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柳宣二人搀扶着他,一路来到道榜旁站定。

那人缓缓抬起头,先露出了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目光里透着不屑,扫视了一番下方弟子,随后竟然笑了起来,笑的浑身乱颤,状若癫狂。

柳宣剑眉倒竖,低喝道:“好你个贼子,到现在还如此张狂!”

“张狂?”他声音高了几分,一边笑一边疑惑道:“难道太一门就不张狂了么?你们可是忘了那些所谓的禁术是从哪里来的?自命清高的东西。”

“你敢再说一遍?”柳宣今日好像脾气极大,两句话没说完,抬手就要打向那人的脑袋。

“柳宣,住手。”手还没落下,大长老便轻言道:“还轮不到你动手。”

“是……”柳宣赶忙收手,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你们好好看看,平日里见没见过这这幅容貌?”大长老说着,一挥手,凭空吹起一股微风,将那人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吹开,露出了面容。

那人皮肤很白,是那种常年不见太阳的苍白模样,长得还算清秀,也难怪钱风会说他像大家公子。

柳龙双目圆睁,软剑一抖,发出阵阵刺耳响声,直取向红蝰蛇七寸处。

络腮胡汉子也是紧随其后,手中烧火棍挥舞的飞起,带起阵阵破空之声。

这两人修为倒是不弱,联手之下,红蝰蛇竟然被打的连连败退,头部甚至还被络腮胡汉子敲了好几下。

虽然负了点伤,但红蝰蛇好像对二人的攻击一直不是很在意,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株莲花上。叶无归看的也是奇怪,他所看的那本古籍上写到过,红蝰蛇天性嗜血,见到猎物是一定要将其杀死才肯罢休,可眼下这条红蝰蛇根本是无心恋战,除了最开始喷吐毒液将二人的法器融掉以外,几乎没有怎么还手,只是不断护着灵药,生怕被伤到一样。

柳龙以及那个络腮胡壮汉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络腮胡大吼道:“柳龙,我从左翼进攻吸引“不让碰?不让碰你在青楼里做什么?!”那声音似乎也有些怒了,重了几分道:“今日我就是要强了你,你给我过来!过来!”

眉头一皱,岑瑶飘身来到窗前,直接从窗子钻进屋内。

屋子里摆设很简单,一张床榻,一张八仙桌,周围则是挂满了淡粉色纱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此时一个体态无比臃肿,身着官袍的男子正在房间里追逐另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岑瑶一出现两人都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是何人?”官袍男子伸手摆了摆帽子,目光有些谨慎的盯着她:“是不是老鸨让你来的?”

“今日,我要带这姑娘走。”岑瑶语气很淡,目光看向那名女子:“愿意与我走么?”

“我....”女子脸上白羽需要不断地观察着他的伤势,以免突然发生什么事。可奇怪的是,莫半云的伤势不但没有继续加重,反而在不断地自我修复。

就连身体上大大小小地因为那火刃而遗留下来的暗伤都在一一地修复,而且恢复的速度令人咂舌。

看到一直在好转的莫半云,白羽这才放下心来,走到一边开始为自己打理起来了。

这一战消耗了他不少的体力,就算是铁打的也扛不住啊!

想到这,白羽的目光又悲戚戚地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那两个黑大汉,转过了脑袋。

就在岑瑶和莫半云昏迷期间,天鸣凤被灭门,而且方圆万里不留痕的这件事就如同炸开一般,迅速地传了出去。

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天罗域中各修士的饭后谈资,但是他们更想要见一见这个传说中可以毁天灭地的大人物。

而这就有了许多修士慕名前往那片荒蛮之地,希望能收获个什么大机缘,好一步登天西华洲内,连幽谷。

群山环绕,一条小溪横穿其间,在小溪尽头处,耸立一座恢弘石门。

石门之下,有块三人多高的巨石,上面书写“赤灵宗”三个大字,透着一股子凶气。

此时,在宗门内的一处大殿,燕九正与对坐之人交谈着。

“拓跋兄,多日不见,你这修为好像又上涨了不少啊!”

“燕兄可真会说笑,这一年光景我无时无刻不在修炼,也才堪堪提升了一小层罢了。”那被唤作拓跋之人一摆手,谦虚道:“倒是燕兄你,多日不见,赤灵宗又壮大了几分。”

“都是些杂鱼,入不得拓跋兄的眼。”燕九举起手中酒盏,二人相视笑了一声,举盏饮尽。

“宗主,殿外有人要见。”正喝着,门内一名弟子凑过来,小声言道。

“何人?”

