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想玩什么花招,我们帮大哥废了他!”
谈了一会之后,李天喜说:“大哥,你先忙着,我们先走了。有行动时你打我们电话,我们随时听从调遣。”
“听说明天惠通地产就会来人。等会我们还要去开会研究.你们的手机必须二十四小时开着,随时听候命令。“
张二毛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就谄笑着说:“强哥,刚才你说行动后要发个妞给我们,不如今天就预支给我们吧!兄弟们憋了好几天了!”
强哥笑道:“我说你他妈的是想女人了,你还不承认?行,随你挑!你们玩,我先出去一下。”
强哥打过招呼后就走了。
张二毛点了那个叫燕子的小姐。聊了一会天,张二毛就把事给办了。折腾完事后,他夸奖道:“燕子,你们从经济特区来的女孩,功夫果然了得,伺候得老子好爽!”说着,给了她三百元的小费。燕子见他如此大方,就对他格外殷勤,说:“大哥,你大方,我也不小气,如果你还有兴趣,我送你一炮!”
张二毛说:“下次吧!连续作战我不行.你就陪我说说话就行。讲一讲那边的稀罕事。刚才听强哥讲到了那个赵会明的事,你就讲讲他吧!”
燕子靠在他的怀里,说:“他呀,在广东X县闹出人命来了。”
“不会是他杀的吧?”
“那倒也不是!他店里有一个小姐,叫小芳。长得非常漂亮,所以点她的人特别多。那天小芳一连接了八个活,有点累,这时又有一个男人要点她上钟,小芳不愿意干,但是在赵会明的逼迫下,不得不上钟,哪知那个男人吃了药来的,一连干了大半个小时,小芳就这样被折腾得昏迷过去了。当天就死了!不过警察好像并不知道赵会明有逼迫的情节,只对他进行了关门、罚款的处理。许多人都说小芳就是赵会明逼死的。赵会明怕留在那里出问题,就跑回来了。现在的警察也是,调查问题真马虎!”
“也许是受了他的贿吧!算了,不管他,其实也不关我们的事。不过坏人总是要遭报应的。”
从强哥店里出来后,张二毛和李天喜迅速向程学起做了汇报。
程学起表扬他们道:“不错!情报还是很有价值的。不过,事情还没有完。你们必须继续给我去当卧底。随时向我汇报他们的最新动向。当然,我会给你们一定的奖金。到时候,我还会把你们的案底销掉。”
张二毛心想,这公安真狡猾!要利用我们到几时啊?好在人家还是够意思的,还答应给奖金呢!牢狱之灾也基本免除了。两人屁颠屁颠地走了。
李天宏从戴丽丽那里回来时,已经到了下午六点了。路上就接到了程学起的电话,所以他一回恒阳就和程学起见了面。为了避人耳目,两人的谈话是在车上进行的。
程学起向李天宏介绍了情况。李天宏说:“老程,效率真高啊!不愧是老刑侦。”
“哪里?只不过是凑巧有人能够利用罢了。这张二毛和李天喜是因为你被劫的案子草落到我手上的,让他们为你干点事,也算是给你赔罪!”
李天宏笑道:“看来,我被劫是塞翁失马啊!不但让我结识了你,还为你提供了两个小卧底。下一步,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怎样处理赵会明?”
程学起说:“我们可以将赵会明抓起来。化肥厂工人的这次行动,赵会明是主要的组织者,一旦他“神秘消失”了,牛大毛他们就会失去一个主心骨,事情可能就闹不起来了。”
李天宏说:“老程,办事讲权变是可以的,但是不能违法。赵会明的事是在广东犯的,广东警方都没有找到证据,我们怎么好拘禁他?”
程学起小声地对他说了一个主意,李天宏笑道:“这个主意不错!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下车后,程学起立即打电话给张二毛,让他想办法把燕子约出来。张二毛说:“这个很简单。你只需要把她包一夜就可以了。四百元就可以搞定。就算我孝敬您的。”
程学起笑道:“不管你怎么办,你把他弄到我这里就行。我在人民旅社的对门,我在车里等你!?”
