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一朵青花绽放,一道白影举着青花向扬州城外走去,正如一个又一个走出扬州城的人。
——
岳武走进扬州城之前,天空中飞来两道白光。
一道落到了玉女苑内,一道落在了一个两头堵死的胡同。
玉女苑内的白光抖落了一封信,胡同内的白光中落下了一杆枪——
银枪。
银枪快比闪电,去了南山,又飞回扬州城。在扬州城上空,他没有和自己接回来的两个人一起飞向城主府。
“你果然很年轻。”这是白阳对朱涛说的第一句话。
“我是将军,北疆的将军。”这是朱涛的自我介绍,和王贵的自我介绍很像。
王贵是兵,北疆的兵。
白阳想过这位年轻的将军会来找他,没但想到朱涛会选在他与风霄的决战之前。
不过,决战南山,南山已经没了,被打断也没有太大的关系。白阳如此想着,与朱涛聊了起来。
和老家伙不一样,朱涛很年轻,年轻人有疑问,直接来问,不像老家伙想的那么多。
至于白阳有没有回答朱涛的问题,除了谈话的两人,只有王贵知道。
王贵看着两人谈话,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两人提到的很多事情,王贵不懂,但是,从朱将军和白阳的脸上,他看到了三种神色,凝重,轻松,和释然。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白阳和朱涛谈话的时候,风霄和花红正在读信。
信读完之后,花红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翻、热泪滚滚,笑着跟着风霄去香满楼喝酒。
将军走后,白阳带着王贵走出胡同。在街道上,遇到了另一朵青花——
读完信后,从玉女苑走出的伞花。
信很简单,只有一句话,风霄和花红各读了三遍,才相信信上的话。
于是,岳武走进扬州城后,遇到了两朵青色的伞花。
——
“酒还没喝完,人先走了一个,实在是扫兴啊扫兴啊。”岳武摇头晃脑地连饮了三杯,手中折扇不停地扇风,扇起一阵风又一阵风。
“前辈不吃菜,只喝酒。”王贵以狂风扫落叶般的速度席卷桌面上的各样酒菜。他的胃口很好,很能吃。
举杯投箸间,又一朵青花从墙角绽放,又有两道人影离开——
一青一红。
南山矮了,矮到了地平面之下。
扬州城的人们似乎更喜欢矮矮的南山,将昔日的南山围了个严严实实。其间自然少不了修士,境界或高或低,或御剑飞行,或隐藏在人群里对着已经变得黑乎乎的地面敲敲打打。
白阳离开扬州城,没有直接去南山。他去了一个凉亭,一个坐落在在古道边、古松旁的凉亭。凉亭外的古松下,有他寄存在这里的东西。他曾经回到过自己第一次待过的胡同寻找落下的东西,却只发现了一个深坑。所以,古松下的东西,对他而言,就显得尤为重要。
围着古松转了三圈,又围着其余的古松以及其他的古树各转了三圈,而后在几棵古树下敲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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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打……
古树下没有白阳想要的东西,其余的树下也没有。白阳望了望南山,举目所见,空空荡荡,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凉亭边的古树林只剩下了两棵柳树相伴站着,白阳离开之时,两棵柳树消失在了寒风里。
“岳兄,你要是累了,把你的腰带借给我也行。”王贵饮了一口名为幸福的酒,对着趴在桌子上的岳武说道。
岳武的确很累,心累,满脸憔悴。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去那南山,看那两人决战。
花红走了,他不需要再端着架子,成了一摊烂泥。
“能与王兄同行,荣幸之至。”岳武强打精神,与王贵一起,也向扬州城外的南山走去。
老板娘打着算盘,悄悄地注视着岳武的一举一动。老板坐在老板娘身边看着老板娘打算盘,盯着老板娘的秀发。
清静的香满楼重归清静,水幕早已散去,酒香也向外散去。
“以后每当下雨的时候,她一定会有一把青油纸伞。而且,我们不会再相见。”
岳武不紧不慢地摇晃折扇,不急不缓地走出香满楼。
王贵闻言,正要跨向楼外的脚兀地重了千斤一般,抬不起、落不下,就像那日跨玉女阁的门一样,心脏撕裂的声音再次从心里传遍全身,她与‘我们’之中的她,不是一个她。
