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点头道:“嗯,就这样。我也觉得这时候不宜接触太多,以免有什么事端生出来。”
道宛城已经是第二天午后。
宛城港口,府君亲自率领大小官员迎接。
使团的船并没有靠岸,只是在江中心暂停。
宛城府君上传来,朝着大皇子行礼道:“没想到是镇边王亲自护送,既然到了宛城,可否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大皇子扶他起来,道:“府君误会了;在下只是搭顺风船而已;今次的使团长,是有的禁军大将军,他有别的事抽不开身,才委托我父女接待府君,还请府君不要见怪。”
见他有所不解,大皇子赶紧解释道:“府君没药多虑,其实我也只是陪着小女来的,小女已拜在苏柔门下。”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府君抱拳道:“恭喜恭喜,侄女能得到苏柔殿下的喜爱,将来也必定是福泽一方的上神。”
戈馨作揖道:“侄女见过叔叔,王命在身不能见礼,还请叔叔恕罪。”
府君摆手,道:“侄女说笑了,你是皇族后裔,我只是士族门楣;就算没有王命,我也是万万不敢受你的大礼的。何况如今你又是魔主的高足,在下怎可在你的面前自恃清高。”
戈馨笑着,道:“叔叔何必如此拘谨,世人所遵从的等级,本来就是有违伦理的,私底下,你还是我的叔叔。”
府君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老夫就不客气了,既然这样,以后也就不要客气了,既是叔侄,又怎能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戈馨道:“跟叔叔在一起,总是使人舒心。”
府君前来,是例行公事,也是聊表人情。
使团的行程并不宽裕,就在戈馨逐客之前主动告辞,道:“侄女身负重担,我就不叨扰了。等白泽山庆典之后,你父女务必要来宛城一叙。”
对于此,大皇子父女没有拒绝的理由,道:“那就更府君说定了,等回程之时,我女儿二人一定来宛城相聚。”
离开宛城,前面就到了万里东江最危险的地方——鱼死湖。鱼死湖的水匪虽然已经被剿灭,但其复杂的水道仍旧是十分危险的存在,常常会让过往的船只触礁沉没。
距离进入鱼死湖还有三百仗的距离,远远的可以看见鱼死湖前停了十几艘小型战船。
使团长也就是苏柔的卫队长曾与鱼死湖的水匪一战,认得这些船只都是鱼死湖的水匪。
虽然凭他们做不了什么大事,但是如果送亲的使团被袭击,也是在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下令道:“停船,卫队上前领路。”
戈馨进来指挥室,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使团长道:“鱼死湖的水匪摆出这个阵势,不知道是想要干什么,送亲使团身负重任,决不能有丁点闪失。”
戈馨走上船头看了一眼,道:“我去看看。”
使团长叫道:“左右卫队上前备战。”
戈馨带着三十余人,乘一条小型战船过去。到了鱼死湖水匪船队跟前,怒道:“我王不究过往,放尔等一条生路,尔等何故拦在此处;速速让路,否则,本座就要尔等都沦为东江之中的鱼虾耳食。”
为首的战船上出来个中年男子,作揖请罪道:“恕罪恕罪,我等并非不知好歹前来寻衅;自大元帅剿灭断头蝙蝠之后,鱼死湖水匪已编入鱼死湖河道卫队之中;绝不敢拦使团的路。”
戈馨看着他,半信半疑,问:“既如此,就快快让路。”
中年男子道:“将军听报。连日来天干物燥,鱼死湖水位下降,原先水道下的暗礁浮现出来。使团船队庞大,不好通行;以防万一,将军命我等最熟悉水道之人在此等候,为使团的船队引路。”
戈馨纵身一跃到了他的船上,打量着船只上的十几个人,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中年男子道:“绝不敢欺骗将军。”
戈馨点头,将信将疑,道:“我要检查你们的船舱。”
中年男子略显为难,道:“这本是无可厚非的,只是将军乃有苏之人,如此,我等颜面无存,恕在下狂妄,可否请船上人族的协军来检查。”
戈馨自怀中摸出一块令牌,道:“本座乃东明镇边王府郡主,也是魔主苏柔亲传弟子,这块令箭是大元帅亲手给我的,你看我检查,还会让你颜面无存吗?”
