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早上的事情,筝已经不再把自己当做她的侍从,独自泡了一壶茶在院中赏花。
慕晓语出神的瞬间,程焉雪道:“我看到了,从你的心里看到了。”
慕晓语道:“你看到了什么?”
程焉雪道:“一个女人,一个很美的女人。”
慕晓语皱眉,刚刚她确实是想起了女人,可是不是一个,而是很多。
但是程焉雪却说从她的心里看到了,先不论她究竟是不是能看到,但是不论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慕晓语都是不可能只想一个女人的,程焉雪应该深知这一点。
那么,她为什么只说看到了一个女人呢?
慕晓语很不解,问她:“你看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程焉雪看着慕晓语,道:“一个很美的女人,应该跟我一样是从很久之前遗留下来的,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那个女人一定对你很重要。”
慕晓语心里吃惊不小,刚刚在她脑海中出现的女人中,最主要的是清婉夫人和筝。已程焉雪的角度来说,她两都是从很久之前就存在了的。
那么,难道她真的看到了吗?
慕晓语不十分的确定,问她:“是吗,你怎么敢这么肯定呢?”
程焉雪道:“因为一个现代的女人是不会有那样的气质的,现代的女人不管多么高贵,都不会有那种气质。”
慕晓语问她:“什么样的气质?”
程焉雪道:“贵气,雅气,还有那种经历了生死,看透了得失,从大哭大难中走出来,经过大风大浪之后还保持着一颗善心的慈悲,现在的女人不可能又这些东西。”
慕晓语基本可以确定,程焉雪看到了清婉夫人的影子。
但是她还是不懂,为什么程焉雪看到的会是清婉夫人,而不是筝,而不是别的人。
没有等她再说,程焉雪道:“她对你一定很重要吧,否则,以你的心境来说,是不会让我看见的,只有她对你特别的重要,重要到已经深深的刻在你的心里;重要到你对她的歉意已经超过了你修持的世界,只有这样,你的心境才会在无意中把她露出来。”
慕晓语看着程焉雪,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呼口气,道:“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程焉雪道:“这话可轮不到你来说,我只是看到了你的执念,而你,看穿了无数人的心。说起可怕,我觉得你才是真的可怕的女人,可怕到存在这个世上都是一种灾难。”
慕晓语没有跟她争论,冷冷的笑了笑,道:“是吗,那样也挺好。”
程焉雪道:“不过我倒是很惊讶,我以为你是绝对不会对一个女人有如此深的愧疚的。”
慕晓语张了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笑了笑,才说道:“你说的也不算错,我是不可能对一个女人有如此深的愧疚的。绝对不会,所以一定是你猜错了,你只是看见了我的心里由她而已,至于为什么有她在,你也是猜测。”
慕晓语并没有信口胡诌,也没有做任何的掩饰,她对清婉夫人确实又一些不一样的感觉,但是还没有到执念入骨的地步。
要说是愧疚,慕晓语并不承认,清婉夫人并不需要她的愧疚,如果她心里擅自的愧疚了,那就是辜负了清婉夫人的一番心意。
慕晓语对清婉夫人,是爱情,是亲情,更是感谢。她很感谢清婉夫人的情义,很感谢清婉夫人始终为她着想。
要说她没有心动,那是不可能的,清婉夫人很漂亮,也很温柔,这是世上绝对找不到第二个比她更加完美的女人。
即便是吴欣,即便是花梨,即便是慕晓语,即便是苏柔,没有一个人比清婉夫人更加完美。
但是,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不是对所有人而言的。
清完夫人绝对是完美的,但是者不等于她的完美能够让慕晓语舍弃自己。慕晓语有自己的路要走,为了走下去,她可以舍弃所有的一切。
慕晓语只会按照自己的心意走下去,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唯有这件事是绝对不会变的。
慕晓语当然也想过,跟清婉夫人在一起。
但是她却没有那么做,因为她必须去走自己的路。
一个人的时候,孤单的时候,慕晓语甚至会想,如果有一天清婉夫人不在了,她会不会后悔。
开始的时候,每当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她都想要跟在清婉夫人身边。可是慢慢的,她逐渐明白了一件事。
慕晓语生来就是这个样子,是绝对不会变的。
所以,她经常会想起白泽给她讲的故事:人死后,若是不去投胎,灵魂会成为阴间奇花异果的养料。
慕晓语觉得,如果这一世结束的话,她和清婉夫人都是不会去往生的,一定会成为奇花异果的养料,那时候,她或许还会找到清婉夫人。
她的心里似乎又有一些什么触动,慕晓语不愿再跟程焉雪说话,道:“我要睡了,你呢,要跟我一起睡?”
