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偌大的水镜前,李修元视线一动不动的盯着水镜上的画面,眉头紧皱,脸色很是不好。
“为何是她?”
李修元面无表情的质问着身旁一袭玄衫,束发高冠的面色冷峻的中年男人。
那人便是这沧澜域的御主,鲛沧。
无视李修元眼中的怒火,鲛沧沉声回道:
“你来此找我便是为了那个小姑娘的灵根,我可以给她那个东西,但相应的她也要帮我个忙。”
鲛沧说完,眼中眸光暗闪,转眼看向水镜中跟在他女儿身后还搞不清楚状况的颜宿。
阴阳灵根,命定之人……
“她只是个小孩子,能怎么做?连你都办不到的事,指望一个才练气三层的?”
李修元见他不为所动,不觉得也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当下就想摔门而去,却在半路被拦下。
“你到底想怎么样!鲛沧?”
李修元被水牢控住,双手双脚皆被钉死在墙壁上,他想挣脱,却发现自己调动不了一丝灵气。
可恶!
李修元气的牙痒痒,却又毫无办法,他如今只是一个身外化身,除了灵力处于这个世界的顶端,但他的身体素质却相距甚远,他只是一个单纯的灵力化身。
对于控住他四肢的手铐,却是采用抑制灵力的特殊矿石,完全克制他!
“这件事,只有她才能寻到那一丝契机。”
不仅是为了他女儿,更是为了整个海境,甚至是沧澜域的存亡。
“到底为什么是她……?”
李修元心情平复下来,又重新审视了一遍这个在这之前很熟悉,现在却让他看不明白的老朋友。
他不清楚他离开的这几百年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在外游历时也并未听说沧澜域有什么大事发生。
正当他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时,他微不可察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李修元看着身子微抖的鲛沧,不可置信的猛的抬起头,
“你的修为!?”
这几百年间,鲛沧的修为竟然不增反减!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鲛沧!回答我。”
李修元目光一凛。
作为一个具有独立意识的身外化身,鲛沧是他在这片大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对于他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先前因为他同颜宿实力悬殊,他要真针对颜宿的话,轻而易举的就能弄死她,外加不明真相,一心护徒的他也莽撞的不管不顾了起来。
现在冷静下来,细想一番种种,从刚见面,对方一言不合就直接把他带入这个房间,还设下了禁制,防止他出去,却并未对他大打出手。
依照以往他对他性子了解,这就已经很不寻常了。
怪他一时疏忽感情用事,竟然现在才意识到不对劲。
“漪儿被荧海之地选为了祭品。”
鲛沧深深的看了李修元一眼,半晌才抑制着声音,沉沉的说道。
“荧海之地!那不是你们的圣地吗?还有,它不是鲛人一族死后的归宿之地,怎么可能祭祀活灵?”
“一直都安安稳稳的圣地怎么突然活跃起来,还要求祭祀活灵?”
李修元听到这话很是震惊,作为一个世世代代养育着一方水土的圣地,他一直认为守护的是一代又一代的先祖,从未听说过什么活人,还是要求后代祭祀。
“漪儿是鲛人族第三百七十二代圣女,她的母亲是上一代圣女,鲛人族的圣女一直以来都是从圣灵地诞生的。”
“圣女是荧灵之地的外在显像,也是它的“心脏”,而一代圣女消亡后,荧灵之之地就会诞生一个新的圣女。”
“而漪儿,是圣女和普通鲛人结合诞生的孩子,本该同以往一样,也只是普通鲛人,但偏偏漪儿同别人不一样,她先天有着一个致命缺陷。”
说到这,李修元就已经能感受到鲛沧所隐忍的悲痛,以及那段不为人知的事所带给他的震撼。
“漪儿只有一半的鲛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她最多只能活一百多年,鲛人和人类不一样,鲛人的一百年意味着她只有人类的四五岁。”
“她的母亲,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跑去寻求先祖的帮助,荧灵之地只有圣女才能进入,也只有圣女才具有沟通先祖的能力。”
“不知道先祖说了什么,只知道自那之后,她不断往返圣地与宫殿,就这样,某一天,她消失了,而漪儿的鲛珠也莫名的完整了。”
李修元听到这,内心也受到了极大的触动,为了女儿能够存活下去,居然将自己的鲛珠换给了她,一命换一命。
“我本以为是彩漪是用秘法将自己的鲛珠换给了漪儿,可是不是。”
“这件事的真相,我还是在漪儿两百岁时知道的,彩漪消失后,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因为把鲛珠给了漪儿而死,而新的圣女也会很快诞生。”
“可是,人们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好久,新的圣女也没有出现,直到,漪儿某天像是疯癫了一般失了神一直往圣地那方向跑,冥冥之中,我像是受到了什么指示一般,就那样放任漪儿跑,看着她跑进了圣地。”
“当她再出来时,她便是新一任的圣女。”
“而漪儿体内的鲛珠却是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个完整的一模一样的鲛珠。”
说到这,像是意识到某种不太可能的想法,李修元看着鲛沧略显颓废的脸,喉头哽了哽,终是没在说话。
“漪儿她娘把荧灵之树用来孕育圣女的花苞给摘了下来,融进她的鲛珠,同时她把自己的鲛珠也一并融了进去,为了缓和花苞对漪儿鲛珠的排斥。”
“漪儿不是正统的圣女,无力抵抗那些邪戾,秽物,它们源源不断,无孔不入,海境陷入了绝境,沧澜域也受到它们的影响,而只有把漪儿作为祭品,献祭给荧灵之树,才能诞生出新的圣女。”
“我们当然舍不得,但无奈,漪儿许是因为那花苞,受到了荧灵之树的呼唤,而族内之人,除了我和她的兄长之外,无一人在意她的死活。”
“她被抢走了,荧灵之树吸收了她,却因为漪儿母亲留给她的鲛珠而迟迟无法动她,但她陷入了幻境,如果她不能由内破之,那最终就只能被完全吸收。”
“如此,你可知我为何要你那阴阳灵根的徒弟与漪儿的灵海相连接,她灵根所蕴含的源力是最贴切这些至纯灵力的产物。”
“拜托了,修元。”
鲛沧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他紧握的拳头上布满青筋,眼中抑制不住的浓烈悲痛,让李修元也动容,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如果,我这徒弟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