他知道。
他不想知道。
岳武的话没有头尾,是他和老板娘两个人之间的约定。
他没有想到,一句稀里糊涂的话会让他神伤。
混混噩噩地跟着岳武走出香满楼,走过扬州城中心大道,走出扬州城,走向南山。
一路上,王贵在混沌中度过。王贵想要获得资格。他没有想过,在他获得资格之前,已经有了一个比他更具资格的人。世间最无奈的事莫过于此。
“不知道将军问到了什么?给我们几个老家伙讲讲吧。”胖老头脸皮最厚,嘴也最快,该问的不该问的,总想问一问。
大厅之内,只剩下了五人。
将军端坐高位,与隔桌相邻的相邻的岳老头对弈。
秋白和周永厚相对而坐,神情漠然,正在调息。
周永厚的剑已经回鞘了,短时内不会再出鞘。一条空荡荡的衣袖随风摇摆,敲打着他冰冷的宝剑。
宝剑依然还在,握剑的手,已经遗失在了南山之中。
星辰再次从南山上空升起,有黑有白,闪烁不定,组成一条条黑白相间的无形锁链,交织再一起,笼罩出一片孤立的空间。
星辰亮起的时候,南山内的人茫然地出现在了光链之外。
光幕之内,只剩下了五个人。
一个青锋出鞘,一个双刀齐出。还有三个在柳梢之下,紧张地观战,和将军府正厅之内的情形,很像。
“他的话我全都记得。我的话,他似乎只记住了一句。”棋已经下到了一半,将军开局不利,即将落败。
“记住了什么?”胖老头心下好奇,他便如树下围观的人,满心好奇、焦急等待。他知道,有些话,将军不会对他说,但白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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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的话,应该可以说。
将军的确说了,说之前,他落下一颗白子,白子落在白子中间,吃掉了一大片白子。
“清官难断家务事。”朱涛饶有深意地看向岳老头,举起一杯茶,菊花茶。将军必须尽快,把菊花茶喝光,不然会有人不高兴。
岳老头,是北斗星辰阁的长,阁主本已经隐世不出的老者,此次出世,就是要断一断自己的家务事。
可是家务事难断,至今还没能理清头绪。岳老头看着将军的棋,看着自己吃了自己一片白子、一招扭转败局的白子,捋了捋胡须。
“家务事难断,我理不清楚,我那个孙子偏要管。哎,输了,这是你的棋吗?”岳老头扯着嗓子问。
南山之中,有两棵数,白阳带来的。一棵是柳树,另一棵还是柳树。
他在众人错愕的视线中不紧不慢地将柳树种在南山,然后,爬上了柳梢随风摇摆。
“你的记性好吗。”白阳站在柳梢,看着王贵问。王贵挠了挠头,不理解白阳为什么会这样问,想了想,大声回答:
“很好。”
“哦,那就开始吧。”白阳恢复平静,从容地看向风霄。
“你去了哪里,天已经快黑了!”风霄和花红站在另一棵柳树上轻轻荡漾,觉得荡树的感觉比荡秋千的感觉还要好。
“去,取回我自己的东西。”他自然不会说,自己绕着古道边所有高过十米的古树各转了三圈。他自然也不会说,他挖倒了一片古树。
——
星光亮起之时,扬州城又热闹了起来,许多没有去南山的行人向南山走去,大量的修士隐藏在人流里。
然而,无论境界高低,正在来的还是已经来的,所有的修士,都被挡在了辰光之外,只能隔着辰光观战。
“你的刀鞘,借我一个。”开打前,白阳看了看花红,又看了看自己的双刀,沉默半晌,向王贵借了一个刀鞘。王贵两眼放光,随即想起了白阳曾经教过他的,他的师傅,虽然用双刀,却一刀未出斩了青天。
刀鞘飞上空中后,白阳手中,一只刀带着刀鞘挂在腰间,一只刀没有刀鞘提在手里。
有人记得,那天夜里,白阳没有用刀,甚至没有还手,只是跑。今天佩带双刀,又会是谁的刀法,会是和雁凌云一样的神奇刀法吗?
这是围观者正在激烈讨论的问题。
王贵看着那两把刀,神情紧张。
那是他的刀,随他在北疆厮杀过,是他的战友,今天要陪他的前辈上阵了。
刀鞘也是他的,替前辈收刀。
“开始。”风霄坐在树梢,青油纸伞带着花红落下了柳梢。
“开始。”青油纸伞飘到了王贵的手里。白阳瞥了一眼花红,轻轻一跃,躺在了风霄所在的树梢上。两个人挨在一起,齐齐看向东方。
细雨夜,青油纸伞卷起青色的长发,抬望眼,玉足溅起青色的水花。
白阳的眼神迷离,觉得伞下换了一个人,不是花红,也不是王贵,而是,另一个女人。
“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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