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玄灵道人眉头一挑,身子飘然来到演武台另一处,想要看到张冲和方楚的情形,不料后者身子一转,再度将背露给了玄灵道人。

岑瑶看的真楚,方楚身上的护体青芒已经散去,再一下,绝对脑袋开花!

眼见着张冲把手高高抬起,岑瑶突然开口道:“半云,上去把他打下来。”

“得嘞!”应了一声,莫半云化作一道金芒,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来到张冲面前。

拳头本已经高高抬起,张冲突然感觉心底一阵没来由的慌乱,旋即感到身后传来的一股危险感觉。

他二话不说,拳头去势一变,直接向后打去。

莫半云本就是有备而来,对上张冲临时应对的拳头,就听得一声闷响,张冲身子如遭重击,不受控制的向后倒飞而去,鲜血狂喷!

一众修士看得有些呆愣,玄灵道人也是楞了一下。

接过险些跌落在地的方楚,莫半云扶着他缓缓走到演武台边缘处:“那个什么,玄冥宗的人呢?过来接一下你家弟子。”

说话间,两个老者从人群中挤出,一边接过昏迷不醒的方楚,一边对莫半云连连称谢。

放下了方楚,莫半云再度走到演武台中央,双手合十朝众人鞠了一躬。

“我是东玄洲,龙....”说到龙字之后,他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龙.....龙鳞宗弟子,莫半云,谁敢与我一战?”

忘记宗门名字这种事,任谁都会嗤笑,但光看方才莫半云一脚就把张冲踢飞了出去,众人居然没有一个敢笑出来的。

演武台下,鸦雀无声,莫半云也有些尴尬,一边挠着头一边望向玄灵道人:“那个,前辈,没人上来怎么办?”

后者也是无奈的摇摇头,飘身飞上了演武台:“有没有哪家宗派想与这位道友一较高下的?有的话,就请上台来吧。”

一边说着话,他目光还一边朝向一个方向望着。

莫半云有些疑惑,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他目光朝向的地方,一名老者正闭着双目,稳稳站在台下。而在这老者身边,站着一个手持龙头拐杖的年轻男子。

那青年男子很奇怪,身上穿着粗布衣,手中拿着龙头拐,身子站的笔直,目光也是遥遥望着莫半云,而且在他的眼睛中,莫半云似乎看到了一丝异彩。

那种遇到同样强大对手的异彩。

果然,他身子轻轻飘起,径直落在演武台上。

“在下,天方阁,宁羽,阁下请多指教。”边说着,他还向莫半云鞠了一躬。

“指教不敢当,就竭尽全力吧。”

嘿嘿笑了笑,莫半云言道。

玄灵道人见状,满意的点点头,飘身下了演武台。

两人瞬间引起了所有宗派的注意,当然,引起他们注意的,主要还是这个叫宁羽的人,因为他源自天方阁,所有人都想看一看,天方阁弟子的实力。

一直以来,天方阁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无比神秘的存在,放眼整个东玄洲,几乎没有人怎么见过天方阁弟子,有人说天方阁弟子被勒令不准离开天方阁,也有人说天方阁招收弟子要求异常严格,所以根本没有几个弟子。

不管如何,今日听到宁羽道出“天方阁”这三个字的时候,所有修士都满是好奇的看着。

宁羽和莫半云倒也都有礼貌,相互行了礼,分别来到演武场两边站定,遥遥相望。

轻呼了一口气,莫半云眼神变得逐渐凌厉起来。他知道宁羽实力很强,甚至强的超乎自己想象。

但他却不能输,因为岑瑶说过了,想要那个九环勾。

“既然师尊想要,那我定要将九环勾赢回来!”

心中这样想着,莫半云脚下猛然用力,身子如同一道离弦之箭,化作一道刺目金光,瞬间消失在原地,直奔宁羽而去。

后者反倒是不慌不忙,龙头拐杖竖在身前,在莫半云即将到达身前时,龙头拐杖狠狠往地上一跺。

“嗡~”

一声怪异声响,一众修士都不自觉捂住了耳朵,莫半云身子就这般停留在了半空之中。

也就是这一停留,宁羽嘴角一勾,双手轻巧的结了个法印,只听得天地间一声龙吟响起,一道漆黑影子在半空一闪而过,最后横在宁羽身前。

那是一条黑龙。

黑龙虽气势很足,但一双眼睛,却是黑黝黝一片,根本没有眼珠。

“你这黑龙....”莫半云嘴角一勾:“总归是差了点什么。”

话落,他一招手,禅杖凭空而现,顿时被其握在手中。

禅杖在手,莫半云身上金光更盛,瞬间便冲破了龙头拐杖的束缚,狠狠向前袭来,那条横在二人身前的黑龙身子一扭,也是迎面扑了过来。

黑龙身形越来越大,等到达莫半云身前的时候,已然变大了数倍,一张口,直接将莫半云吞了进去!

