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白狐不否认,跪地乞求:“只要你杀了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又是一个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的人,慕晓语感觉自己像是救世主,总要给各种各样的人解决麻烦。
把她扶起来,无奈说道:“他能在鱼死湖盘踞多年,必然不是泛泛之辈,我未必是他的敌手;所以只要他不招惹我,我也不会招惹他。”
雪地白狐知道,慕晓语说的是事实。她们萍水相逢,慕晓语没有理由为了她的仇恨去拼命。泪水如潮涌般的落下,眼眸中多了一层迷雾;她在问自己:“此生还有希望报仇吗?”
见此状,慕晓语心有不忍,安慰她:“你也不用太难过,善恶有报;正道天佑,卸途天罚;你还是把这一身本事拿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或许有朝一日上苍感念你于苍生有功,降下天罚了了你的心愿也说不定。”
说这话的时候,慕晓语一点底气都没有;善恶报应这种事情,她是从来都不信的;她只相信诸神也会恐惧,蝼蚁也会愤怒。
但世上的很多事情,说的人不必相信,只要听的人信了就好;此时的二人就是这样,慕晓语用一句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来安慰雪地白狐,而雪地白狐却当做了人生的指路标;心里的仇恨锐减不少,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
可对于一个为仇恨困扰了二十年的人来说,她的人生是昏暗的,至于是傍晚还是早晨,即将迎来的是无边的黑夜还是黎明的曙光,谁也说不准。
关于未来人生,雪地白狐需要认真的思考,也不急于一时;反而好奇起慕晓语来,擦干了眼泪,开口道:“我可以问你何方神圣吗?”
世人都很俗,总在意你从何而来?又要往何处去?
慕晓语默了半天,自嘲一笑。还是选择告诉她:“我从白泽山来。”
不需要多余的语言,但是白泽山三个字就代表了绝对的权威。雪地白狐连忙跪拜:“民女参拜白泽山神祗。”
被人参拜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因为白泽山被人参拜更加让她不爽;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与白泽相比她实在微不足道;着实无奈!道:“起来吧,我不是什么神祗,只是时运不济刚好被白泽捡回去了而已。”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语气中的异样实在太明显;明显到就像故意要让人知道她跟白泽之间并不愉快。
雪地白狐用余光打量她,猜测慕晓语究竟是何身份。普通人不要说跟在白泽身边,能瞻仰一眼就是祖坟冒青烟的事情;而慕晓语竟敢对他颇有微词,身份绝对不简单。
如果说刚刚她只是在考虑在复仇之外寻找自己的生活,那么现在已经决定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至于断头蝙蝠,他作恶多端,人若不除天必除之,慕晓语来了,或许就是他噩梦的开始。
虽然慕晓语不愿意被参拜,但是她还有事相求,没有起身,继续说道:“此去鱼死湖是必经之路,三大匪首一定会亲自来拦截,请你对我弟弟剑下留情。”
“我答应你;但我跟你弟弟应该是没有机会交手的;另外不论如何,他手中的剑离歌一定要拿走。”
“这……。”慕晓语给她出了一个难题,江湖上的人手中的兵器就是尊严,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一旦放下,就只有归隐田园一途;大仇未报,如此岂不愧对九泉之下的双亲。
慕晓语看出了她的为难,说道:“放下兵器对他未必是件坏事,和报仇相比,活着重要得多。”
慕晓语一语双关,道破了雪地白狐的为难;以她姐弟二人的武功再练十年也不是断头蝙蝠的对手,邪面书生帮着断头蝙蝠坏事做绝,更是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放弃报仇又心有不甘,怕死后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父母;姐弟二人就徘徊在这夹缝中间进退两难。
经慕晓语点拨,她好像释然了;心里有了决定,致谢道:“我知道怎么做了,谢谢你。”
她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决定究竟是什么慕晓语也没有细问;挥手送客:“那就不留你了,天时已晚早些安睡吧。”
银月西沉,两岸已经见不到灯火,看样子已经是亥时过半的时间,确实很晚了。
从慕晓语的房间出来,雪地白狐脚步虚浮,整个人好像没有了魂魄;一直支撑她的仇恨消散了大半,纵横江湖的气势也失去了大半;雪地白狐再也没有往日的狠劲。
回到房中,同屋的另一人已经睡下,她也钻进被窝把自己紧紧地捂起来,努力不让哭泣的声音传出。
雪地白狐刚走不久,慕晓语还没来得及睡下,又有敲门声响起:“晓语,你睡了吗?”是离歌,深夜来访必定没有什么好事。
开门让她进来,不悦道:“现在已经快子时了,就算你不睡觉也考虑一下我好不好。”
离歌绕开她进去屋里,爬上床说:“我不敢一个人睡。反正你房间床很大,你抱我睡好不好!”
