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走得近了,冯霁云和白冰玉才看清楚他们的面容。二人看起来十七八岁,男的样貌俊朗,眉宇间自带着一股威严,那女的样貌更是清丽无双,一袭淡蓝的长裙,伴着春风微微起舞。
那男子道:“香儿,这种天气带你出来,真是委屈了你。”那女子道:“哥哥,我没那么娇贵,淋点雨也没什么。”
忽然间,春雷乍响,震天动地,吓得那女子赶紧躲进了男子怀中。二人缠绵了一会儿,那女子忽然瞥见冯霁云和白冰玉正在瞧着自己,脸颊顿时飞起两片红云,赶紧敛了敛衣襟,将身子背对了过去。
白冰玉早就瞧在眼中,嘻嘻笑了一声:“还怕人吗?”那女子扭过头来,略带娇嗔,道:“你这人真是惹人讨厌。”说着便拉着那男子进了一家面馆之中。
白冰玉冲冯霁云使了个眼色,道:“小师哥,我们也去这家面馆。”冯霁云也看出她的心思,道:“这里好几家店,为什么偏偏进这一家?”白冰玉笑道:“莫非你看人家长得漂亮,心里害臊吗?”冯霁云道:“我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哪有有什么害臊不害臊的?”www.)
白冰玉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你羞也不羞,方才我看你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人家那姑娘,都不再眨一眨的。”冯霁云道:“哪有此事,你又来编排我,她长得在再好看,也没有我的小师妹好看。”
白冰玉心里乐不可支,嘴上却说道:“好个油嘴滑舌的冯霁云。”也拉着冯霁云进了那家面馆之中。
那面馆里摆着五副桌凳,靠墙的两副早已落满了厚厚的尘土,想必生意并不太好。那老板见一下子来了四位客人,一时间手忙脚乱起来。
那青年女子掏出一方手帕,替那男子擦脸上的雨水,动作轻柔,脸上带着无比关切的神色。
白冰玉也学那姑娘,从袖口拿出手帕,给冯霁云擦脸上的雨水。二人忽然想起了六年前,私自去万花海的场景,顿时觉得无比甜蜜。
那女子见白冰玉学自己,轻轻哼了一声,向着那男子道:“哥哥,那两个人不知哪里来的,好生讨厌。”那男子道:“我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两个毛孩子,不知轻重。”
白冰玉听在耳中,站起来道:“喂,你是在说我们两个吗?”那男子将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大声道:“就是说你,怎么了?只许你说我表妹,不许我说你吗?”
白冰玉正要回口,冯霁云怕她口无遮拦,忙拦住她道:“丫头,你消停点,别惹事。”那女子也来劝那男子:“哥哥,算了吧,我们自吃我们的,管他们做什么?”
不多时,店老板端上四碗面,又沏了两壶茶,对着四人道:“几位慢用,小店照顾不周,还请多多担待。”
那男子吃了一口面,忍不住皱起可眉头。那女子轻轻咬了一小口,也不吃了。那男子道:“我们出来这五六日,竟然没吃几顿好的,这面不知什么做的,这般难吃。”又喝了一口茶水,觉得苦涩难当,连忙吐了出来。
那店老板拉起了脸,道:“这两位客官平日里锦衣玉食惯了,自然吃不惯这乡下的粗茶淡饭。你看这两位可就没那么矫情。”
冯霁云和白冰玉一会儿就将两碗面吃了个精光。仙极岛向来没有专门的司厨人员,平日里都是自己下火,早就习惯了。
店老板道:“这两位客官若不吃,分给这门外的乞儿如何?”店门两旁不知何时来了七八小乞丐,个个衣不蔽体,眼睛不住向这店里张望。
那女子道:“老板,你再多做几碗面,给他们每人一碗。”店老板叹了一声道:“姑娘倒是善心,可是救得了他们一时,救不了他们一世。如今天下不太平,这乞丐遍地都是,如何救济得过来。”
那男子道:“这天下怎么不太平了?”那店老板又是冷笑一声,道:“你们两个一看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世事全然不晓。如今北原之地妖邪四起,残害生民,这些乞丐就是从那里来的。再过个三年五载,我这里恐怕也要大祸临头。”
那男子道:“这里有剑灵族在此镇守,妖邪如何敢来?”店老板眉宇间涌起一股怒气,道:“休要再提什么剑灵族,净干些欺侮百姓的勾当。”
那男子神色一变,道:“老板,你怎么如此胡说八道?”店老板瞪起一双眼睛,怒道:“我胡说八道?你去四面看看,这十里八乡的百姓那个不在给剑灵族卖苦力?”