他接过去仔细的看了,连忙叩首道:“属下有眼无珠,请郡主治罪。”
戈馨朝跟她过来的人喊:“检查他们的船只。”
趁着其余的人检查船只的时候,戈馨问他:“你说是连日干旱致使鱼死湖水位下降?这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作揖,毕恭毕敬道:“正是。”看了一眼戈馨,又说:“但这不过是好听的说法。”
戈馨转过头,皱眉道:“哦?好听的说法?那真实的原因是什么?”
中年男子道:“属下半辈子都在鱼死湖谋生;过去曾有过大旱,却从没见鱼死湖水位下降这么厉害;这些天将军带着我等仔细的查看过了,不止是鱼死湖,整个东江的水位都下降了。”
整条东江的水位下降,这样的事情戈馨还是第一次听说,问他:“可知道原因吗?”
中年男子道:“该是跟白泽山庆典有关;普天同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戈馨虽然不大明白,但既然知道原因,就无需太担心。白泽山庆典之后,一切又都会回到原来的模样的。
不过身为镇边王府的郡主,东明皇族也是魔主苏柔的弟子,还是要关怀天下民生。问他:“这会对天下百姓有什么影响吗?”
中年男子道:“影响肯定是有的,至于好坏就说不准了。拿鱼死湖来说,可以趁此机会清理河道,尽可能的把暗礁清除,经过这一次的清理,想必将来鱼死湖的水道会畅通很多。”
这是一件事关天下利国利民的大工程,戈馨也很在意,道:“你们将军呢,叫他来见我。”
男子为难,作揖道:“郡主恕罪;将军在带着鱼死湖卫队清理河道,以他的性格,即便郡主要治罪,他也绝不会再这时候来请安的。”
戈馨看着他,他的眼神很真诚,也很坚定,应该不是说谎的。
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回去告诉他,如果人手不够可以从定军城调兵。”说罢,把花梨给的令箭又给了他。
男子没有接,道:“此事我等会跟各路将领商议,前方定然还有许多关卡,这令箭还是郡主带着方便些。”
他倒是真有些本事,让戈馨都觉得是个可塑之才了。道:“你无需担心,船上有我父亲镇边王在,各路将领不敢怎么样。”
他接下令箭,致谢道:“属下多谢郡主成全。”
戈馨看着他,看着这船上的所有人,觉得这些人不像是水匪,跟普通百姓没什么两样,甚至,是很善良的百姓,因为他们的眼睛都很清澈,绝不是奸诈之辈。
检查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船上只有水手,也没有藏匿武器,对他们形不成威胁。
戈馨回到使团船队,把情况跟使团长说明了。
使团长虽然没有全信,但也没有拒绝。
依照对方说的,鱼死湖水位已经很大幅度的下降,那么苏柔的红船触角可能大大增加,如果红船触礁,他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让他们来领路确实是个很好的办法,他们都是靠着鱼死湖吃饭的,只要他们没有问题,船队应该就能安全通过鱼死湖。
跟大皇子交换了眼神,船队又继续前进。
再次起航的时候,大皇子转到了头船上,全权指挥船队的进退。
三百仗的距离,很快就到了鱼死湖河口。
前来领路的船队率先进入鱼死湖,使团船队紧跟其后。
进入鱼死湖之后,船队行进相当的缓慢,每走一段路他们就要有人下水去检查一番,中间好几次换道,原因都是河道底下有红船无法通过的暗礁。
大皇子站在头船上,手里始终紧紧握住刀,眼睛始终盯着领路的船队,对方一旦有什么越矩的行为,他会毫不犹豫的砍下他们的脑袋,宁可错杀也不姑息。
对方也知道这个情况,所以十分的谨慎小心,每做一件事都要先跟他汇报,确保双方意见一致之后再行动。
这就是使团长让大皇子指挥头船的用意,他的修为绝对在大皇子之上,但是如果他对人族的士兵出了手,就很有可能引起冲突。但如果是大皇子,那么久一切都没有问题。镇边王斩杀的,不是人族的士兵,而是人族的叛徒。
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可笑,分明没什么区别,可是如果换个人来做,就会有很大的区别。
船队的行进实在太慢了,戈馨紧绷的心弦似乎已经濒临崩溃;为了打发时间,转到了领路的船上。问那中年男子:“你们将军是谁?鱼死湖的将军,我还从未听过呢!想必也是个怪人吧。”
是的,绝对是个怪人,否则怎么敢不来迎接送亲的使团,属下的人又怎么敢对戈馨说出:即便要被治罪也绝不会来请安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