张二毛怕强哥多心,就委托一个人把燕子包了出来。燕子今天已经赚了六百了,如果再加上这个包夜费,今天的收入就会达到一千。她感到很高兴。出来后,那个包他的人却把她交给了张二毛。燕子拉着张二毛的手说:“大哥,分开才几个小时,就想妹子了?你真好!“
张二毛说:“想你的人不是我,另有其人。妹子,都怪你太会伺候人了,我给你一宣传,马上就有一个大老板对你产生了兴趣。”
“是吗?谢谢你,大哥!”燕子高兴地说。看来,服务质量好,口碑就好!口碑好,生意就好。这是一个真理啊!
张二毛狡猾地一笑说:“不客气!”说着,已经走到了程学起的警车旁。他拉开车门,把燕子塞到了警车里,说:“程所长,这就是燕子。燕子,按大哥说地去做。”然后关上车门,走了。
燕子妖娆地对程学起说:“是这位警察大哥啊!大哥,我一定让你满意!”
程学起不说话,一溜烟地把他拉到了派出所的审讯室。燕子感觉到不对劲,惊恐地说:“长官,我没干什么坏事啊?”
程学起冷笑道:“你参加卖淫活动,还说没干坏事?”
燕子辩解道:“又不是我一个人,你干嘛偏偏捉我呀?我可是强哥的人。强哥你不会不知道吧?”
程学起笑道:“抓谁不抓谁由我说了算。强哥在我这里是无效的,不过,听说你认识赵会明,如果你能举报赵会明的话我倒可以放过你!”
燕子松了一口气,说:“原来是为这,怎么不早说?他害死了我们的姐妹,我也想为我的姐妹报仇的。您说吧,我按你的要求做。”
程学起让她写了一份书面举报信,告赵会明在广东X县组织卖淫,强迫女子卖淫致死,并在买通了当地民警后畏罪潜逃。
燕子写完后,恳切地对程学起说:“程所长,你一定要把他抓起来。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家伙。他不是人,是禽兽!如果你能把他抓起来,你想什么时候要我我就什么时候给你,不要钱!你如果嫌我不好看,我还可以让我的姐妹来陪你,真的!”
程学起看他说的真诚,不由得改变了对这些小姐的看法,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说得也太绝对了。
他说:“小姑娘,惩罚恶人是我们公安的应尽职责,不需要你的感谢。你的感谢方式我也不能接受。回去后不要对任何人谈到这件事,懂吗?你可以走了!有什么情况你再向我反应,这就是你对我的感谢。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燕子诧异地看着程学起,想不通这个男人怎么会对免费玩漂亮女人这样的好事会无动于衷。在做了多年皮肉生涯的她的眼中,男人只分两种:正在嫖娼的和正在准备嫖娼的。
赵会明和牛大毛商议好了第二天游行的事情后,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里。
洗过澡之后,他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一个女人就来到了他的房间。
正当他要达到高潮的时候,门被一脚踢开了。三个公安出现在他的面前,来人正是程学起和他的两名手下。为了慎重起见,他亲自出马了。
赵会明毕竟是久闯江湖的,看到公安也不慌不忙。他说:“大哥,来点革命的人道主义行不行,我只差一分钟就行了。就算是死罪也要让我最后爽一次吧!”嘴里一边说,下面还一边在动作。下面的女人惊恐地说:“大哥,算了吧!都这个时候了!”
程学起看到这幅场景,心里更踏实了。这小子在嫖娼,凭这项罪名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抓捕他了。他鄙夷地说:“好吧,我们转过去两分钟,你小子快点!”作为男人,他也知道最后一分钟的冲刺对男人的重要意义。
在三个人转过去的一瞬间,狡猾地赵会明停止了动作,嘴里装着哼唧着,手却伸向了枕头下边,枕头下边有一把手枪。正当他的手要接触到枪柄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如同闪电一般,抓住了他的手腕。
抓住他的手腕的人正是程学起。虽然他转过了身,但是多年的公安工作的经验让他多长了一个心眼。他转过去之后又回头看了赵会明一眼。正好看到了赵会明的小动作。他立刻跳过来制服住了赵会明。
随同来的小李从枕头底下搜出了一把手枪。
小李钦佩地说:“程所长,真有你的,我们差点上了他的当。”
程学起说:“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小李,我们做公安的,是把脑袋拴在裤腰上过日子,要比别人多长一只眼睛啊!”
程学起随即审讯了赵会明。赵会明就事论事,承认了嫖娼和非法持枪、企图暴力拒捕的罪行。然后就闭口不言了。程学起指着墙上的“坦白成宽,抗拒成严”对他说:“这几个字的含义你不会陌生吧!你要放明白一点。如果你现在说出来,对你更有利一些。说,你和牛大毛在商量什么阴谋?”
