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跟慕晓语的修为差了实在太多,不管怎么攻击,慕晓语总是巧妙的躲开,就好像在她出手之前就已经看穿了她的所有招式。
不到十个回合,筝便以一个十分难看的姿势落败。
筝怒气冲冲收了宝剑,转身怒气冲冲的走了。
她并没有离开小院,只是去了一边冷静而已。
刚刚坐下,双生子也来她身边坐下,看了一眼,道:“真不是个爽快的人。”
筝白了她们一眼,道:“你们不也一样吗?”
双生子点头,道:“如果可以,真想跟她一起走呢。”呼口气,又说:“但小姐是不会带我们走的,她谁都不会带,她要一个人走。”
筝点头,因为慕晓语也跟她说过类似的话。那是庆典刚刚过后不久,不知道为什么两人聊起了这个话题,慕晓语说:“如果我要走,一定不带走一粒尘土。”
其实,筝何尝不想跟她一起走。
这些年她跟慕晓语较劲,只是想让自己变得强大而已。
在这之前,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已经彻底的依赖上慕晓语,好像跟在她身边就会很安心,替她做事就会很开心。
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一切都来不及了。
筝是个骄傲的人,这些话他只说给自己听。
另一边,慕晓语还在跟众人嘻嘻哈哈的。但是嘻嘻哈哈的声音里面,听得出不舍。别人不舍,她自己也不舍。毕竟是六十年的交情,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清婉夫人实在难过,又弹起来琴来。
双生子闻声,过去跟着唱和歌。唱的是诗经里面的《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将要离别,这首歌确实很适合了。可是又不那么适合!将要离别,谁人听到这歌曲能不落泪。离别之苦,又有几个人真正懂得,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是绝对不懂的。
她们的歌声很美,比黄莺唱的还要好听。
清婉夫人的琴声也很美,凤栖梧的古琴也相当配合,好像一切都是为了慕晓语在舞动,就连空气也不列外。
如此场景,慕晓语也不由得动了心绪。过去摁住清婉夫人的手,道:“还有七天时间,我们出去走走。”
清婉夫人起身,道:“好,还去骑马。”
两人往外走,另外的人要跟着,慕晓语没有准。
她们都想跟着,因为七天时间实在太短了,以慕晓语的性格,她们甚至不知道离开之前是不是还会还来作别。
但是在这里,慕晓语的话绝对是不容违抗的命令,所以他们也不敢跟着。
送到门外,看着两人上马,目送她们离开。
花梨和离歌在人群之中,两人都不由得低下头去擦了泪水,然后看着彼此笑了起来。
然后,所有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溜走,尤其是当你做一件特别喜欢的事情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已经是另外的一个刻点。
慕晓语出神的瞬间,灵蝶已经过来她的身边好一会。
慕晓语回过神来,笑了笑,道:“今天你似乎也有颇多感触,要跟我说说吗?”
灵蝶苦笑,道:“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你应该不会想听的。”这是当然的,因为她想起了那个抛弃她的男人,一个男人,怎么会有兴趣听他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的故事。
但是,慕晓语是个怪胎,是个变态,她说:“不,我要听。”呼口气,又说:“或者,我希望你能说出来,一直憋在心里应该很难过吧,说出来的话会好很多的。”
虽然慕晓语这么说了,可是到底要不要说,灵蝶还是很犹豫。
终于,她还是开口了,灵蝶道:“你真是个恶趣味的男人。”
话虽是这么说,但她的心里却感觉暖洋洋的,因为她知道慕晓语并不是想听故事,只是想要让她说出来而已。在一起的这几天,她心里的压抑慕晓语是能够感觉到的。
其实她也想更慕晓语说说往事,如果说出来,得到慕晓语的理解和安慰的话,一定会好很多的。
可是,一个女人,怎么能跟现在的男人说从前的男人的事情呢,那不是作死吗。
灵蝶并不知道慕晓语的世界,所以只能用常理来判断,判断的结果就是不能说。
现在不一样了,慕晓语主动让她说,她可以说了。
灵蝶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哽咽道:“说起来实在是年少无知,然后深陷其中。”
往事,很多时候是一把利刃,而你是深处黑夜中已经精疲力尽的人。想要扔掉,怎么也不敢,可是拿着它,除了割自己的肉似乎也没别的用处。
慕晓语认真的听着。
灵蝶道:
灵蝶苦涩的笑了笑:“我小学五年级就成了孤儿,寄养在亲戚家,他家的经济情况也不是很好,负担很重……!”