“玉鼎。”

一听这两个字,燕九嗤笑一声,问道:“可是赤灵宗旁支的玉鼎?”

那弟子头也不敢抬,只是应道:“正是。”

“不见!”他手一甩:“我正与拓跋兄把酒言欢,旁支要见,能有什么急事。”

那弟子显然了解宗主脾气秉性,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拓跋羽大笑一声,道:“燕兄,你还是见一见吧,若真有什么急事,不要耽误了才好。”

燕九一想,也是顺势道:“也好,那就唤他...”

话未说完,玉鼎真人便急匆匆走入了大殿,身后跟着那名弟子,嘴里念叨着:“玉鼎,你不能进去,你不能进去...”

燕九眉头不送声色的一挑,摆摆手示意那名弟子先退下,面上笑容不减,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玉鼎真人目光在拓跋羽身上顿了一顿,抿着嘴没有开口。燕九显然也看出他这话不想说给外人听。

“有话便说,拓跋兄不是外人。”燕九言道。

“宗主,我这番话,可是事关整个赤灵宗啊……”玉鼎面露难色。

闻言,燕九一拍桌,怒斥道:“没听懂我的话么?有话便说,你这样让我如何在拓拔兄面前自处?!”

“诶,燕兄不必动气。”拓拔一见,赶忙伸手阻止道:“既然是关乎整个赤灵宗上下,那我就先不叨扰了,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呐…”

说着,拓拔羽起身,与燕九拱了拱手。

后者也赶忙起身回了一礼,言道:“今日不算,你我兄弟二人,下次一定不醉不归!”

“好,说定了!”

“你们几个,通知弟子送一送拓拔兄。”

“去,瑶妹不要乱说!”云禾脸上更红几分,好像能滴出血来一我自然要尝上一尝。”

正说话间,大堂外突然传来一声禀报:“城主,有人求见!”

“不见不见,就说我不在府内。”曲仓头都没回,直接回答道。

“那群人说……是发现了煞星的行踪……”

“什么?!”曲仓一个哆嗦,手中那油纸包险些掉在地上:“煞……煞星?”

“是!”

“快让他们进来!”得到确认后,曲仓表情有些怪异,转头对上云夕的目光,解释道:“美人儿,如今还未成长起来的煞星送上门来,倘若被我们擒下,那到时候,我们就将是整个仙门之地的领袖!”

云夕点点头:“也好,我也想看看,这个煞星究竟是……”

话音未落,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秀眉一挑,问道:“那个煞星,可是从西华洲而来的?”

“是啊。”曲仓点了点头。

“可是自那太一门而来?”她又问。

“正是!”曲仓道:“美人儿,你知晓这个煞星?”

“何止是知晓。”云夕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老爷,这个人与我有很大的过节,你们一定要擒到她,替我报仇雪恨!”

“这是自然!既然美人也与这煞星有过节,我更是要捉住他!”曲仓重重点了下头。

这时候,光头一众人已经呼啦啦挤进了大堂,虽然曲仓有些不满,但还是摆摆手,让管家不用去阻止。

“你们说发现了煞星的踪迹?来吧,谁给我说一说。”曲仓看了看这群人,眉头不自觉一皱。

“回城主的话!”光头双膝跪地,无比恭敬的言道:“是我等发现了煞星的踪迹,此刻,她就在玄武城内。”

“哦?还在玄武城?”曲仓眉头一挑,伸手指着管家,道:“吩咐城内所有兵士,严守所有出口,一只苍蝇,也不能飞出去!”

管家应了一声,急匆匆跑出了大堂。

等管家离开后,光头继续道:“城主,我听那煞星不说一遍了吧。”说着,岑瑶双脚踏空而行,走下禅杖。

“哦?阁下这番话倒是说的我有些茫然,你倒是说来听听,我们做了什么事?”

“把我那两个随从交出来,我可以不与你们追究。”岑瑶玉臂环胸,望着老妇人:“如若不然,可要给你斟上一杯罚酒了!”

“笑话!老太我纵横仙门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怕过谁!”老妇人也是面露凶光:“如今居然轮到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女娃娃来我门前撒野?!你只管来试一试!”

话音刚落,宗门内高呼声乍起,上百名弟子齐齐飞上半空,站在了老妇人身后,为首几位年级大一些的长老更是手中结了法印,目光阴沉盯着岑瑶。

“你们先不必动手,难得遇上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老太我也好久没有活动过筋骨了,再不动一动,这一身骨头怕是要散架了!”