赵会明说:“我们没商量什么?只不过聚聚会而已。”
程学起说:“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我们盯了你好久了!你们是不是准备利用牛大毛的干老头讹诈县政府?”
“说着玩罢了!又没有成为现实,你不能凭这定我的罪!”
程学起说:“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他拿出演戏写的举报信,给赵会明念了一遍。
赵会明倾家荡产,摆平了广东的麻烦回到恒阳后,以为这件事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谁知道在恒阳还有人举报他。他脸色立刻变得煞白,不过,他还没有最后崩溃,他说:“人不是我弄死的,该赔的我也赔了,该罚的我也罚了,至于说我逼迫小芳,你有什么证据?”
程学起诈唬道:“知道举报你的这个女孩是谁吗?她虽然没在你的休闲屋里干过,但是和小芳是同乡,是要好的姐妹。她已经联络到了你店里的小姐,准备集体指控你呢!不过,如果你配合的话,我可以不管这件事。我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毕竟这是广东警方的事。如果查明白了,我的那几个X县的同行也要挨处分。”
程学起这样说,并不是他对赵会明逼死小芳的罪行不充满义愤。只是他办案多年,深知这种案子取证的艰难,那些小姐能出来做证人吗?做过小姐的人是不会轻易曝光自己的这段经历的。目前还没有几个人有这个勇气。还有,X县的那几个公安肯定是得到了好处,他们不会配合调查。他们的上级能否支持也是一个未知数。受地方保护主义思想作祟,袒护下级的人也大有人在的。所以这桩案子最终会不了了之的。
与其做这种徒劳无功的事,不如拿他来给赵会明施加压力。
赵会明问:“你真的可以放过这件事吗?”
程学起说:“这要看你配不配和了。我管你在广东发生的事干什么?又不多发我奖金?但是如果不把化肥厂的事搞清楚,我就会挨批评。懂吗?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赵会明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罪犯在心理防线崩溃之后,就会由守口如瓶转变为竹筒倒豆子。经过一番追问,他把自己的一切都坦白交代了。
赵会明从广东回到恒阳后,正好碰到了刚从号子里出来的牛大毛。牛大毛对县政府充满着刻骨仇恨,总想报复。赵会明就决定利用他的仇恨心理好好捞一笔。为了组织好这次行动,他们又找到了喜欢为民请民的牛得草。想利用一下他的号召力。
牛大毛的干爸现在住在哪里,明天参加闹事的几个小头目的名单,赵会明一一做了交代。
程学起最后问:“公安局唐副局长在七里香和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赵会明说:“也没说什么。他好像挺支持我们闹的。”
程学起感觉到很纳闷,唐风为什么会支持这些无赖呢?其中可能有什么别的内幕吧!
他把审讯的结果向李天宏做了汇报。李天宏此时正和高强、严丽两人在和牛得草交谈呢!
牛得草刚刚和牛大毛、赵会明等人碰过头,商议了第二天的游行的一些细节。他感到很兴奋,指挥上千人开展大型活动,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刺激的事。
回到他的冷冷清清的小屋,他泡上一杯茶,沉浸在“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遐想中。以前单打独斗地上访和这相比,多没意思啊!他为自己找到了实现自我价值的新方式感到无比欣慰。
家里的人都不情愿和他在一起,因为他上访,把县里的干部都得罪了,孩子们与他“划分了界限”,与他分开过了。老伴也跟过去了。牛得草成了孤家寡人,但他不在乎。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是县长李天宏和高强、严丽来了。
牛得草是个退休之人,对领导早已失去了巴结的兴趣和动力。而且他对大多数领导都没有好感。他这个小屋,已经来过无数拨领导了,无非是来劝他的或者警告他的。这两样对他来说都是无效的,软硬他都不吃。
他敏感地意识到,这个李县长今天来多半也是来做他的思想工作的。于是他冷冷地说:“大领导们,你们都是日理万机的人,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不会是走错了门吧?”
他也不请他们坐,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样子。
高强恨不得揍他一顿,这个老家伙太无礼了!李天宏也想到了“老而不死,是为国贼”这句话。他想,对这样的人说好话恐怕无济于事,也用不着起承转合,曲径通幽,干脆单刀直入。他也冷冷地说道:“恐怕走错门了的不是我们,是你啊!”
牛得草一愣,说:“我能走错什么门?”