程焉雪摇头,道:“不,我睡沙发就好。”
慕晓语道:“虽然你不愿跟我一起睡,不过让你睡沙发还是太没人性了,我是绝对不能让一个美人受委屈的,所以你可以去旁边的卧室。”
程焉雪没有继续跟她搭话,起身进去了。
慕晓语也回房间睡了。
叶城,已经很晚了,花梨还在看书。
听到闹钟响起,她终于放下了书。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她一直过得很充实。
只是,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孤单。
孤单的时候,她会想起慕晓语,在这个世界,慕晓语算是她唯一的依靠。
但是今晚,她却想起了戈馨。
说起来,她的那个年纪相仿的侄女,真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花梨在想:如果戈馨能跟她一起来,拿她绝对不会感到寂寞了。
花梨的嘴角挂着笑容,他想起了跟戈馨的相遇,那实在是一个很有趣的场面:府君带着一班人马在城门迎接,花梨左望右望,没有看到大皇子的身影。失落自语道:“不来接我吗!”
身边的卫士以为发现了什么可疑之人,警惕问道:“元帅说什么?”
花梨摇头,道:“没什么。你跟他去准备好,我要一个人走走。”
亲卫不同意,道:“元帅身系重任,有太多人想要阻止你,属下等不能离开你的身边。”
花梨道:“怕什么,没有你们跟着谁知道我是兵马大元帅花梨,我只不过是一个孤身闯荡江湖的小女子而已。”
知道劝不住,也就只能暂且答应了,道:“元帅一定要小心,属下等在府君府上。”
花梨离开队伍,径直去了大皇子的王府。
‘一品镇边王府’,花梨昂首看着那朱红大字招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道定军城的时候她第一件事就是要见大皇子,但是真的到了他家门口,却犹豫起来。
兄妹二人刚刚结束了拼杀。
而之所以会有这出闹剧,花梨觉得是她的责任,若不是她薄情,在大皇子离开东明之后就渐渐忘记了这个哥哥,大皇子也不至于要用这样的方法来帮她。上次到了定军城也没有主动去拜访;如果那时候主动来拜访的话,兄妹二人就会有交流,就能协商出一个对策。
踌躇间,听见有声音叫:“元帅请。”
是一个很温柔的少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花梨转身,见到一男一女两个少年。
男子看起来比她大一些,二十来岁的样子,身着黑红盔甲,腰上挂着剑,额头上还冒着汗珠,应该是刚刚从什么地方赶回来的。女孩应该只有十二三岁,身着劲装,剑背在背上;她用的也是木剑,花梨不由得看想要自己的腰上。
女孩也注意到了,凑过来盯着看,有些不解的问:“元帅也只有木剑吗?”
男孩把她拉回去,作揖道:“臣东明驻防卫戍将军,见过兵马大元帅。这是舍妹戈馨。”
女孩抢话道:“兵戈的个,温馨的馨。父亲说当世并非太平盛世,还是要有锋利的兵戈才能有温馨的家。”
花梨看着她,问:“你父亲是?”
男孩朝王府作揖,道:“家父乃是叛臣一品镇边王。”
花梨已猜到了,他们出现的时候她就猜到这女孩是大皇子的孩子,只是这男孩,她并没有印象;如果大皇子的儿子已经这么大了,她一定会有印象的。
疑惑道:“可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你?哥哥离开东明的时候尚未成亲,我是记得的。”
男孩道:“我是父亲捡来的,在来定军城的路上捡到的。”
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花梨道:“这样啊!哥哥在吗?”
他似乎在为难,作揖道:“元帅请进府坐。”
女孩又凑了过来,盯着花梨问:“元帅你为什么要用木剑?”又道:“你有两把剑,木剑是不是用来赶走那些不愿意杀的人的?”
花梨看着她,道:“我来,是以公主花梨的身份来拜见哥哥的,所以你要叫我姑姑。”看着男子,道:“你就不用了,你比我要大,会很别扭。”
女孩不乐意,倔强的说:“可以不叫姑姑吗?父亲说你只比我大五岁。”
花梨道:“那就不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