身后几位长老哈哈大笑着:“宗主身子骨硬朗着呢!像这种货色,定是随随便便就能击败的!”

“轰”的一声巨响,老妇人和岑瑶身子皆是不受控制的向后倒飞而去,天鸣凤中那些离得较近的弟子也是纷纷喷出一大口鲜血,精神无比萎靡。

四长老本就离得最近,此刻更是面色骤变,嘴角溢出丝丝血迹,紧接着老妇人身子就出现在了自己视线内。

“宗主!宗主!”四长老眉头一皱,伸手抹去嘴角鲜血,身子一闪直接出现在老妇人身后,接住前者身体后,四长老再度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一软,被老妇人带着直接嵌进了宗内石壁上。

岑瑶身子也同样倒飞而出,身体虽然恢复了控制,但苍傲的力量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她意识有些恍惚,身上疼得厉害,眼见就要跌入宗外丛林之中,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闷哼。

“前辈,你没事吧?”莫半云略显几分虚弱的声音传来,岑瑶循音回头望去,却见莫半云面若寒霜,一双丹凤眼几欲倒立起来,眼角,有着丝丝鲜血。

“没....没事。”岑瑶摇摇头,心中却是在不断询问着:“苍傲,你有没有事?”

“力量暂时用不了了。”苍傲回应道:“那个老妇人用了些旁门左道,我中了些毒...”

“什么?!”岑瑶一惊:“那该如何是好?要不然我让莫半现在又问自己二人是谁,他们莫不是也来寻那两个黑汉子的?

“晚辈二人自西华洲来,此次到天罗域,是为了宗内试炼。”一抱拳,岑瑶老老实实回答道。

现在还不知道这和尚实力如何,若擅自惹上的话,对自己二人百害而无一利。

“西华洲?”和尚眉头一挑,一双丹凤眼又在云禾身上停了停:“怎么可能,现在帝宗将传送法阵守得那么好,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在城中安然离开,他们在等的就是西华洲修士...”

一听这话,岑瑶苦笑道:“我们醒过来时就在这里了,你所说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嗯,你们两个先行离开吧。”说罢,和尚目光灼灼,转头望向那两个黑汉子:“可给我找的好苦啊....”

“前辈...”

“你们两个,给我擒住他们!我今日定要将他们收入麾下!”和尚轻笑一声,直接打断了岑瑶的话,伸手一指那两个黑汉子,身后跟随的两人便从腰间抽出挎刀,直朝着黑汉子砍去。

黑汉子好像没看到朝自己奔来的二人,而是叽里呱啦向岑瑶说着什么,浑然不知自己有了危险。

“让我来吧。”苍傲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听他这个音调....好像还有一点跃跃欲试。

说罢,岑瑶感觉一阵头重脚轻,身子便失去了控制,自己好像变成了牵线木偶,不由自主摆动起来。

只不过这种摆动很有规律,看上去有点像喝醉了,手势脚步在凌乱中还遵循着一点规律。那两个黑汉子毫不犹豫跟着岑瑶一同摆动起来。

“嗖”的一声,和尚其中一个手下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一枚剑符,直接祭出来就朝两个黑汉子而去,也恰逢苍傲(操)控着岑瑶的身体,只是轻轻一摆,恰好躲过了一闪而过的剑符,这让岑瑶都有些惊骇—那可是剑符啊,若说能避过飞剑她都不会这般惊讶,剑符那东西,就算是自己的上一世,也不敢说以身试法去抵挡剑符,没想到如今只是轻轻一扭,就轻易躲了过去。

“咦?”和尚眉头一皱,最后狭长双目定在岑瑶身上:“你与这两个黑汉子,什么关系?”

这边两个手下和两个黑汉子已经缠斗在了一起,苍傲放弃了(操)控,两个黑汉子完全是在以自己的本能去对敌,你来我往间,和尚的两个手下居然就要败下阵来!

“哼,废物!给我让开!”和尚大喝一声,那两个手下迅速撤向两旁,和尚手中禅杖在地上一跺,扬起大片尘土,金光闪烁间,他身子一动,直接出现在了两个黑汉子面前。

“吽!”一声低喝,那两个黑汉子顿时如同被下了定身咒,手本已经高高扬起,此刻就这么一动不动站在和尚面前。

“让我来....咦?”他伸手刚要结印,目光突然瞥到黑汉子胸口处那一抹(精)血:“你...与他们两个结了契约?”

和尚掉转过头,望向岑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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