李天宏只是冷笑。
牛得草说:“你笑什么?你不会是专门来让我欣赏你的冷笑的吧?”
“我笑你常常以为民请命自居,但实际上却在干不利于老百姓的事;我笑你被人卖了,却还在帮人数钱!”
牛得草说:“此话怎讲?”
李天宏说:“你顽固不化,我看对你说了也没用。日后你自会明白,我相信你有忏悔的日子!”说罢,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听得牛得草在后面大声喊道:“不许走!你们不把话说清楚就不许走!”
李天宏转过身来,说:“不走可以,但是我们没有坐着讲话的习惯。”
牛得草连忙端板凳给他们坐,并一一斟茶。
牛得草问:“李县长,刚才你说我在干不利于老百姓的事,又说我被人卖了,是什么意思?”
李天宏说:“老牛同志,你是不是正在组织原化肥厂的老工人游行?”
牛得草说:“明人不做暗事,确有此事。”
李天宏就把牛大毛、赵会明如何利用他,又如何欺骗他的事给他讲了一遍,他说:“赵会明是一个在广东犯下了命案的不法分子,这次回来,就是想利用这个机会捞上一把,他们居心叵测啊!”
牛得草有点不相信,说:“不会吧,我看他们都是很正直的人,难道我看错了?”
李天宏说:“正直?恐怕这个时候已经被抓住了吧!”
正在这个时候,程学起打来了电话。
李天宏说:“程所长,你把口供带到牛得草同志家里来吧!在西门桥边。”
十分钟后,程学起来了。牛得草看了赵会明的口供后,呆了半天,说:“原来我被他们利用了!李县长,你说的不错,我是被他们卖了。怎么会这样呢?我是老糊涂了!”
李天宏说:“老牛,我知道你有一腔济世救民的热情,这么多年来顶住压力为老百姓的福祉作出过很大的努力,在老百姓当中有很高的威信和号召力。但是,为老百姓办事还是要讲究方式,不要被坏人利用了。”
牛得草毕竟是牛得草,他说::“我承认我瞎了眼,认错了人,这件事我要负责任。但是,我觉得我们县政府在处理化肥厂下岗工人的问题上还是有问题的。相关的补贴和保障还没有落实。这个问题不因为我犯了错误就不存在了。我始终觉得县政府欠着化肥厂工人一笔债。还有,化肥厂拆迁了,住在这里的人怎么办?不能把他们赶走就不管了。”
这个牛得草,真他妈的顽固不化!严丽实在忍不住了,她说:“你负责,你怎么负责?”
牛得草说:“今天我连夜就去向大家去揭露牛大毛和赵会明的阴谋,让大家暂时不要去游行示威。免得被牛大毛利用了。请把这份口供让我去复印一下,好取信于民。但是县政府也要做好自己的事。我想,我们还是要派代表和县政府请愿。”
李天宏算是领教了这头犟驴的厉害。不过,他也暗暗地对他产生了一丝敬佩。目前,像这样较真的人实在太少了。
他说:“老牛同志,从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几种久违的品质。第一是强烈的责任感,第二是一种不轻易妥协的精神,第三是无私。我觉得如果我们县的干部都有你这种品质,恒阳的情况就不会是目前这种状况。我向你表示敬意!”
牛得草一直以来听到的都是负面的评价,什么不顾全大局啊,是非不分啊,好出风头啊,神经病啊,一根筋啊,犟牛,傻瓜啊,从来没有谁想李天宏这样对他做这么高的评价。而这也是他平生最自负的东西,可惜一直没有人认可。
他有一种遇到了知己的感觉。但是他又怀疑李天宏是在戏耍他,或者故意拿好言笼络他。所以他故作平静地说:“李县长,你是在讽刺我吗?”
李天宏正色说:“绝无讽刺之意。而且我也从来不对别人发表什么溢美之词。说实话,我对目前在我们各级领导干部中客观上存在着的一些不良作风和错误思想是深恶痛绝的。例如,官本位思想替代了民本位思想,只知道讨好上级不知道造福民众,只考虑保自己的官位不考虑保住人民的利益,等等。这些都严重危害了我们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如果我们不迅速地改变,任其蔓延,我们将失去人民的信任啊!而你所做的一切,我认为这里是没有任何私利的成分的,你也不想别人那样一遇到困难和打击就退缩,我感觉到你就是一位活跃在民间的御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