这根本不是来跟她商量的,慕晓语不接受这个态度,命令道:“不好,出去。”
离歌紧紧抓住被子,大眼睛眨呀眨,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跟她开口:“求求你,我真的好害怕。”虽然她的样子很可人,但还不够让慕晓语心软,严声道:“你自己出去还是我把你扔出去?”
离歌使劲摇头,把被子抓得更紧:“不要,离开你的保护我会死的。”
她这个样子,估计把她扔出去她也得蹲在门口不走!呼口气,十分无奈,质问她:“就你这样还想学剑,剑是杀人的兵器,你敢杀人吗?”
委屈的低下头,小声嘀咕道:“我要是有你这样的本事我就不害怕了。”这句话很多人说过,慕晓语曾经也说过,可是当真的有了这样的本事才知道,原来害怕是藏在心里的一个影子,不管你变得多么强大,只要你的心还会跳它就一直存在。
慕晓语对离歌有一种莫名的抗拒,毫无由来的想要离她远一些;虽然生平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但她一向坚信自己的感觉是对的。
拿起宝剑说道:“那你睡这,我去你房间睡。”
离歌从床上跳下来,赶在她离开前抓住,可怜兮兮的样子:“不要嘛,现在有人在敌视这条船,杀手说不定已经隐藏在船上的某个地方,我又不会武功,万一一个不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她的样子,好像真的离开慕晓语身边就会死一样。没办法了,只能随了她的愿,转过身来把她拉入怀中,一脸邪魅说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同床共枕会发生什么,准备好了吗?”
离歌两眼直溜溜的看着她,身子有些发抖,羞红了脸蛋说:“可以不要是现在吗,我还没有准备好。”
放开她,伸手去开门:“所以,你走还是我走。”
离歌转头看一眼昏暗的过道,虽然还有两盏灯亮着,可是连地板什么颜色都看不清楚。从这道门走出去,就算没有杀手她也会被吓死;把心一横,投入慕晓语怀中,两手紧紧搂住她的腰:“我准备好了,你来吧。”
慕晓语愣了,她能感觉到离歌的身子在发抖,这绝不是激动的;看来下午的事情把她吓得不轻。
虽然她已经很可怜了,但慕晓语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把离歌抱上床,撩开她耳边的发丝,轻轻抚摸她的脸蛋:“那么,我的美人,告诉我你是为了什么献身?”
离歌未经人事,哪里经得住她如此挑逗;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脸颊红得能浸出血来。两只手窝在胸前,眼睛睁得大大的,喉咙里不停传出‘咕噜咕噜’的咽口水声;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希望慕晓语快一点,又祈祷她不要那么急。
两张脸慢慢的接近,碰到一起的时候,慕晓语只蜻蜓点水的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凑到她耳边说道:“记住你是我的,这是你欠我的。喜欢你的人和你喜欢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这是诅咒。”
这句话停在离歌的耳朵里,怎么都不像是诅咒,更像是一个誓言,两手勾住慕晓语的脖子,应声道:“你会一辈子只爱我的,对吗?”
“不,我曾经有一个很爱的人,将来也会爱上别人;就算此时,我也并不爱你。”
这个答案,是离歌怎么都没有想到的。眼角的泪不知怎么的就流了出来,两只手也慢慢的从她的脖子滑落。
几乎在她的手松开的瞬间,慕晓语的身子也跟着远离她,说道:“所以,你走吧。”
离歌蜷缩在床上,痛不欲生,好一会才说道:“你走,我要睡这里。”
话才出口,就听见慕晓语离开的脚步声,开门声;直到门关上她也没敢转过身来。
离开房间的时候,慕晓语手里的剑握得很紧,这表明她很不安,而不安的源头无疑就是离歌,至于为何会有这种不安,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