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格局

王山是个实在人,韩佑数到二,他跑了,临走还给半壶酒给顺走了。

回到了卧房,躺在床榻之上,韩佑觉得到了该支棱支棱的时候了。

跑路,钱是足够了,官员争斗,只要不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了不地就是辞官罢了,有了这些钱,做个富家翁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过这是下下之策,上策,则是主动出击。

老爹的性子肯定是改不了,在得罪人的路上和脱缰的哈士奇似的一骑绝尘,既如此,那就让京中的人知道知道,他韩府不是谁都能招惹的。

既然老爹总要得罪人,那就将形势倒转过来,让京中人知道,不是老爹怕得罪人,而是别人怕得罪老爹。

躺在床上的韩佑开始谋划了。

周衍虽然是小胳膊小腿,可这小腿长在王爷身上,那就是大粗腿了。

以鸿胪寺少卿为首的这个核心利益圈子,会给王爷颜面,但是一旦触及到根本利益的话一定会手段尽出,抱着小王爷的大腿并不是万全之策,打铁还要自身硬。

想要硬,就得在京中站住脚闯出个名堂,那么最快捷的方式,就是一个字,名儿!

在大周朝,在京中,钱固然重要,可钱不是万能的,权亦如此,这权柄再重也重不过天子,然而比钱好使比权稳妥的,是名声。

和后世正好相反,在古代,只要有了名声,脸就值钱了,谁都要给几分颜面,再看后世,越不要名声越不要脸的人活的越滋润。

善名、才名、德名,什么名声都行,只要有了名声,士林褒奖,百姓称赞,就是连天子想动这人都要三思而行。

因为名声代表着正义的光,代表着制高点,谁和他对着干,谁就是坏蛋,就是杀千刀的,就是生孩子没屁眼的坏种!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好多天子天天被士林文人喷却无可奈何的缘故。

韩佑已经想好了,从新手村开始刷经验太慢了,直接找个大号带就完事了,二人一起升级,等他经验刷的差不多了,也帮着小王爷刷一刷。

想起周衍,韩佑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说这是个孩子吧,还有着大志,而且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任性傻乎乎的。

可要说这孩子城府颇深吧,也不是,有着少年人的天性,但决然不傻,官场尔虞我诈,这群天潢贵胄之间也是刀光剑影,小小年纪,便知道如何明哲保身。

尤其是这个“贤王”梦想,看这小子的模样,根本不是因为“自由”或是不自由,应该是童年经历导致的。

当今天子是武将出身,命运多舛颠沛流离,周衍跟着他那还是将军的老爹肯定没少遭罪,也见了不少人间疾苦,这才有着与同龄人截然不同的心境。

思索了片刻,韩佑拿定主意,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球上,靠人不如靠己,可以借势,但不能将韩府所有人的命运都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哪怕他是王爷。

赚钱,积攒名声,看情况是否科举或者入朝为官,想出头,无非就这几个步骤,当然,大前提是先搞了那几个主事、少卿、王爷义子。

胡思乱想间,韩佑也就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韩佑和诈尸似的睁开眼猛然坐起身。

今天,他要做三件事,踩点,踩点,还特么是踩点。

第一个点儿,南北二市踩点,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除了柳花阁白嫖来的一千多贯,还有周衍给他的金步摇,这些钱足以当做启动资金了,先盘下几个铺面再说。

第二个点儿,踩工部那主事柳文冠的点,俗话说的好,打架先踢蛋,打架赢一半,这个小利益圈子里最拉胯的就是柳文冠,梁子结下了,自然要从薄弱点进行强烈猛攻。

第三个点儿,士林踩点,看看京中的文人们平常都爱去哪嘚瑟,韩佑准备来个一鸣惊人,装作不经意间吟几首旷世佳作,给文人们搞点来自白嫖怪的小小震撼。

穿衣、洗漱、给老爹请安、啃馕饼喝凉水,折腾一通,韩百韧带着王山先行离府上差去了。

一日十二时辰,京中官员从六品以上需入宫,正五品至从六品要在殿外待朝,五品以上入殿朝议。

老爹是正三品,不过京兆府尹没有特殊情况不需要上朝,直接去京兆府当差。

上朝和去衙署当差都是辰时,也就是早上七点,老爹一般卯时过半也就是六点就上差了,因为京中四门是卯时打开。

老爹前脚走,韩佑后脚出了府,怀里揣着金步摇,准备今天销赃。

出了府后,韩佑袖手站着,想着先去南市还是北市。

一旁的门子换了人,以前的门子王海升职了,成了韩佑的跟班。

就在此时,一顶轿子缓缓抬来。

《周律》有载,非文武官身不可私轿,意思不是说官员以外的人不能乘轿,而是不能有私人轿子,可以乘轿,得去车马行租,和租车的意思差不多。

之所以有这个规定,其实也是考虑“路况”问题。

全京中加起来八万多户,五六十万人,当官的和有钱人也多,尤其是世家豪族,古代人的阔佬们也没什么夜生活,只能待在府里和姬妾们夜生活,一个家族上百口都是正常,这群人也不差钱儿,要是人人一顶轿子的话,出了门肯定堵车…不是,堵轿,这才有此规矩。

车马行的轿子也不是随便租的,门槛儿挺高,普通人有钱也租不了。

轿子正好停在了巷子口,排场很大,除了两个轿夫和一个车马行“跟轿”的伙计,还有两名随从,两名家丁,两名护院。

轿落,轿夫回身掀轿帘,一年轻人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也是读书人打扮,身穿儒袍,体型偏瘦,面色略显苍白,文文弱弱,手抓一把折扇满面倨傲之色。

不说长相,就说那装扮吧,儒袍一尘不染,扇是描金的,腰间鞶革挂着玉佩,晶莹剔透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加之出行带着那么多随从,身份绝不简单。

这年轻人下了轿后,还知道打赏,微微颔首,随从甩手就是百文钱赏了车马行的伙计。

蹲石狮子旁边的韩佑有些眼红了,出来带着一群狗腿子炸街,这才叫牌面,叫阔气。

王海也是满面嫉妒之色。

冲着王海努了努嘴,韩佑笑着问道:“怎么样,羡慕吧。”

王海连连点头:“可不怎地,跟着跑几步就可得了百文赏钱,小的着实是羡慕的紧。”

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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