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晓语擅闯知语宫的事情立即传到了白泽的耳朵里,她回到小院的时候侍官已经等着她,作揖道:“军师,王上恭请。”
侍官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慕晓语的敬畏写在眼睛里。慕晓语在宫里横行的态度他们是看在眼里的,知道这个军师大人是白泽山最恐怖的人物,绝对不可以惹她,所有的侍官对她都保持着比对白泽更加敬畏的态度。
慕晓语并不担心白泽问罪,现在她对他还有用,白泽绝不会再这个时候因为这件事把她怎么样;正因为有恃无恐,她才敢如此乱来;当然,被一顿怒吼的准备是有的。
没有停留,立刻跟侍官去了王宫。
宣政殿,闲杂人等已经退下,侍官离开的时候白泽还让掩了门。
君臣对视,白泽的眼中并没有愤怒,慕晓语也没有‘我错了’的意思。
对视着,沉默着,过了半晌,白泽呼口气道:“你就不准备给我解释点什么吗?知语宫是本座的私人地方,你闯进去想要干什么?”
慕晓语满不在乎的样子,回答他道:“这种事情,你应该早有准备的,我掌握了权利就会飘飘然,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是早晚都要发生的事情。”
白泽不屑冷笑,嘲讽她道:“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吗?白泽山神族圣地,有才之人何其之多,大营坐镇军师的位置不是非你不可的。”
慕晓语还是一副老子最大的态度,回答白泽道:“我就是算准了你不敢把我怎样。不过你说的是对的,白泽山人才济济,坐镇军师的位置有很多人比我更加合适。”看着白泽,瞳孔收缩紧紧的盯着他,说道:“但是知语宫可不是你的私人地方,我记得离开白泽山前往有苏的时候你曾说过知语宫也会有我的位置,既然这样我不是擅闯,只不过是回去自己的地方,你那两个小迷妹不懂事要拦我的路,稍微教训了一下而已。”
白泽被气的够呛,刚要张口说什么,又被慕晓语抢过话去,说:“对了,在白泽上王宫之中,上神白泽架前美女如云,钦慕上神者众多,此事或许也该让苏柔殿下知道;既然是合约联姻,还是要坦诚一些,王上以为呢?”
她的意思,是白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身边的女官名为臣工,实则有染,这样的话要是传到苏柔的耳朵里,肯定要引起不小的风波;白泽再次输了,咬牙道:“不必了。本座虽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怕用心不良之辈口舌杀人。”呼口气,十分不情愿的说:“军师说得也有道理,知语宫不该对你设防,但那里面是我跟旧友的回忆,有朝一日军师回到人间界之时,我也会请人塑造蜡像陈立其中。故而,军师想要进去无妨,但还请只会本座一声,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慕晓语心里一惊,如果说里面的那些都是来自各个世界,跟白泽有了交情,白泽为了纪念朋友塑造的蜡像,对她来说可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可是白泽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她不敢确定。
当然,不管如何,她调查那些人身份的事情不会就此停止;她执掌的权利也不会轻易放手。必须要有以防万一的准备,慕晓语就是这样一个人。
她是这么想的,却不能就这么回答白泽,笑颜如花,说道:“臣下知错了,今后有所行动会事先只会王上一声的。”
当然,对于她说的会只会,白泽也并不相信,就算慕晓语告诉了他什么,等他知道的时候事情恐怕也已经在进行中了。
然而,不论怎么样,这件事到此就算落幕,他们现在相互需要着,合作关系还不能出现裂痕。
白泽呼口气,说道:“今天叫你来,还想跟你讨教关于狐妖十尾的事情,苏柔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又都知道些什么?”
“王上终于还是决定宁可烽火戏诸侯也有博得美人一笑了吗?”
白泽的眼眸中露出坚定的神色,回答道:“是。”听了这个回答,慕晓语嘴角拉起笑容,说道:“苏柔殿下只跟我说她修成十尾已有一千几百年了,别的没说。”
“那狐妖十尾呢,就真的没解吗?”