吞下莫半云后,黑龙依旧在变大,只不过变大到某个程度后,突然停住,然后开始疯狂摇摆起来,似乎异常难受。

宁羽在一旁看着,心中也是暗道了一声不好。

三清城很大,方才还未到城门的时候,岑瑶就已经看了个大概,这座城池要比落阳城大上不少。

城门口有三两个身穿甲胄的人,见大钟停在城门不远处,几人纷纷谨慎的掏出佩剑,向这边张望着。

三长老收了法宝,带着几人快步来到城门处,那几名身穿甲胄的人想要伸手阻拦,三长老一眼望过去,几人就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人从身边走过。

城内人群熙攘,几人站在街道当中,三长老伸手从锦囊中掏出几枚巴掌大的符纸,向前一递:“你们几个,分散开去寻赤灵宗的人,最好先不要打草惊蛇,寻到了赤灵宗子弟,就把这符咒燃了,其他人循着感觉找过去。”

应了一声,几人纷纷拿了符咒,四散而开。

来往百姓很多,岑瑶想了想,径直走入一间茶楼。此刻的茶楼里坐满了人,正高声阔论着什么,岑瑶大概听了听,并没有在几人对话间寻找到有关赤灵宗的字眼。

“客官,是喝茶?”店小二迈着碎步走上前,嘿嘿笑着询问道。

“嗯,在二楼给我找个位子。”岑瑶点头,心头还是有疑惑,方才她在进茶楼之前见二楼也坐满了人,偏偏二楼没有一点声音。

“二楼...”店小二有些为难的回头看了一眼,见掌柜不动声色摇摇头,赶忙转过头来说道:“客观,实在不好意思,二楼没位子了....”

“没位子了?”岑瑶柳眉一簇,向前一步,淡淡威压弥漫,直指店小二而去。

只一下,店小二腿一抖,险些跌坐在地上,不远处掌柜一看,赶忙打了个哈哈凑上前来:“这位道友,可不是我们不让你上二楼,上边,可都是你我惹不起的人,我们也不想死不是...”

嘴角一勾,岑瑶回道:“你们只管放心,今天,他们活不了。”

说罢,她身形一闪绕过二人,径直向楼上走去。

楼梯很窄,但并不长,岑瑶两步便上到二楼,此刻二楼坐满了人,似乎正在小声讨论着什么,见岑瑶上来,一齐将目光投了过来。

凌臻涉黑,一路走了七八年。

手法狠绝,处事果断,几乎道上所有人都对这个年近三十的年轻人,忌讳得很。

凌臻自幼父母早逝,留下他和爷爷过生活。爷爷死后,他将爷爷手下的余党重新集合,从那时开始,从黑这条路一走就是七八年。

夜里,他不敢求能安眠,白日,要时刻提防有没有枪口在暗地里对着自己的脑袋。可是他不恨,只是觉得,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谁也怪不了谁。

那日,父母的忌日,凌臻照旧去墓园看望父母。谁知道,敌对仇家逮着了这个时机,竟然寻仇上了墓园。

凌臻心思向来缜密,行踪安排上从未出现纰漏。在墓园遇袭几乎杀得他措手不及,好在他足够冷静,当所有人以为凌臻肯定必死无疑的时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硬生生的帮凌臻挨了原本的那一枪。

那是凌臻第一次见到她,这么奋不顾身,为了自己冲出来,连命都不要的。

她叫张嘉乐。

那一枪打得极深,好在墓园不远处有家私立医院,子弹算得上取得及时,所以好在没有什么大碍。

隔天中午,张嘉乐就醒了过来。

在得知自己中的是枪伤后,差点没背过气去。单人病房里,安安静静的只余下她一个人,在等闺蜜过来解救自己。

由于昨晚一天没回学校,宿舍那几只又电话打不通,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没什么两样。这会儿,张嘉乐醒过来,自然要打电话报平安,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是被电话那头的两个骂得头破血流……

在听到张嘉乐说来医院的时候,更是诧异得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凌臻进来的时候,小姑娘显然是在床上装睡的。但始料未及的是,病房门一关小姑娘立刻“哈”的一声坐起来。

不顾手臂上的伤口,就这么坐直了身子。

在看到来人并非她的闺蜜,而是凌臻后,诧异的连连问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凌臻看着她,万年不变的表情多了几分暖意,“你好,我是凌臻。谢谢你替我挡了这一枪,作为感谢,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张嘉乐不得不说,眼前这个男人帅气极了,英挺的鼻梁和那双深邃的黑曜石眼睛,让她一下子心少跳了几拍。但脑袋回过神来,张嘉乐震惊到不行,“我中的是枪伤,然后是因为你?”

他点头。

“天啊噜,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飞过来……我要知道是子弹,给我十个胆我也不去!”

他沉默。

“所以说,有人开枪要杀你,拿枪的都是黑道的吧?天啊噜,你是什么职业的。还有人那你寻仇?!”

