力没有拿走你的凤印,可将来呢会一直这样么?一旦凤印被拿走,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入主昭阳宫了。”东太后道,“你真的要把皇帝妻子的位置让给别人么?”
不得不说东太后太会打蛇的七寸了。傅青素可能不在乎后位的尊荣,但却在乎“妻子”这两个字的含义。
“四皇子如今养在你膝下就算是你的孩子了。他本是嫡出,将来若是你得封后位,他还是嫡出,然而若是别人上了位,那四皇子就不是唯一的嫡子了。”东太后循循善诱道,“孝仁的孝期要不了多久就要到了,届时朝中群臣肯定要上书皇帝让他立继后的,你天生就有优势,如今朝中许多的大臣都是你爹当初的弟子或者同年。可这并不能保证你就能封后,毕竟长乐宫那位连生了两个皇子,又是皇帝的表妹,背后还有福寿宫撑腰。”
“太后说的臣妾都明白,你也说了四皇子养在我膝下就算是我的孩子,所以我能不能生都无所谓。”傅青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