说起这些事,她显然不太能够坦然,不太流畅的声音继续道:“上初中开始就是他的父亲资助我,所以他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世人的情感是很薄弱的,慕晓语能够理解,但她没有插话,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只要认真的听着就好。
灵蝶道:“我跟他认识是在初三的时候,他跟踪他爸找到我,一度以为我是他爸的私生女。”
想起那时候的事情,灵蝶脸上浮现浅浅的笑容,笑的很灿烂很好看。
轻轻笑着继续道:“那天放学他在学校门外堵我,将我拉到偏僻的地方,第一句就是‘昨天跟你见面的那个男人是我爸’,当时我很害怕,以为这个男生是因为被分割爱来找麻烦的;被吓哭了,在他面前瑟瑟发抖。”
慕晓语认真的听着,也跟着笑了笑,忍不住插一句:“太偶像剧了,如果是别人说的我一定不信?”
灵蝶也不管她,自顾讲道:“他就看着我哭,有两分钟的时间吧,我们就对面站着,我嘤嘤哭泣流泪,他就呆呆傻傻的看着。后来可能实在看不下去了,在小卖部买了一包纸巾,塞给我两百块钱头也不回的跑了。”
慕晓语不敢相信的张大嘴巴,疑惑道:“明知道他是来欺负你的,这个空档你还不跑?”
“寄养在亲戚家,经济境况并不好的情况会发生什么你不会知道的,那时候对我来说他的父亲是为数不多的温暖,怎么都不舍得放弃,而且,就算我想逃也没地方可逃,我能去哪呢!”她的表情很苦,眼中的泪珠儿打转却强忍住不让它们流出来,这种表情是装不出来的。
只是对于从小锦衣玉食的慕晓语,也只能是看着她现在的表情想到当时的心酸肯定比当下有过之而无不及,至于究竟是怎样的感觉,她无法切身体会;还是淡淡的问道:“后来呢,你们应该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吧?”
灵蝶道给慕晓语看一张照片,道:“这张照片是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拍的,他把纸巾和钱塞给我让我以为他是想帮他爸爸才来找我的,加上他确实长得很帅,就有种强烈想要做朋友的感觉,每天放学都会在学校外面等一会。
一直到两个星期之后他才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跟之前一样,见到我就拉着往偏僻的地方跑,然后塞给我一百多块钱又头也不回的跑了,我想叫住他他反而跑的更快;那时候我感觉自己像是受保护费的。”
慕晓语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个很有趣的男人。”
她突然说这一句,灵蝶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却也没有在意。继续道:“是啊,那时候的他是个很幽默的男人,很多女孩子喜欢他。”
“之后他差不多就是两个星期来我们学校一次,每次都是给我钱或者一些吃的就跑,我呢一直找机会想要跟他好好谈谈,可是不知道他学校,也不能去他家里找他,所以这件事就一直到了初三毕业。”
慕晓语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
灵蝶看着慕晓语,继续道:“毕业晚会的时候尤许来我们学校,告诉我说他从家里要了一笔资金,要带我去旅行,我很想去,不过因为寄养在亲戚家要给家里帮忙的关系只能忍痛拒绝了。”
“你那时候一定很难过吧!”
慕晓语也有过特别想要的东西,她知道这种求之而不得的感觉。
“嗯,很难过,我其实是很想去旅行的,只不过现实面前不敢放肆。当然,也感觉特别的幸福。”
特别幸福的感觉吗?慕晓语也是有过的,跟吴欣在一起的时候。
慕晓语问灵蝶:“所以,你就是因为这样爱上了他吗?”这句话,像是在问灵蝶,也像是在问她自己,人心为何会对另一个人如此牵挂,慕晓语一直也不懂。
灵蝶道:“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没有任何的缘由。”
这句话,是对她自己说的。
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的理由,所以放弃一个人也不需要。
之前的时候,她喜欢他,没有任何的理由,现在她喜欢慕晓语,放弃那个人也不需要任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