“很抱歉。”

最后,她什么都没要。让凌臻赶紧的走,张嘉乐在闺蜜的帮助下,一路解释,一路回了宿舍。两个女孩子一边骂她什么事情都敢去参合,一边又关心她的伤势。

对于凌臻,张嘉乐却是只字未提。

至于凌臻要给的报酬,张嘉乐却是不要钱不要珠宝的,她说她只有一个条件,但是现在没想到,等想到了再告诉凌臻。

约莫是过了半年,就在凌臻几乎都要忘记那位富有心机的女大学生的时候,那部私人的手机来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孩子,带着浓重的哭腔,一个劲儿的求他:“对,就是你,还欠我一个条件。你那么厉害,一定能帮到我。”

从她的慌张和语无伦次里,凌臻一手捏着手机,一边看着会议室里的几位道上好友,然后耐着早八百年消失殆尽的耐心,来听完她的话。

张嘉乐的两个好闺蜜,一个叫苏柳柳,一个叫贾盈。说这几天苏柳柳一直没回宿舍,今天她和贾盈在宿舍等她,结果她脸色惨白的回来,还没多久下体就流了好多血。两个女生拉不动人,贾盈就昏了过s去,吓得不行。情急之下,她找到了凌臻的电话,才想起这么一个人。本来没报多大的希望,没想到电话刚挂断十分钟后,市医院的救护车就到了宿舍。

动作流利的用了一两分钟,就从四楼的女生宿舍带走了苏柳柳。

再见到张嘉乐,凌臻脑袋里只闪过一个字:脏。

小姑娘浑身都是血渍,瑟瑟发抖的坐在急诊室的长椅上,脸上的眼泪和鼻涕简直是一塌糊涂。半年前那个为他当了枪的精灵大学生,换成了现在的一塌糊涂,凌臻只觉得她脏兮兮只流浪猫。

张嘉乐的母亲是g市张旷在外头的二房。

在被正房发现后,张旷留下一大笔所谓的赡养费就和正房移居国外。张嘉乐的妈妈就是在张嘉乐一岁半的时候被抛弃的。张旷走后,她郁郁而欢,挨到张嘉乐五岁的时候,她就去世了。

余下培养她长大的,是外婆和外公。

后来,张嘉乐十八岁,老人家们都相继离世,留下的一大笔遗产全入了张嘉乐的户头里。

那一瞬间,在身边的,似乎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全都不在了。好在她没心没肺,读大学的时候有了这几个好朋友,一个劲儿的在她的身边陪着,才没了那轻生的念头。

如今,她看着好朋友苏柳柳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就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吓得整个人却是瑟瑟发抖。

贾盈去办住院手续,留下她一个人守着急诊室。这会儿,她看到了还算是熟人的凌臻,三步并两步的可怜巴巴,冲上去不顾对方愿不愿意,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哭得一塌糊涂。臻面上虽然无他,可心里依旧是嫌弃至极的。毕竟,这种女人下体流出的鲜红沾染到涉黑的自己,是极不吉利的。凌臻虽然不迷信,可这怎么着也是不乐意的。

一件高定的上万块衬衣,在张嘉乐的三分钟内变成了鼻涕布。

后来,贾盈来了,一看没心没肺的张嘉乐躲男人怀里哭得一塌糊涂,且这男人身后还站着那么多黑衣大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贾盈吓得走过去,就拉开了张嘉乐。

岑瑶意识依旧昏昏沉沉,她能感觉到体内多出的灵力,但却没有办法控制,只感觉胸口一闷,“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丫头,撑住!”苍傲在脑海中喊了一句,紧接着岑瑶便感觉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意识如同沉入了水底,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一波接着一波袭来。

“嗡~~”

突的一声嗡鸣,岑瑶精神一震,只感觉自己像是身处冰天雪地一般,身体一片冰冷,身体又恢复了控制。

“怎么回事...”她赶忙在脑海中问了一句。

苍傲声音有些虚弱,缓缓答道:“你身体承受不住我的毒液,一不小心沾上了一滴,这一滴毒液,差一点就要了你的命,还好那个姓白的把灵力传入你体内,我才得以用这些灵力将你体内的毒液驱散。”

岑瑶脸一黑,嘀咕道:“你不是说已经护住了我的手臂么...”

炼制依旧在进行,见岑瑶恢复了精神,青衫男子这才长出一口气,松开了贴在她后肩的手掌。

“噗”的一下,岑瑶掌心突然升腾起一股火焰,虽然不大,但却极其凝实。火焰瞬间将一团药汁包裹进去,不断发出“噼啪”声响。

就这样过去半个时辰,毛笔缓缓下落之时,岑瑶忽然睁眼,伸手掏出一个小玉瓶,隔空一拍,那团药汁中便弹出一颗眼珠大小的丹丸,落在玉瓶中滴溜溜乱转。

将多余的汁液收入另一个玉瓶然后收起,岑瑶这才松了口气,身子也是软了下来。

“成了。”

“成了?”

叶善一回头,见她手中拿着那个盛放丹丸的玉瓶,面露狐疑之色,问道:“就这样一个小小丹丸,当真孕有剧毒?”

“是不是剧毒,叶前辈一试便知。”岑瑶虚弱的笑了一声,随手将玉瓶向前丢去。

叶善手忙脚乱的将玉瓶接住,稍一思量,竟是放在自己鼻下轻轻一嗅。

只一嗅,叶善面色瞬间大变,慌忙从锦囊中掏出一株灵药,不管不顾直接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就嚼了起来,活像是正在吃草的老牛,看的岑瑶一阵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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