那男子道:“虽然百姓们给剑灵族做工,但剑灵族按照两倍市价给付工钱,如何算得上欺侮?”店老板板又是冷笑一声,道:“哪里有什么两倍工钱,半个大子儿都看不到!倒是将百姓害死了不少。”
那男子脸色如同罩了一层严霜,道:“老板,你莫非与剑灵族有什么仇恨,为什么这般凭空构陷?”店老板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骂道:“我凭空构陷?我说你们两个是什么人,若是跟剑灵族沾亲带故,马上离开这儿,小店可容纳不下。”说着便将碗筷收拾去了,已然下了逐客令。
那男子给了饭钱,恨恨道:“老板,若是事情不如你所说,我要你好看!”一把将那女子拉起,奔出店外。有几个小乞儿立马围上前来,向二人行乞。二人将身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散与众人。
此时,雨势渐大,密密麻麻的雨丝在天空中交织成了一张大网。
那男子回过头来,望见冯霁云和白冰玉也在后面,道:“你们两个为什么要跟着我们?”白冰玉道:“这路是你家的吗?你能走得,我为什么走不得。”那女子道:“不可理喻,哥哥我们不管他们。”
四人就这样在雨中走了三四里。冯霁云二人出岛时都带了雨具,撑起伞在雨中漫步。另外两人可就没这么走运了,一会儿就被淋成了落汤鸡。那男子将女子揽在衣服底下,二人满脸雨水,苦不堪言。
白冰玉笑道:“你们两个没事出来淋雨,真有闲情逸致。”冯霁云道:“丫头,你又胡闹。”
白冰玉忽然诡异一笑,将冯霁云手中雨伞抢来,递到那女子手中,道:“他皮糙肉厚,你这花儿一般的姑娘被雨淋了可就不好看了。”冯霁云恨得直跺脚,笑骂道:“你个死丫头。”连忙躲进了白冰玉的伞下。
白冰玉道:“你们还不谢谢他?”那女子犹豫了一下才道:“多谢这位小兄弟。”冯霁云挠了挠头,倒有几分不好意思。
那女子衣服全都湿透,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的肌肤,脸上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却是另外一种别样的凄美。此种美丽比之仙极岛上江竹影门下诸多女弟子,以及落英岛上的殷红袖、付添香,有过之而无不及。
冯霁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女子忽然也向他看来,四目交投,好像有千言万语来诉说。
那男子看在眼中,脸上恼怒之色骤起,道:“香儿,把伞还给他们,我们不要他们的好意。”未等说完,就将雨伞夺了过来,扔给冯霁云。拉起那女子,冒雨继续前行。
天公似乎不作美,雨一点没有停歇的意思,反倒越下越大。那二人浑身上下都湿透,苦不堪言。
白冰玉笑道:“你这个人也是好笑,自己喜欢淋雨就罢了,还让你妹妹也跟着受罪。”那女子反驳道:“我跟着表哥一起淋雨,是我乐意,关你什么事。你这姑娘一而再,再而三的无中生事,别以为我怕了你。”
冯霁云忙道:“这位姑娘,我这师妹平日里淘气惯了,说话做事没有分寸,还请你多多海涵。这雨这么大,你们淋坏了身子可不好。”说着又将雨伞抛了过去。那男子也没有再拒绝,撑起雨伞,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