“天下之事,凡有出必有解,只不过狐妖十尾属于特列,遇上就需要不少的运气,解法,自然没有人研究出来。”
慕晓语的这句话,可谓是说到白泽的心里了,给了白泽不少的鼓励,点头表示赞同,道:“本座也这么认为,且本座必须寻得解法。不惜一切,故而,还请您将所知告知于我,感激不尽。”
此刻,白泽的眼中绝没有一方王霸的奸诈狡猾,只有诚恳的祈求,坚定的决心。或许是他的态度感动了慕晓语;十分认真的点头回应了他;沉思道:“狐妖十尾,人间界我也只在一本经书中看到潦草一笔,那时候年纪还小,字都还没有识全,大多不记得了。不过其中提到了九幽冥府地界圣都和三生石;这两个地方,王上应该是知道的。”
白泽皱眉,点头道:“传说中,九幽冥府的地界圣都处在忘川河尽头,是三界之中所有欲望的汇集的地方。地界圣都里面住着以为阴间圣王,虽然不管阴阳之事,却是凌驾于十殿阎罗之上的阴间天子。而三生石是一切情缘的起点和终点,三生三世生死相依,三生三世之后天各一方永不相见,这就是三生石。”
“那么,地界圣都的奇花异果呢?那又是什么东西?”这些东西,是慕晓语零零散散的记忆,她已经忘记了大部分的情节,凭借某种感觉认为这些零散的东西或许会有帮助。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夷死落尘,尘土复生为地界圣都的奇花异果,而这诸多奇花异果又滋养了下一代的灵魂,一切是起点,又是终点。关于这,本座还曾与地界圣都的阴间天子论道。”
见慕晓语一脸期待的样子,继续给她讲道:“三千六百年前,本座修成不灭金身,遨游天地,因白泽之威名,在阴间不受阻拦,得以朝见九幽冥府地界圣都的圣王天子。”
“圣王天子好客,招待本王在在地界圣都进食,但桌上摆的尽是些奇花异果之类,本座是吃肉的,此等之类难以下咽。”
圣王天子见了我的为难,打哈哈道:“见谅了,有朋自远方来,本应好酒好菜招待,奈地界内住的都是精灵鬼怪,神殿之内也是百物交集,一口咬下去指不定就是谁家亲戚,故而只有这些奇花异果可做果腹之用。”
这等荒唐说辞,怎能骗的了本座,问他:“这些奇花异果就没有亲戚吗?”
圣王天子听了哈哈大笑,回答本座说:“不会有的,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这酆都城的奇花异果之所以千年不败万年不尽,是因为托起它们的是这些归于尘土的灵魂,而滋养它们的,是三界中一切生灵,往生的鬼魂到了奈何桥,喝一碗孟婆汤洗去生前记忆,这些记忆就飞到酆都城,滋养这些花草果木,众生尚在,这些奇花异果就开不败、食不尽。”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本王更加能以下咽了。总感觉这桌上的花瓣果子都要爬起来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圣王天子放一片花瓣放进嘴里,继续说道:“上神不必多想,嚼食入腹的又何止是花草果木,我等金身得道,享受万古天道所赐予的一切美好,也当有所付出,替众生灵咽下这诸多疾苦。”
他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让人想不吃都不行。夹一片花瓣放进嘴里,轻轻咬开,味道奇苦无比,好像将一个人一生的凄苦都放在了这片花瓣上,而我一定要咽下这份凄苦,才算完成一次救赎。
那种酸楚,即便是本座拥有不灭金身,也忍不住要泛起泪珠儿。
再也不敢动筷子,阴间天子见我的窘迫,放下筷箸告诉我说:“你吃的那片花瓣是个苦命的女人,生下来就是奴隶,不知道父亲是谁,跟母亲生活在牛棚边上,断奶之后没在吃过一顿饱饭,冬天下着大雪,她只能蜷缩在黄牛的怀里取暖,六七岁就开始劳作,死的时候只有二十岁,骨瘦如柴,躯体只有两尺大小,也没个安葬的地方,让野狗给啃了骨头。到了阴间界她问判官‘我来世该是什么样的命途?’判官告诉他说‘奴隶,不得好死!’他听了之后不愿再往生,自绝于判官殿上。”
听了圣王天子之言,本王长叹:“难怪它会这么苦,这一世何其苦涩!”阴间天子眼角也含着泪水,只是不知道这泪水,是在哭自己的孤独,还是替这些花果的生前惋惜。
又吃了一片,味道也不好,又酸又涩,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那种感觉,时至今日还印在灵魂深处!问圣王天子道:“此人的一生,是怎么样的命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